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庄生穿过一寻常巷陌,初极狭,但复行数十步后吗,豁然开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灯红酒绿的勾栏,窈窕身姿,点着红妆的媚娘们,从悬挂着红灯笼的阁楼上向下俯瞰,对着过往的行人们抛去风情万种的眼神,那些满腔火热无处发泄的男人们,往往会忍不住着**裸的诱惑,俯下身体,追寻着那美人而去。
李庄生在来到此处后,便故意放缓了脚步,像是在四处欣赏这些美景,嘴中还渍渍称奇,看得好不乐哉,早在他来到大门之前,早有青楼女子注意到了李庄生的到来,摇曳着丰满的身姿向着李庄生走来,眼中绽放着食客看见美食的眼神,带有侵略性的目光肆意的扫射着李庄生的浑身上下,很快就将他的富裕与否,身强与否,全部吃透。
正当她盘算着如何才能从这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年轻小生手中骗取更多钱财,这位青楼女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双眸中的瞳孔不断发散,逐渐失去了焦距,就这样呆愣在原地。
李庄生看见对方这般模样,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然后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条绸带,将其覆盖在眼前,在绕到脑后环绕成结,这样他就再也看不见这栋青楼中的任何景色了,李庄生无奈地摆摆手,对着身边某个方向说道:
“这样行了吧,真是麻烦。”
“哼。”
逢白梦冷哼一声,偏过头去,然后目色不善地瞪了之前那位青楼女子一眼,对方就像是被按下了倒退键一般,机械式向后扯着步子,一举一动和之前都别无二致,重新退回了青楼的门口,这才恢复了神志,但似乎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了,继续对着路过的行人招手。
“你都让我把视线封住了,我怎么走?”
李庄生说着还故意走了两步,差点就撞上了隔壁房子的柱子,还好逢白梦提前一步牵住了他的手,才避免了李庄生撞得鼻青脸肿的情况出现。
“就这样走吧,真是便宜你了。”
逢白梦小声嘟囔着,默默低下脑袋,牵着李庄生的手腕,慢慢走进了青楼之中,他们两侧的青楼女子包括哪些来此寻欢作乐的宾客们,都似乎察觉不到李庄生的存在了,只是会默默从他前进的方向上避开,于是乎逢白梦带着李庄生径直穿过人群,直奔楼顶而去。
李庄生双耳微微一动,仔细的收听者四周传来的男女欢笑声,夹杂着一些菠萝包不能描写的声音,李庄生眼罩下的眉毛挑了挑,在心中感慨道:
张爷啊,平时没看出来,原来你也是个老色批啊,就算是在梦里,这种细节都想象的这般详尽,佩服佩服....
“哦,差点忘记了,你这家伙听力很好的。”
就在李庄生准备默默欣赏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美好,然后直接将两个类似于棉花团的事物塞进了他的双耳中,彻底断绝了李庄生的小心思,李庄生撇撇嘴,也没有反抗什么,只好被逢白梦拽着往前走。
走了很久,李庄生感觉到前面的逢白梦突然停下,然后他眼前系着的绸带被摘下了,视线恢复,李庄生看着眼前出现的绣着繁琐花纹的木门,轻叩两声,木门应声而开,有些暖意的微风吹来,瞬间将李庄生包裹其中,李庄生跨过门槛,对着月光下小酌的人影轻轻俯身:
“先生,我来接你了。”
张秋生将酒碟中的黄梅酒一饮而尽,他依靠在窗边的位置,散落的月光将张秋生半边身体披上银甲,而落在腰跨间悬挂的长剑上,却好似被吞噬了一般,那柄长剑只是微微泄露而出的寒光就足以媲美月光的皎洁。张秋生闻声,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了李蝶身上,将酒碟放下。
而一旁抚琴已久的女子,默默起身,来到张秋生身边,将长裙撩起,慢慢跪坐在木板上,玉手捻起酒壶,微微倾倒,清浊的水流从壶口倾泻,将张秋生的酒碟满上,然后两只手平举起那只酒碟,将它呈现给张秋生。
张秋生看也没看的接过,自己并没有喝,而是手臂平举,做出递给李蝶的动作,张秋生嘴角上扬,轻笑着:
“狗蛋,此酒名为‘捻花’,俗语曾言: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倒是很适合你的性子啊。”
李蝶轻轻摇着头,来到张秋生对面的位置前席地而坐,双腿盘起,从张秋生手中接过那杯捻花,在张秋生略带期许的目光小,一饮而尽,随即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触动,李蝶恭敬地将酒碟递给了女子,他看着张秋生的目光是如此的清澈,清澈到张秋生可以从他的双眼中看见自己的醉态。
“先生,看来这杯‘捻花’并不能让我在从中沉沦啊。”
“切,无趣,喝酒不醉还有什么意思。”
“没办法,我也想试试先生嘴中的醉意是和滋味,但是天生如此,我也无可奈何。”
张秋生咬着后槽牙,心念道:虽然这小子所得很诚恳,但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为什么就那么想让我一剑砍死他呢?
张秋生不再与李蝶赌气,转而继续欣赏这片月夜。
“先生今日是有约了吗?”
李蝶突然开口问道,张秋生闻言,没有回头,只是再次将斟满的酒碟举起,缓缓道:
“为什么这么说?”
“有美人作陪,鸣奏,而先生只是独赏月景,这可不符合您的作风。”
一旁坐着的女子莞尔一笑,轻摇头,然后对着李蝶的方向微鞠躬后,默默退下,离开了房间,并将木门关紧。李庄生扫了一眼离去的女子,没有多言,只是从逢白梦手中接过酒杯,一边饮酒一边等待着张秋生说出今日来此的目的为何。
“瞒不过你啊,今日来此是为了拜会一名旧友,我在等他。”
“先生的旧友吗?”
李蝶重复了一遍,将杯中的毫无滋味,只能起到解渴作用的酒水喝尽,然后他的目光出现在张秋生身侧的刀剑上,似是疑惑,他开口:
“既然是拜会旧友,那先生又为何要配剑呢?”
“因为既是旧友,也是贼寇”
醉着张秋生最后一句话落下,一道血红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月下的房檐上,将那月光都染上了血红之色,冰冷的眼神扫过张秋生所在的窗台上。
张秋生抬起了眼皮,手轻握剑柄。
“你来了,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