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身边这几位打扮奇怪的壮汉,都是穿的一身黑。尤利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奇怪的马车,马车前进有没有车轮和马蹄的声音,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他之前是要做什么来着,他...
【我是谁?】
尤利的脑子也还有些迷瞪,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在做梦,至于其他的,他都记不起来了。
就在尤利思索时候,身体突然向前猛地一倾,被打断思考的同时车停也了下来,坐在中间的尤利看着两边的人都下了车于是他也跟着下来。从外面吹来的凉风搞得他寒毛直立,感叹梦境真实之余的尤利看着这些奇怪的没马也能跑的大盒子陷入疑惑。
我果然是在做梦啊,尤利这般肯定。
车队停在山间的平地处,四下看去了无人烟,去立着一座公园,已经废弃了很久的样子,明明刚才陆陆续续下来的人让大门前不大的地方变得拥挤了起来。若是野现在此他倒是能同尤利解释这些“奇怪的没马也能跑的大盒子”是什么。
这是一条婚车车队,然而一条婚车车队为什么要开到山里的小公园(?)前?
从车上最后下来的新娘穿着红色的旗袍,头上却带着黑色的头纱,嫣红的唇在黑白的大环境下格外的显眼。新娘的身后还有一位小女孩,穿着白纱裙,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她的视线在不经意间与莫于相撞,女孩原本无神的眼眸一下子充满了欣喜,那是求助的眼神,在莫于惊讶之余,新娘身边的男人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丝毫没有顾忌到那个扒着车门的女孩。
”喂!“
在场所有的眼睛都注视向了尤利,声音还在山间回荡,扒开身边人跑到女孩所在位置的莫于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小女孩。
”啊。。。对不起“
尤利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后脑勺,对被他撞到的新娘弯腰道歉,眼睛隐隐约约看见了黑色头纱下新娘姣好的半边面容,很美是柔和的线条,应该会是一名温柔的妻子吧,美中不足的是新娘的脸上貌似有块不小的胎记,或许这就是她戴着头纱的原因?
新娘就像没有听见一样,跟着前面一行人进入了公园,她身边的男人回头给了尤利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后也向着公园走去。
山间的风从前方吹来蔷薇花香,进入公园,尤利立马被眼前景象震撼到了,那是大片大片的红色蔷薇,明明是无人问津的地方,蔷薇却颇有规律的生长着,都是没有杂色的嫣红,就像新娘嫣红的唇,莫于脑里已经联想到了那唇笑着呼唤他名字时的样子。然后老脸一红...
emmmm,别人的老婆还是不要想这些了,他姓应该不姓王,那位新娘显然也不是纸片儿,这也不应该是春梦的氛围(能细说你做过的春梦吗?)。
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一水儿扫空,莫于已经落下大部队有一段距离了,连忙追上队伍的尤利看见了他至此之前此生于梦中都没有见过的光景。
雨消云散,月光通明,跟在新娘身后的男人与新娘对立而站,而新娘的身后...
一座无碑的坟冢。
原本应该立着墓碑的地方被一个不知深浅的坑洞所替代,男人揭开了新娘头上的黑纱,在清冷月光下暴露无遗的脸布满的黑色的花纹,从额间一直蔓延到脖后,在月光下闪起了诡异的蓝光,面无表情的新娘被推下了坑洞,没有听见落地的声音,男人示意在场人离开。
新娘明明只是从高处摔下去,从坑洞中出却泛滥出浓烈的血腥味,刚刚还板着脸杀人的男人一下子神色大变。
”快跑!快跑!“
话没说完,离坑洞最近的男人被一团从坑洞中窜出的黑影扑到,几息之间,蔷薇花被染成更为艳丽的猩红。那团黑影径直扑向尤利,剧痛来临之前,细长舌头在他脸上留下的黏滑感以及那不知名事物呼吸带来的恶臭向他真真确确的表明着,这不是噩梦,这是噩梦。
“哈!!”
尤利猛得睁开眼,他又坐在了这个奇怪的大盒子里,只不过他又回到了去往墓园的路上,刚刚那个怪物给尤利的感觉太过真实,不可名状的怪物让他心中恐惧无限泛滥。
车又一次停了,车门开启的一瞬间,尤利向着山下跑去...
山间雨后夹着土腥味的空气让此时已经气喘如牛的尤利有些反胃。夜色渐深,清明的月光照亮了马路的一边。少年就像是在玩着无法续关的游戏,不敢去尝试看不清的地方究竟是空气墙还是黑深坑。
狂奔了一个多钟头后,尤利的脚步终究还是慢了下来,他已经的极限也就是这样了吧。前面还是看不到尽头的山路,自己所想象的终点就像天上被乌云半遮半挡的月亮一样模糊而又遥远,而一开始所搭乘的那个奇怪盒子已经远远的消失不见……
恐惧所带来的能量消失殆尽,尤利的双腿双手以及整个大脑都在发热发涨的难受,汗水的刺激让他只能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路,在月路下缓慢移动着……
朦胧月光所照不到的地方都是一成不变的黑,在寂静中只有莫于一个人的呼吸声证明着他的存在,脑子里控制不住的想起了那还正冒着新鲜热气的可怖记忆。
空洞的,露出白骨的眼眶,黏滑的,绝不可能是人类长度的舌头,类似于野兽,却更为血腥恶臭的味道,那种东西...
绝对是……
“怪物……“
尤利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云散月明,山路尽头是代表着希望的灯火,但尤利此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怪物会来追他,为什么出现的那么快,明明,都那么努力了……
尤利想跑,求生欲激发来的力气让尤利比刚才下车狂奔的速度还要快,他已经尝到了口腔里涌出来的,鼻子里溢出来的血腥味。
这就是我的极限了么……
很害怕,逃不了……
即使尤利逃的再快,怪物还是追上了他,看着离自己咫尺有余的怪物,他狠心一跃,扑向之前未被月光照到的那半边山路之外,小腿骨也在这超荷使用下发出了清脆了咯噔声……
不同于前两次的死亡,莫于真切的体会到了时间是怎样的漫长,下落时迎面的气流让他无法睁开眼睛,耳朵里满是呼呼的风声,脸也是被吹的又麻又痒,甚至有点,舒服?除了剧烈疼痛的小腿的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如同在软床上静待入眠般——莫名其妙的安祥。
疼痛过后,眼前包括脑子里,都慢慢被黑暗所填满,意识消逝之前,尤利所剩容量不多脑子再一次充斥满恐惧,他能感受到,那来自上方的,仍在注视着他的眼神。
他听见一个不可名状的声音在呼唤。
一望无际的,浓稠的黑暗,尤利不知道他的眼睛到底是睁着还是闭着,意识漂浮在虚空中,五感尽失……
车停了……
尤利就像刚刚被拉出深潭的溺水者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冲上颅腔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他缓慢的离开车子,远远的走在队伍的后面,直到走到那位新娘所坐的车前,他感受到了强烈的视线。下意识的回头一看,他对上了一双充满期盼的眼睛,车子里坐着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女孩,那个在他上一段记忆里那个突然消失的女孩。
两人的视线相交,女孩眼中期盼的温度更为热烈,她扒上车窗将手掌贴在玻璃上。尤利对这上了锁的车子无能为力,他可以感受到女孩想要出来的迫切心情,他把手掌贴向女孩手掌的位置,看着女孩默默无言……
云消月明,女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尤利的手掌与车窗玻璃之间出现了一把小巧的匕首,银色的光芒招摇着它的锋利,握住匕首的莫于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勇气,远处传来惨叫声,莫于向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
月光下,尤利终于看清楚它的面貌,它披着黑色的斗篷,斗篷破洞里露出诡异的青白色皮肤,没有眼睛只有红色的眼眶,身高比他还低了一头多有点矮小的它正是造成这血腥空气的始作俑者。
在身体反应疼痛之前,血液就已经喷涌了出来,皮肉绽开的疼痛让他险些没站住脚,随即紧攥于手里的匕首没有一点阻碍的没入了它的身体。匕首与它的血肉咬合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血腥味和焦臭味让莫于觉得恶心。划开身体的利爪突然没了继续下去的动作,它发出了沙哑的呜呜声,身体除了颤动之外就没了别的动作,月光下它的面容扭曲成可怖的一团,又慢慢模糊在月光被乌云所遮蔽后的灰暗之下。
月光渐隐……
正被烧灼着的怪物突然颤抖的更加激烈了,明明是分外痛苦的事情,尤利却感觉它,在喜悦?
月光遮蔽……
停下来的利爪又开始了行动,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刀刃此时却迅速长满了血色的锈迹,不再产生那致命的灼烧……
黑暗将尤利淹没,车又停了……
…………
短短的一小段夜晚,尤利又一次开始了循环……
车停了,车上的人陆陆续续的下了车,只有尤利一人坐在车里,默不作声。
他没有去回忆刚刚的经历,只是紧闭着眼睛。尤利不想看到这甚至已经变得熟悉的一切,如果这是一个噩梦,他究竟要如何才能醒来。无力的放开握着的拳头,车里突然响起的叮咚的一声,一把小巧的匕首静静的躺着莫于的脚边,爬满了红色的锈迹只露出一星半点的银芒。
云散月明……
月光透过了车窗,匕首上的锈迹在清晖下散为红色微尘,一股怪异的血味在车内弥散开来。
捡起匕首的尤利没有下车,他不知道那个怪物究竟能不能被杀死,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离开这个地方,他不知道要怎样打破这快要把他逼疯了的循环。
……
“盒子……“
怪盒子没有插着钥匙,这帮人除了那位新娘,连自己都是穿着一样的衣服,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这辆车的司机……
“对了,那个人……“
尤利突然想起来同新娘一起的那个人在出来的时候顺便把钥匙放进了右边衣兜里,也就是把新娘推下坑洞的那人。
月光正盛……
尤利跑向了那座无碑的坟墓,此时男人已经将手伸向了新娘的肩膀……
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尤利猛的一刺,匕首深深扎进了男人的身体,只是那么顺利就伤害到怪物的匕首却在断在了男人的身体里。
没有任何防备被突袭到的男人正要反击却被尤利推到在地,第二次的冲击把身体里的刀刃推向了更深的地方,男人在剧痛中昏迷,不省人事。尤利拉住了身体后倾险些掉入坑洞的新娘,顺便把男人衣兜里的钥匙掏出来装进了口袋,拽着新娘向停着车的方向跑去。现场目睹这一幕的其他人,有的展开追逐同时大喊着站住,有的把那被尤利背刺的男人围成一团做着应急措施,有的则呆立在原地口中说着与“万事休矣“相仿的话语。
他们已经想象到了今晚仪式失败的可怕后果,他们不是在害怕着死亡,他们本来就抱着必死的心而来。
月光遮蔽……
发现自己根本跑不出十几人包围的尤利趁着乌云蔽月的功夫藏进了蔷薇花丛,直到看着那几人分散着展开搜索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一边的新娘却如同木偶一般默不作声,静静的坐着,空洞的注视的前方。
“走吧。“
乘着搜索这块区域的人转身那会儿,莫于拉着新娘跑开了……
之后尤利竟是运气极好的躲过沿途搜寻者。
他一路摸索来到墓园大门,他看见了代表希望的怪盒子。
此时月亮已经沉下了地平线,但那股诡异的血腥味却没有出现。
果然,尤利没有猜测错,只要新娘不被推下坑洞,就不会有怪物。
然而当他带着些许得意打开车门的瞬间,几个男人从车内扑了出来,尤利整个人被压的死死的。
“你究竟是谁?竟然敢破坏仪式!“
头被抵在地上的尤利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感受到了初晨的曙光的暖意,此时被抓住的他反而觉得有些,安心?
然而抓着尤利脖颈的男人心里满是愤怒,他恨不得直接拧断这人的脖子,他们做出牺牲与觉悟都被这个家伙的所作所为化为了泡影,仪式没有进行,下一次便是七年后,更是代表着七年的折磨……
“看起来是个普通人,却带着有些了不得的东西,把他还有'新娘'带回去,我大概是最失败的家主了吧。“断在男人身体里的刀刃还未取出,他拿着那短刃的刀柄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随后尤利就被绑好扔在了后座,被蒙住双眼的他却依稀听见前面两人反复说的一个词……
神嫁。
明明车上应该只有三个人,但是尤利却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热切的视线,尽管他的背后是还没捂热的座椅。
车队向着山下开去,越是向下,天空越是明亮。
破晓时分,匆忙也不如来时整齐的几辆车不知什么时候有一辆渐渐落到了队伍的末尾。
开着车的男人突然觉得很困很困,他好像听见有女孩在他的耳边轻唱着催眠的曲调。男人抓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松了下来,不论身边人如何冲着自己喊叫,他就像是听不到一样。
他好像是在叫着自己的名字,抢过了自己手里的方向盘,他的脖子爆满了青筋一点也不像他,然而他莫名其妙的觉得这所以的一切都是无所谓,索性无所谓的睡了下去……
一辆黑色的轿车向着初升的朝阳冲了过去,全然不顾(?)路上(?)的阻碍,尤利又一次体会到了那种神奇的失重感,他还听见了歌声,呢喃着让人坠入梦乡的歌声,日出曙光透过车窗映在尤利脸上。
或许久久睡去,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吧。
黑暗又一次来临,却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