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了、火把的明光交汇的核心点。
火把在墙壁上构成了六芒星、在地面上则是映照出了,宛如太阳一般的形状。
她一只手贴在六芒星的正中央、脚踩在太阳的边缘。
口中念念有词——
不知道是不是吟念了太多遍的缘故,具体的含义,她根本已经不在意了。
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咒文、并且等待着某个既定的结果到来。
无论如何,她也知道常识最终还是会被积累的——
再小的痕迹,也还是会有堆积起来的可能性。
所以、每一天哪怕冒着要被发现,不得不杀人灭口增加工作难度的风险,她也必须要完成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流程。
就像是胸口被人刺了一刀、完全喘不过气——
不对,那并不是像,而是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的待遇吧。
虽然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谁记得了,但是——她曾经真的是“圣者”。
只不过她需要做的事情,和现在完全相反。
那个时候自己所要做的是禁欲主义、而现在的自己所需要做的却是繁衍生息。
已经没有人记得了——但是、她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
她已经不是人——这件事,她也是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
过于严苛的禁欲主义,竟然拯救了她——她自己也感觉到相当不可思议,旋即就感受到了某一丝天意。
作为教宗中被选中的人,本来就有着,自己是特别的自觉。
这个时候甚至能让人确信——啊、我果然是特别的啊。
抱着这种骄傲,以及想要拯救他人的使命感——或许只是单纯地自恋而已,她构造出了这个世界。
当物质变得丰富之时、人类的精神力和思考能力也会变得丰富,所做的事情会变得多样性、也能够相对理性面对每一件事情的发展。
不过、在秩序崩塌的时候,就已经无法顾及那许多了。
温柔是建立在极细的钢丝索上的,稍有不慎就会从根本上断掉。
大面积蔓延的疾病、唯独她没有任何反应——所以,很古朴地被选为了“圣者”。
甚至、相当古朴的,把她的血液挤出来分享给其他人饮用——
她也思考过、难道,不能像是过去一样,把她血液中的抗体提取出来使用吗?实际上食用血液,并不能产生任何进益——
然而、已经没有了提取手段的状况,人们坚信着,依靠直接吸食血液能够获得足够的能量。
愚蠢得令人发笑,但是——逐渐扩散开的毒,似乎能够影响人们的理性,让他们的认知大幅度发生退化。
最初她还想要和他们解释清楚,他们的所作所为毫无用处。
在意识到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之后、她终于放弃了教导他们任何东西。
老老实实地,接受着自己作为活体安慰剂的命运。
以血液来抚慰众人的情绪、一直到在其中寻找到能够沟通的对象为止——
然而在找到能够沟通的对象之前,她就已经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死亡、被献祭。
仅仅是祭奠圣女的行为,这些家伙似乎还嫌不够愚昧,反过来把自己的血液给她饮用,将她杀掉。
仿佛这种做法,能够从根本上去掉残毒、让所有人得到拯救。
实际上,这种行为根本无法去掉残毒,不如说每个人都中毒更深了——之前只是身体上,这回精神也彻底坏掉了。
然而、在自己误以为已经迎来了死亡的时候,她发现、无法呼吸的她居然还能睁开眼睛、同时还保留着生命力。
其实她最初、对于自身被选成了“圣者”这件事,只认为是一个偶然——但是这个阶段的的认知很快就度过去,她开始把自己当成是特别的——
已经进入了死亡状态,还能恢复过来,她便彻底确定了——其实那些人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愚蠢,其实他们追求到了真正的救赎。
自己从死亡进入复活阶段,才能够作为一个合格的,引领众人前进的的神明而存在。
她向那些无意中把她推上了圣坛的人、发出了指令——毫无凭据的话语,但现在她却有信心地,把这些话语当做了天启。
只在最初的时候,有人听从她的发言,而把所有的权利集中在她一个人的手中的时候,也还算是相当有效率和进益。
自己大概已经不会再死第二次了——只需要两三代的时间,自己应该就能把秩序恢复到最初的水平。
很快她发现了、这些信徒们的致命后遗症——
死亡即意味着死亡,而且身体被大幅度改造,甚至无法再诞下孩子——作为人类最基本的功能消失掉了。
她利用自己的威望强行寻找突破口,然而至少只是靠着自己干巴巴的命令无法解决这件事。
如果,真的按照这些人的思考方式的延续,把自身不死进行转移的话……?
只是带来了更大面积的死亡。
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性质。
尸体开始堆积起来、而能够作为自己信徒的人越来越少——她并不在乎信仰者的多少,只是被强加于她的使命感驱使着。
也尝试着使用尸体制作出什么来,可是数万的尸体,只有一个是有一半成功的——
必须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补充能量,正常的人类需要一天补充三次能量,而自己所挽救回来的半成品,却需要随时随地补充大量的能量才能维持着生存状态。
让这样的人出现在聚落的众人眼前,实在是过于显眼——
毫无理由地迷信着,一度复活了的圣者、掌握了能够让所有生命延续下去的方法,不开口也没有将所有人都复活,是那些家伙修行不够,她不愿意赐给他们祝福。
她本来想要解释清楚,但很快就发现比起解释不如放置,也就闭上了嘴巴。
唯有一次的奇迹,不足以带来任何翻天覆地的改变。
她却也坚信着,不会只有唯一的一次奇迹,等待着。
在数年之前,还是有着时间统计的——现在却只是看着并不能规律变化的白昼和黑夜等待着。
在黑夜中、第一次出现的,旅行者们。
旅行者们不知道是否拿到了什么绝密资料,全部都装作是死者出现在她的眼前飘荡。
“圣者大人、或许我们可以——”在自己还在犹豫的时候、唯一的奇迹所提出来的建议,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