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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62 恶魔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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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这种被别人丢下的感觉。

大家都告诉我,“去去就回!”然后就走远了。就这样,到头来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以前妈妈是这样,爸爸是这样,到现在利维坦也是这样。

总之我讨厌寂寞。人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记得以前利维坦这么告诉过我。那我现在困了,想要回寝室睡觉,而且想要抱着利维坦睡!

福莱希菲尔和克拉肯在远处的沙坡上打得热火朝天,老猎人和恶魔之间合作起来竟然默契无间。而利维坦又丢下我一个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想到这一点就让我感到很不爽。装什么神秘嘛,有什么问题不能够一起解决呢?刚才她还说,莱特这个人在逞英雄,到头来自己不也是在逞英雄吗?

不行不行,总得做点什么。无论怎么说,我就是讨厌被别人照顾,讨厌被别人小瞧!我也是有刻印的人啊喂!

等等。。。这附近十分干燥,灿烂的烈阳高高悬停在梦境空间的正上方。很显然,这样的环境下我恐怕没法发动漩涡了。

望向一旁的米娅,她坐在一把浮空的扫帚上面,专心地看着书。感受到来自我的目光,她头也不抬地说到,“甭想。”

“唔。。。”

“利维坦交代给我的事情就是看好你们。没办法,谁让我在和恶魔签订契约呢?所以你也别太为难我。”

“喂,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气死我了,我一屁股原地坐了下来,从泡泡裤的裤兜里面掏出了蝴蝶刀翻折开来。

仔细端详着做工精致的蝴蝶刀,我现在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利维坦对它爱不释手了,上面的花纹的确非常好看,只是自从上次提姆送给我后,我就一直没有机会仔细端详过。

欸,等等,我怎么感觉手里这把蝴蝶刀和上次有点不一样了?

仔细观察才发现,原来刀刃里面藏有一些血红色的液体,看上去干净又卫生。。。将蝴蝶刀彻底折叠起来,一根针头竟然弹了出来,针头的末端竟然还缓缓地滴落着这种液体。

哇,好危险。我对于这种折叠小刀的了解程度不如利维坦。看样子是利维坦悄悄在上面做了一些改造,虽然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什么用,但是似乎从她的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一向都有着奇妙的功能,回头问问她好了。

没什么事情可做,我只好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蝴蝶刀,我望向了山坡上面。燃烧着火焰的恶魔和天使的数量已经明显减少,福莱希菲尔和他祖先的幻影依旧在奋力地搏杀着。

诚如利维坦所言,我和她一样,不喜欢留下遗憾。不过在这片虚假的梦境中,至少我们可以看见故事的另一种结局吧? 只是有的时候,遗憾这种东西一旦形成,是无法弥补的,只能通过遗忘来淡化其带来的伤痛。

我总感觉利维坦正是带着这样的心情一直陪在我身边。

可能性。她说过我身上有着不会再她身上发生的另一种可能性。言下之意是不是就是在说,她自己身上也存在着某种遗憾?想到这里,我的内心突然有点恐慌。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我越了解利维坦,我越来越有点不认识她了。记得歌利亚和克拉肯都说过,利维坦正在逐渐趋于完整。这是针对她“恶魔”的这一面,还是针对她是身为“利维坦”这个存在本身的这一方面呢?

“哟,你睡着了吗。。。”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回头望去,正是利维坦。她杵着镰刀,吃力地站在我身后

“欸?!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了。。。而且,你受伤了!天哪,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没关系,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愈合的,不打紧。”利维坦推开了我的手,但是很显然,她故作轻松的演技在我的眼里实在是太拙劣了,曾经在米娅的梦境中短暂一瞥的罪主甲胄变得残破不堪,全身上下雪白的肌肤也都布满了伤痕,鲜血淋漓,重要的是她的右眼整个消失不见,骇人的窟窿处深色的鲜血汩汩地往外缓慢流淌着。

“胡说!让我帮你治疗一下!”我试图召唤水元素帮忙覆盖一下她身上的伤口,可是被她制止了。

“没有用的,在这个梦境里面元素力是无法被正常唤醒的。”利维坦将轻轻敲了敲镰刀的刀柄,这把挂满了碎肉和骨渣的武器应声化作了溢光的粒子,和罪主的甲胄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对了,莉莉,上次那把蝴蝶刀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欸。。。啊,我也想问你呢,给。”利维坦接过蝴蝶刀,熟练地将其翻起,仔细端详着刀刃中的血红色液体。“。。。还好。。。还好。。。”

“怎么了吗?”

“好好保管这把小刀,莉莉。”她将蝴蝶刀还给了我,然后捧起我的脸庞,仔细端详着,就这样,我和利维坦如同深渊一般的眼睛四目相对。“。。。你还是原来的你啊,真好。”

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利维坦竟然主动将我搂进了怀里。

今天的她,好奇怪。

她拥抱我的力气好大,像是我随时都会跑掉一样。

“你怎么了,利维坦。。。?你今天。。。好奇怪。”

“我,我有吗?”她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将红着的脸别向一旁。“莉莉。。。你觉得现在的我,和上一秒的我,或者说。。。曾经的我,是同一个人吗?”

“你一直都是利维坦哦。如果有那一天,你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我会让你想起来的。”难道是在担心这个吗?都说了有我呢。真是个笨蛋,你明明可以多依赖我一点的。

“这,这样吗?哈,难怪,你的刻印是漩涡,这何尝不是一种永恒轮回(注一)呢?”她轻轻叹了口气,牵起了我的手。“好了,我没事了,你看,伤口已经愈合了。我们去和福莱希菲尔他们会合吧。”

说起来,此时山坡上的动静已经完全消失了。我们三人登上山顶的时候,四周到处都是恶魔和天使的尸体。福莱希菲尔正在努力地学习着约克琴的弹法,配合着他自己大嗓门的咆哮式唱法,画面看上去颇有些诡异。随着尾音落下,福莱希菲尔波动琴弦,双手指向天空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唔。看来这种小巧的乐器不太适合福莱希菲尔这种热血笨蛋啊。。。

“这一次的结局和原来的结局不太一样,对吧?”利维坦走向莱特问道。“不过这也只是既定历史的树干上,我们人为添加的一片枝叶罢了。随着时间的冲刷,它会提前枯萎。。。即使曾经存在于这个维度过。”

“。。。谢谢你。”伤痕累累的莱特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结局。。。还有未来。”

“你后悔吗?”

“不后悔。”

“即使这段历史重复了这么多次,你清晰地记得自己在不断重复着疲劳的战斗,厮杀,然后迎接必然的死亡?即使这样,百千年来,你也依旧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是的。曾经叶威斯叔叔会这么选择,我也不能够输给他。。。不然可就太丢人了。”莱特望向不远处,摆弄着约克琴的福莱希菲尔,微微笑道,“而现在,我甚至还知道了一点,安波和利欧的存在,依旧在延续着,这就够了。这是我此生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可是你们的存在将会被遗忘。”

“没关系。”

“该说你是太善良了呢?还是太蠢了呢。。。”利维坦呢喃道。“你的遗憾已经了却,这片异梦匣间也即将关闭。而你,作为历史中的一道痕迹,也将被抹除。”

“嗯,夜晚和梦,都太过漫长了啊。。。”莱特感叹道。“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天气。风很大,还有阳光。啊对了,叶威斯叔叔也很喜欢这样的天气。”

“时间还是有的,如果你这会儿赶去暗道,说不定还会追上安娜他们呢。”

“真,真的吗?”

“当然,去吧。”

莱特望向远方,微风拂过,喧哗已经过去的战场此刻正变得无比安静。

“我知道了,那么,再见,朋友。”

“再见。”

目送着莱特渐行渐远的身影,那首悦耳的调子回荡在这翠绿的山岗中。

“请把我埋葬,在这高高的山岗。

并插上一朵美丽的鲜花。

当人们经过,他们会说。

奥,多美丽的花。”

转过头来,才发现莱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约克琴。福莱希菲尔捧着这把琴,轻轻地弹唱着。随着喧哗过去,似乎福莱希菲尔唱出来的调子,也可以轻柔如山岗上的鲜花。

“说实话,今天收获颇丰啊,小老妹。”福莱希菲尔拨动着琴弦说到。“你回收了恶魔残片,而我得到了这个。”他将手中的约克琴展示给我们。

“莱特吧这把琴送给你了吗?”

“没错,虽然我们家里已经有好几把了,但是这把意义特殊啊。”他望着约克琴出了神。“老爹说的没错,如果这段历史换做是我,还是换做是我家老妹,还是换做是老爹他自己,相信我们还是会做出和莱特一样的选择。”

“那说实话你们这一家子都挺蠢的。”利维坦揶揄道。

“嗨!说这些!简单的快乐着嘛!这个世界这么复杂,想太多了反而是自寻烦恼,是不是?”

“是啊。。。只可惜有的东西想忘也忘不掉啊。”利维坦与福莱希菲尔面对面席地而坐,认真地直视着这位猎人。“现在,我们能不能具体聊聊,让你带话的那个人是谁了呢?奥勒冈最好的学生,嗯?”

←To Be Continued /|/\\|

注一,永恒轮回:按照海德格尔的解释,“永恒轮回学说中最沉重和最本真的东西就是:永恒在瞬间中存在,瞬间不是稍纵即逝的现在,不是对一个旁观者来说仅仅倏忽而过的一刹那,而是将来与过去的碰撞。在这种碰撞中,瞬间得以达到自身。瞬间决定着一切如何轮回。”

利维坦在序章的前世曾经说过,“现在”的自己,是过去无数自己相加的总和。而每一个相加的项数本身也是无限的,这些无限,则构成了现在这个多元化的,无限的自己。

可是究竟是什么让利维坦如此恐慌,害怕莉莉的存在会被否定,成为永恒中无法填补的空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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