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出现了骚动,只要是士兵就没有不认识张秋生手上头颅的身份的,他们用着敬佩的目光看着张秋生,高高挥舞起手中的兵器,为他呼唤,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他的名讳,但对军人来说,向来都是以军功认人的,当士兵迫不及待地升起了大门,想要一睹英雄的真容时,却发现张秋生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了,空留下一个死不瞑目的头颅,深陷在雪地之中....
此时的李庄生帮将军上好最后一层药以后,按照他的话去到手下陈绣那里取那只被砍断的左脚,李庄生的治疗需要它,但李庄生没走几步,就停下来,看着眼前浮现而出的身影,露出了笑容,开口伴随着一道白雾。
“你回来了?还挺快的。”
“嗯,张秋生很厉害,没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要是放到中世纪他老人家去刺杀估计都不需要草垛了。”
“哟,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不自闭了。”
李庄生略带调侃的语气,气得逢白梦牙根痒,无比后悔出现在他的面前。李庄生却是因为自己难得能在和逢白梦的互怼中占据上风而感到开心,望着多日未见的逢白梦的身形,竟然有着安心之感,虽然他也知道逢白梦一直就在自己身边,没有离开,但是看不见人就是会有心慌的感受,这下逢白梦似乎终于不闹变扭了,李庄生心中的石头也落下了。
“好了好了,都藏了这么多天还没消气啊?”
“我本来就没生气...只是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谈论到这个问题,逢白梦又呈现出一副窘迫的样子,脸上都是不忍,双眸中满是歉意地看向李庄生,虽然她对自己的来历只口不提,但李庄生不知为何始终无法用恶意揣测她,对逢白梦所说的每一句话,李庄生感觉自己都会不由自主的去相信,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感觉,在他过去的十七年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
“逢白梦,你说我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但是因为一些意外,导致了我失去了有关你的记忆,这也是我噩梦缠身的原因。”
逢白梦疑惑的看着李庄生,还走上前两步,敲了敲他的脑壳,问道:
“你这脑洞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你看啊,见识过这么多神奇的玩意以后,难免会有一些猜测,而且又正好是有关过去的....”
说道这,李庄生猛然停顿下来,一点点染着血红的回忆从记忆之海的深处向上翻涌,就如同呼吸产生的泡沫一般,在到达海面的瞬间破碎开来。李庄生试图翻找着自己灵魂最深处那段不愿面对的记忆,如果说自己的过去有什么会被忽视的地方,那也只有这段时间了。
但还未等李庄生仔细地翻阅,那熟悉的低语声又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去死!”
“去死去死!”
“你快点去死啊!”
恶意的诅咒,幻化成无尽的火焰,炙烤着他的心魄,李庄生被捆绑在一个十字架上,周围是一群跳跃的小鬼,他们狰狞的笑着。手中的红色烙铁不停地戳向他的躯壳,钻心刺骨的疼痛让李庄生涌现出遏制不住的暴躁,疯狂的咒骂着眼前的一切,而他的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与此同时,整个梦境都精致下来,飞雪定格在半空中,火焰变成了不动的雕塑,人群停留在上一刻所做的事,就连张秋生都无法逃脱。
“醒醒。”
逢白梦突然踮起脚尖,用双手疯狂挤压揉搓着李庄生的脸颊,强行让他回过神来,李庄生的双眼一点点聚焦,逢白梦清晰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不满地嘟囔着:
“你干什么...”
“嗯,突然感觉很不爽而已。”
逢白梦松开手,把手塞进口袋里,然后转身静静往前走去,李庄生觉得逢白梦莫名其妙的,刚才还不是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吗,这怎么突然就吃醋了?喘了口气,李庄生小跑两步,走到了逢白梦的身边,两人并肩而立。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你跟我搭讪,说很久以前见过我。说真的,你要是迷上我了,直接点,我说不定会大发慈悲地给你一个机会和我约会,而不是用这种拙劣的搭讪技巧,况且不算梦境中的时间,我们在现实不过才认识一个礼拜好不好?”
逢白梦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语速快到李庄生的大脑的反应速度都差点没跟上,以至于他花了几秒钟来整理思绪,然后他才开口:
“不对啊。”
逢白梦的身体一僵。
“明明是你先勾搭我的,要论也是你先迷上我的吧?”
逢白梦送了一口气,然后笑骂道:
“呦,终于承认你对我有非分之想了?是不是看我长得太可爱了,终于要忍不住下手了?”
“去你的,你个萝莉身御姐心的家伙,我还是喜欢外面那个高冷型的逢白梦,你就是个好用的工具人罢了!”
李庄生脸色一板,摆出了一副无慈悲的表情,毫不留情地将逢白梦的性格从头到尾的抨击了一遍,气得逢白梦直接一记飞踢将他踹进了不远处的军营中,然后消失在原地。
李庄生飞进了兵营之中,砸在了士兵们休息的床铺上,被惊醒的士兵们还以为是有刺客来了,瞬间抽出了手边的刀剑,对准了李庄生。
等看见这个人是白天为他们分发食物的人以后,才安心下来,收起了武器,李庄生捂着屁股从原地上站起来,找到了陈绣的行李,开始找将军的断脚。
在翻阅的过程中,一个疑问始终萦绕在李庄生心头,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就是每次做噩梦后醒来时不记得细节的时候,就好像无形中有双大手将自己的记忆抹去了。
“我这是又做梦了吗?”
远处,逢白梦坐在房檐上,四周的飞雪没有一片落于她的身上,她将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向上仰望,微不足道的光透过近乎透明的手掌照射在逢白梦脸庞上,许久之后,她叹息一声,望向军营的地方,语气无比的沉重。
“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