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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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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武城本就有宵禁,街道的晚上几乎找不着人影,而这几天尚武城的夜晚更是让人不安,夜色降临,人心惶惶。第一具被发现的尸体手上还抓着些头发和皮肤碎屑应该是和凶手缠斗了许久,而这人只是一名不会武功的乞丐而已。这之后每天都能看到死去人的尸体,或是在外游荡的乞丐,或是安居家中的平民,再后来便是城中巡逻的守卫,连城中武艺高强的都有几位暴毙家中。一开始死的人很是痛苦,杀人者像是用了很久才杀掉死者,从造成的伤口来看那人使用的武功路数很是拙劣,后来死者的伤口慢慢变得整齐,干净,利落,就像是技术磨练久了那人杀人也杀的轻车熟路起来,最近的一名死者死之前正在饮酒,若不是凑近见这人没了气息,竟是不知这人已经死了。许多类似遭遇之中有一位轻功卓绝得以死里逃生的,道出了震惊众人的话语。

“鬼!那是鬼!穿着红衣服的恶鬼!”

那人像是被吓坏了,用了全部的家当雇佣来城中武力最为高强的几位护卫,然而第二天,他还是死在家中,那双腿断的很整齐,他还保持着伸手去抓他断腿的动作,眼珠子仿佛要从那睁大的眼眶中掉下来一般,死亡很好的定格了他那一刻的满脸惊恐和难以置信。而那些他花了重金雇佣来的高手,竟是无意察觉。

这下子,恶鬼杀人的传言在城中如冷水入沸油锅般炸开了,一些只是来做生意的商人和没什么武功的平民已经被吓得跑出了尚武城。每过一夜,便会有一人死去,高高的城墙很快变成了一座囚笼,城主下令封城,查出凶手而夜晚则变成了恐怖的阴影笼罩了他们。

“今天已经是第十三个了。”

护卫们在闲聊,虽然恶鬼杀人的传言城中的人都知道了,但是他们从来不信有什么恶鬼,定是有人在装鬼杀人。所有试图逃出城的人都被抓起来关到了牢里,因为城主大人说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鬼”,尤其是这些想逃出去的。

又是过了一月,这件事情已经开始变得疯魔了从每晚的一人到几人十几人,几十人,原先人口抵得上一个富庶大城的尚武城竟是逃的逃死的死,人口竟是十不足一。已经有人因为不满城主封城抓人的行径,伙同联合了几百人就要打上城主府.....

\"钟城主!你不能因为一个杀人鬼就随随便便抓人!我的夫人只不过是穿了身红衣服,就被你的卫兵给抓到牢里,她身上还怀着孩子,怎么可能杀人!\"

“钟城主!你好歹是一城之主,抓一个杀人犯为什么要用这种不知轻重的办法?我母亲病危想见我一面,你不许出城我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钟城主!”

下面的叫声连城一片,而钟不归看着他们心情却是没有受到影响,自从把柳乌衣囚禁在城主府的那天起,他的病似乎变严重了,他不在掩饰他的暴戾和疯狂,仿佛尝到甜头一般,他甚至有些后悔放了那个红衣小孩,若是柳乌衣看见他出尔反尔看着自己更恨的样子,该有多甜美啊!想到这里,钟不归又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柳乌衣那张绝望愤恨求死不能的脸了,虽然那天他反悔的很快,只是之前吩咐了让手下把那人打个半死扔到城外喂狗,城外的野狗下嘴也太快看些,除了一滩血连骨头都没剩下。

“都抓起来关着,以后这样的事情不用通知我。”钟不归匆忙离去,原本跟在他一侧的近侍却是很识相的留了下来,他知道城主又和昨日前日乃至他从柳家回来那天一样,去找“那个人”了。

当钟不归来到思乌台的时候,青灰色四方台阶堆积围坐出一个平台,这台子,从钟不归那日见到柳乌衣的时候就开始建了,钟不归一步一步走上去,他忍着笑,直到那人看见他的时候他才会笑出来,他知道那人见他笑,就会愤怒就会绝望就会让他......

欣喜若狂

台子上面放着的便是柳乌衣,两条铁链穿过了他的琵琶骨,半个身体虚虚的吊着。正在钟不归弯下腰准备扒拉开柳乌衣眼睛让他看见自己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股子杀气从暗处而来,针对他而来的杀气,他猛然拔出不周对着前方一挥,竟是一刀披在了一双纤细的手掌上,那双手迎上宝刀不周竟是连痕迹都没留下,仿佛一道屏障隔开了他和柳乌衣,而钟不归看到那人之后却是笑出了声。

“你真的是变成鬼来报仇了吗?哈哈哈!这是真的吗?居然真的有鬼!柳乌衣!你看见没,之前那个你那自己去换结果被我拿去喂狗的小畜生变成鬼来找我报仇了!”

满是血污的铁链动了一下,柳乌衣活着却比活着更像一个死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鬼,只不过你马上就要变成鬼了。”

刚刚还在笑着的钟不归突然面色一凝再怎么也发不出声来,他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异样,身体也不听使唤,当啷一声,到从他的手中掉下,钟家那把传了四百八十七年的不周从半年前出现的那个缺口上蔓延出无数裂痕,宝刀不周竟是碎成了碎得不能再碎的一地铁灰。

钟不归想发声,嘴里却只能发出喝喝的漏风声,他只觉头一歪,竟是用鼻尖碰到了自己的脚,或者说,他的头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柳大哥!柳大哥!”

没去管那个身首分离还在挣扎的东西,红衣人或者说冷无伶竟是用手掰碎了锁链,又是一点一点的把嵌在柳乌衣琵琶骨里的锁链拔了出来,虽说动作十分轻柔,但是那种痛苦常人又怎能忍受呢?而柳乌衣也不知是痛昏过去了还是已经痛的不知道痛为何物了,竟是一声不吭。

“柳大哥,忍着点,我很快,很快就会...”

冷无伶的动作仍是万分温柔,锁链穿过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那人闭着眼,眉头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皱着,而是舒展开来仿佛是得到解脱一般,而此刻冷无伶已是泣不成声。

“柳大哥,你在下面一个人一定会很寂寞的,你不爱说话,肯定交不到什么朋友,阿伶这就去陪你。”

泪水滴落再和冷无伶八分相似的脸上,冷无伶为他擦干脸上血污,对着自己额头举起了手。

“都叫你别多管闲事了!他又不领你的情!还不是白帮一场!”

一只手抓住了冷无伶的手腕让他不能再作动作,而冷无伶看见抓他手腕的人之后,原本的悲伤绝望之色立马转变成了欣喜,他对着那人砰砰砰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磕的他额头鲜血直流,额上那半只蝴蝶染足了血仿佛是要活过来一般。

“我不能救他,不是救不了,而是他不愿被救。”

“师傅,求您救他。”

那人看着还在磕头的冷无伶,叹了口气,若是今天他不救那人,想必他今天就能把自己磕头磕死在这里。

“求师傅,求师...”

白衣人伸手点了一下冷无伶的脖子,冷无伶居然就这样匐在地上睡着了。

“之前不管怎么样都不啃叫你师傅,你救了他小名也不知道谢谢你,明明就练不了剑还想练剑,你收他干什么呢?”

“因为我们有缘。”

“那这个呢?你不会又要!不行!之前我不知道,现在我不许你再用这种东西了!”

暗处的黑衣男子突然伸手去抓白衣人的手腕,却扑了个空,若是柳乌衣还活着,定会十分惊讶,这男子便是他这一生唯一败了的人。

“原本我给他无间心剑是想他摒弃红尘,当一个真真正正的剑客,可惜他没能摒弃红尘,这样的结果并不奇怪“说着白衣人闪到了远处,又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人”若是这孩子愿意跟着我,以后自然也是前途无量,我也有法子让他不用杀人就能活命,修炼有成也自是又一番作为,然而他和这人一样,都没能摒弃红尘。”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黑衣男子盯着白衣人,那语气并不像是作为一个徒弟对师傅的态度,更像是质问。

斗笠下突然传出来一连串的笑声,连带着他手底下的笔都抖得把那个柳字写歪了一笔。

“明易阿明易,你师傅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摒弃红尘了?”

听了白衣人的话,黑衣男子沉默不语,转身便离开了,“柳乌衣”三个字有点歪斜的写在“冷无伶”边上,显得有些滑稽,而那白衣人合上手中古书,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说话,喊了一声。

“喂!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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