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双眼的时候、仿佛陷入了不现实的,残缺的错觉中。
隐约记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怪异的风景、听到了怪异的对话——
但是在醒过来的时候、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为“圣者”的少女睁开了眼睛。
其实她本来也是睁开双眼的、为什么会产生再一次睁开眼的感觉,连她自己都略感疑惑。
光芒落入到瞳孔中、她从肺部吐出了一抹空气。
调转着僵硬的头脑、思考着前因后果——
她本来认为自己应该是能够思考的类型,然而不知为何,大脑中却空空如也。
连自己身在此处的理由都是如此模糊——
然后、她想通了。
为什么、自己本来就是睁开双眼的,却体会到了睁开双眼的感觉。
之前那些映在自己瞳孔中的风景,根本完全无法被感知。
就在方才那个瞬间,才转变为可以落入瞳孔中的画面。
周围站满了人、人、人,全部都是一副人偶的样子,呆呆地静坐在原地。
即使自己把目光递送给他们、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听到只是急促的呼吸声。
不对、这些家伙真的是人吗?
非人之物的身体的散发出高浓度吲哚的甜蜜的气息、而身为人之物身体就真的什么味道都没有吗?
那张脸比起缺乏光照而显得白得吓人,倒不如说是由于其他原因看起来分外恐怖。
“圣者大人。”站在栅栏外的、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又好像从来都未曾见到过的人,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但是、她还是犹豫了一瞬之后,才予以回应。
“请问、您是在叫我吗?”
说话并不结结巴巴的、不过确实可以算在缺乏感情的行列内。
“哈啊。”栅栏之外的身影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当然、既然您能够给予我回应,那么没错了,我在呼唤的就是您啊。”
他打开了栅栏门、抬手轻轻一指——
“请出来吧、您即将受到使命的召唤。”
“使命……?”
“嗯、使命,圣者的使命。”
她的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凉飕飕的,还有些硌脚。
她这个时候才恍然间发现、自己的双脚没有穿鞋——
打着一双赤脚,踩在地面上——冰凉凉的感觉从脚底板泛上来。
除了脚底板之外、还有其他地方也凉飕飕的。
脚踝、裙子的下方,还有手腕——
脚踝上拴着冰凉的铁链,手腕上也戴着镣铐。
半透明的、类似于玻璃的材质,如果不是自己撕扯一番的话,根本感觉不到链条的存在。
但是、一旦意识到了半透明的镣铐之后,在迈步的时候,垂下眸光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始至终都在晃着自己的双眼。
一步、一步,又一步朝着牢笼外走出去。
她没有感觉脱离了束缚——与之正相反、自己感觉到的束缚竟然变得更加强烈了。
里外的概念、实际上也是某种很主观的概念——如果把自己这边看做是外侧的话,踏过那道门扉,也许才是真正地进入了内侧——
她在回头的时候、背后也没有墙壁。
如果沿着这条路不断地后退、说不定可以直接脱离这空间内。
但是、她找不到脱离的意义——
或者说连认知本身,也就只有能够感受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的程度而已。
在迈出了门扉之后,就连这种想法都消失掉了。
机械地跟在方才凝视着自己的人的身后、向前走着——
墙壁黑漆漆的、自己却有一种,大概很快就会亮起火把,把这黑暗照亮的想法。
她产生了念头之后、墙壁果然亮起了火光。
墙壁上的画好像也曾经在哪里看到过——
只可惜、现在她能够回忆起来的“哪里”也已经消失殆尽。
在短暂地困惑之后的恍然大悟、是——对了、我是圣者呢。
既然我是圣者、那么当然能够预料到这种程度。
熟悉的房间、见到过的精致的门——好像比自己看不清的印象之中多了一扇。
多出来的房间内、早已经有人等在那里。
抱着双膝、盯着华丽过头的天花板——
转头瞥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一丝亡灵的表情,然后又继续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圣者大人、女王螳螂,已经为您送来了。”
她是圣者、她也是女性——那么、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像是美少年的家伙,其实不是男子而是女性吗?
总感觉不太对劲——
那么、女王螳螂是说她吗?
“喔。”有气无力地回应、拉扯着嘴角,干巴巴地笑。
那毫无活力的笑容,却似乎让站在一边的那位引导之人甚是开心,频频点头。
“那么、在下就退下去了,会按照预订好的时间来造访几次。”
他从门扉内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
紧接着门从外部上了锁——内侧的把手坠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显然在房间内是无法打开的——
“真是狼狈呢。”
抱着双膝的、带着干巴巴的笑容的男子忽然道。
“嗯?”
她眨巴着眼睛。
她认为应该能听懂他的话、遗憾的是最后却什么都没能听懂。
“连我的话语都传达不到了吗?被影像得还真厉害啊——本来我还以为,你的抵抗力会很强呢,居然这么简单就投降了……”
“抵抗力……投降……”
从她的口中吐出了连不成句子的话语。
“你应该知道吧,我是故意输掉的。其实我还很期待,我们在这里能够合力收集到大量情报的,可是——貌似,现在只能靠我自己了。”
“圣者、我是,圣者。”像是被输入了固定程序段,她答非所问地吐息——
“嗯、是呢,你是圣者。我也是圣者——”他轻而易举从床上跳下来,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内踱步。
他的身上也有锁链摩擦的声响,却像是没有受到太大的限制,依旧有着对自身的自主控制。
“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不——主观时间上的昨天而已,实际上我们肯定度过了比一天更久的时间——毕竟如果要是实力不足的话,那个女人也是没办法欺骗所有人如此长的时间,甚至连仪器都检测不出来,最喜欢胡思乱想的墨影大人也完全看不清真实状况。
墨影大人若是早就看出来了,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洋洋得意地吹嘘起来了。”
他说的话她听不懂、但是,她却会对“那个女人”和“墨影”有所反应。
“名……”
“呼嗯?”
“名字——你的、名字是什么?”
残存着的僵硬的意识,让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向他提问。
如果得到了他的名字,也许现在就不会始终处在这种困顿之中。
“我的名字吗?我的名字是希尔·艾略特哟。”
白发的男子用手指卷着鬓角的长发:“这个名字、有很多人都为我取过——几乎都快要成为我被世界收束限定的名字了。可是、如果要是对比次数的话,很让我意外的事,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次数,倒是您是最多的——各种因由。不断地重复着,就连其他人也影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