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
索尼娅深吸了一口气、然而在声音发出之前，生命却已经先行断绝了。
以和白鸦同样的方式、在希的眼前吹散干净，宛如灰尘。
甚至在希感受到自己的手变得空空如也之前、她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而就在上一刻、希甚至还看到了无比认真的眼神。
从鲜血和手掌的贴附处、甚至能够感受到什么声音。
索尼娅、似乎想要透露给自己某种讯息。
就在这个瞬间、索尼娅从世界上消失了——很显然、她想要说的话，触碰到了什么秘密。
“什么？”希的攥紧了手、低吼道：“你什么——？至少要把话语交待清楚再消失啊？如果你把话说清楚了、即使还有谁愿意保护你，我也会杀了你的——这是为什么？！什么都没交代清楚、就这么消失——未免也、未免也太狡猾了吧！”
希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哭不出来、也没感觉到什么可哭的。
纵然他的声音完全是在嘶吼、但是酸酸的感觉和莫名其妙却压过了悲伤之类的情绪。
在自己所熟识的其他成员都跪坐在地上的时候、自己仍然站在那里。
站在方才曾经有白鸦和索尼娅伫立过、现在却找不到任何影踪的两抹灰的正中。
“太、太让人遗憾了——”鹦鹉型智兽一时被这场景惊吓到，半晌只吐出了这么一句连业务性的言语都称不上的僵硬的话。
“请问——”希的眼神微微变动着、抬起眼的凝望着鹦鹉型的智兽。
希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到底有多么诡异、但鹦鹉型智兽却被那双眼睛吓得连连后退，干笑了两声。
“请、请问您要问什么？这件事是意外——不是在下想要推卸责任，可是，您也看到了，其实算是您们『白狼坊』内部的问题，我即使遗憾、却也没办法替你您们解决的。”
她顿了顿、苦笑：“其实、仔细想想，白老板这一年也真是够流年不利呢——这么短的时间内出了两个叛徒。这是不是也从某种意义上证明了——”
“证明了什么？”
希面无表情注视着鹦鹉型智兽、鹦鹉型智兽的喉咙中发出了相当低沉的声音。
希的脸上没什么杀气、完全没有刚才抓住索尼娅肩膀时那随时都要将对方的头颅敲碎，把心脏挖出来的气势。
然而她却依然感觉到了、如果在这里自己不仔细斟酌措辞，说不定会遇到危险。
“证明……”她抿住了嘴唇。
“难道不是证明了如今克韦夫利仍然保持着奴隶这种制度是非常不合理的吗？”妮可单手撑在边缘、跳上了拍卖台。
“原本最初的克韦夫利的奴隶制度，其实是为了限制没有进化完成的智兽族以及人类——因为未进化完成的智兽族和人类可能给普通市民带来危险和困扰，所以才采用了保留奴隶制度这种方案，来尽可能限制未完成进化的智兽族和人类做出威胁行动。”
妮可悠悠道：“不过、实际上在克韦夫利开始逐渐推行平等的思想之后，实际上奴隶这一层身份的限制就非常有限了——从之前人类竟然以自己的饲料、宠物和奴隶的身份在帝国内掀起了暴乱就知道，现如今奴隶的身份也就是一层毫无意义的标签而已——
尤其是白老板带了这样的头、这群奴隶只是有着奴籍的克韦夫利正常市民——换在过去、竟然连出两个叛徒，甚至还有其中一位能出手杀死自己的主人这种事，反而是不可思议的。
换句话说、只要有奴隶身份，白老板的行为就太过仁慈了；
而既然不把奴隶当做奴隶对待、那么这标签还有什么意义？即使她刚才没有消失掉，就因为奴隶和奴隶商贩的关系，只怕在律法局只要她狡辩、也是能被从轻处理的。”
她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的一个大得夸张的袋子、袋子中装满了金币，在她将金币倾倒在地上的时候，有几个身上佩戴着勋章的也一起在地面上倾倒。
“各位奴隶商贩听着、这是我们买下那些奴隶自由身的钱。具体如何分配、你们自己定夺。如果觉得我们给多了、也不需要再退还回来了——若是认为我们的钱给少了、那么可以去我们那里再去申请。但是申请的时候需要把你们的金额分配列成具体的表格提交上来。”
“……”
希定定地看着他们在地上倒下尽管确实可以换购不少商品、实际在克韦夫利这个都市的物价之下，除了想要在奴隶贩卖会拍卖时喊出高价用处相当窄的货币。
“是设计好的吗。”希的声音相当冷。
“嗯？”妮可在金币的正中直起身、抬头：“什么？”
“从一开始就想要借着这场贩卖会、干脆地把这个制度摧毁。毕竟之前对于人类的优待的推行没能成功，所以想要在这里扳回一局吗？”
希在大脑中整理着从亚绮菈那里听来的似是而非的话语。
以及目前发生的一系列——
尽管还不足够他把整幅拼图拼合完成，但是他却感觉自己也能稍微窥到图形的轮廓了。
“啊呀。”妮可的表情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淡淡道：“王夫殿下是因为突然失去了重要的白鸦老大、所以神智上突然有点不清楚了吗？关系倒也不大——毕竟贩卖会这件事也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我没有想错，大概本来今天回到王宫之后就要举行的简单仪式就要推后了。”
“推后吗。”希兴致缺缺地道：“这倒是正好呢——我也认为应该推后。”
在停顿了一下之后、他冷冷道：“甚至最后永远推后。”
“这是什么意思？”
“废止奴隶的决定，也不是您一个首席女仆能独自下断绝的不是吗？甚至也不是女王一个能论断的。哪怕你们真的开了会议、都还是要和各个奴隶商人来商讨的。”
“你要是知道——”
妮可用自己的一只脚踢起了金币。
金色的光在空气中转动，落在地上，发出撞击声响。
“这到底是多少金额——举办了贩卖会、连奖金都算上，到底要培养多少A以上奴隶、还在全部都卖出去的情况下才能赚到。我不认为有谁会反对。”
“至少、我就是反对的。”
“你？”妮可低笑了一声：“你又不是奴隶贩子——”
“现在、从此刻开始我就是了。”希转身看了一眼刚才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伫立过的地方：“『白狼坊』、我要接手。并且、我反对您刚才的提案。”
他朝着白狼坊众的方向踏步：“想要自由的、大可以去那里拿了金币离开，我不会拦着的。如果不希望就这么看着白老大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想要真相的，就请选择我——我无法承诺会比之前白老大对各位更加友善、但至少能够保证差不多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