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但是我倒是觉得有话直说才算是真诚呢。”
希的表情略显冷淡——却也有着第一次出现在『墨影阁』的时候完全没有的稳重。
如果是现在的希、确实能够使用社交术来玩弄人心也不奇怪——
也许他自己都不一定能理解机理，也未必是知道这样能操控人心才去那样做的。
他仅仅只是从其他人那里获取来的能力，却也已经足够了。
甚至就算是他用自己的力量来对付自己，而成功让他的内心惴惴不安、都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希却刻意把自己的冷淡以及无情的一面完全展现给了墨影。
如果能够把控好、其实这算是最高水准的获取信任的方式——
以没有伪装的态度来面对对方。
尤其是对于墨影这种本来就很精擅察言观色的而言。
“成长得很快啊。”墨影说出了一句与其说是夸奖、不如说是感慨一样的话。
这个时候、他的心情也平静了的下来，循着希的目光朝着架子看了过去。
他的精神安定了下来之后、他也总算是感觉到希的所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了——
“难道说、您是想要为白鸦老板准备一个墓冢什么的吗？”
“嗯、差不多呢。”希的脸上没有笑容。
他现在品鉴东西的速度很快——
墨影感觉他的那双眼睛就像是扫描仪一般，非常轻松地就把真实的价格也扫入了双眼中了。
已经看到了最后一个、又从末尾回到最前方。
完全没有流露出满意的表情、反而还撇了撇嘴。
“白老板的身体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吗、那么墓冢之类的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吧。”
“本来墓冢也不是为死者修建的、而是给活着的人修立的，所谓的给予一个念想。”
希顿了顿、淡淡道：“在人治的时代，不是也有衣冠冢之类的吗。白狼坊之内想要找到白老大穿过的衣服什么的，也再容易不过了。”
“不过、那天看到了白老板死去的那个场景的时候，我——我想不止是我，应该是整个克韦夫利的智兽族才都忽然想起了一个几乎被每个智兽族都忘掉了的事实吧——”
墨影的手贴住了半张脸、苦笑着道：“就在我们每个智兽族都在为自己获得了知性以及思考能力而愉快的时候，往往会把这件事视作是自然的奇迹，然而实际上——”
他叹了一口气，把手指滑动到脸颊上，轻轻地掐住脸颊。
并不需要扭动、仅仅是掐住脸颊就能感觉到微微的痛感。
“这并不是什么自然的奇迹——我们都是被RS病毒支撑起来的。人类感染了RS病毒的时候、会消亡会死去，而我们说不定在进化的那个瞬间，也就失去了所谓的‘真我’。也就是——动物们并非是感染了RS就不需要死去了、而是我们是以另一种形式死去了。”
墨影停顿了一下、幽声道：“证据就是——人类死亡的时候，会留下尸体，并且把RS病毒的扩散范围增大。而我们死掉的时候，基本连尸体都不会留下——进化的程度越高，留下的痕迹越少。
像是白老板这种进化得如此彻底——不仅仅拥有知性，还拥有着在过去认为不可思议的力量战斗的存在，一点都不剩、仅仅是灰尘。
索尼娅——应该也是这样吧。不是经常有夸奖索尼娅的智能仅仅是平时不怎么显现出来，但其实在白狼坊也是数一数二的吗。”
墨影指了指自己、以很认真的眼神盯着希：“我在看到了那个场景的刹那，我想到了——我、还有希你，我们死去的时候，也一样会是那种残渣都不会留下的吧。”
“……”
希当然不会回答自己是人类。
由于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他那副复杂的神情也就很自然流露出来了。
他那自然的表情在墨影看来、当然也包含着某种其他意味——
大概认为他是和自己产生了某种共鸣、不认为他其实也是在忧心自己的死亡，而想不到他是在思考自己是人类，不知道死去之后会不会留下尸体的问题——
“希你听到了我刚才的那番话、是不是也和我产生了同样的忧心呢？”
“什么？”希反问了一句。
在稍微沉默了片刻之后、希轻声道：“好吧、我确实理解了您的话语——
进化程度越高、留下的部分就越少。其实是可以这样思考的——
人类本来就有着智能、所以在被RS病毒蚕食了身体的时候，产生了某种冲突，所以人类会死去，并且会留下腐烂的尸体。
而动物，在被RS病毒感染时，与其说是被RS病毒赋予了智能，还不如解释成是RS病毒其实是有智能的，占据了大脑。”
墨影笑了笑：“不愧是稍微触碰一下手指，就能获得对方迄今以来所修习的大部分能力和知识的个体，我稍微引导一下您就能想到这一点呢——
当然也许是我自恋了，就算是我不曾引导、您凭借着自己的大脑也已经思考到了这一步，但无论是哪一种，至少我们目前的思路算是暂时保持一致了——知道了我的想法，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话就变得很好说了。”
墨影敛去了笑容、正色道：“现在我没有什么直接证据，只是根据目前发生的事情所进行的毫无根据的推测——其实所谓的进化的智兽族，不是本体细胞发生了进化，而是被RS病毒蚕食一空，病毒不断的分裂，造就了既能形成原本的形容，同时还能变成人型的一个病毒团块。
而进化程度越高、就意味着原本的身体被病毒的吃掉的越彻底。到最后、属于自己身体的部分就仅仅只有提供营养的脏器，其他的部分早就被吃空了。
切断了营养供应源之后、那些病毒失去了营养供给，就会像是沙砾一样坍塌散掉。在旁人的视觉看起来，会认为这只智兽族的死亡是在内脏受损的时候，实际上——这只智兽族的原型早就已经死去，只有内脏之类的还在勉强维持运转——”
他握了握拳头、低声：“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您还有希尔女王殿下能够汲取到其他人的知识和技能了——希尔女王之前不是使用了所谓的‘吸收’还有‘拷贝’之类的词语吗。正常都会认为拷贝的是知识，其实只是把对方记录智能的病毒原样复制到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