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
甜味融化掉、和薄荷结合在一起，变成了直逼喉咙的清凉。
不过、由于柚子皮和柠檬水的浸润，却不会有市面上牙膏的味道——
如果之前的曲奇是让莉丝感觉到了怀念、那么此时此刻的曲奇大概是让莉丝惊艳了——那是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味道。
“我都不知道、廉价材料里会有鬼魂出现呢，所以完全没有把盐的份量算进去。但如果是粗粒的海盐、或者是没有加入任何调味的精致盐，肯定会让曲奇的口感变得更差吧。我思来想去、就只有柚子盐可以勉强搭配了。”
莉丝忽然想起来了、为什么忽然会提到诅咒的话题。
“呐、希。”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难不成你刚才是想要提醒我，这饼干和饮料搭配在一起，才能激发出最佳的味道吗？”
“如果不需要蘸驱灵的盐的话、大概是的。”
“……”莉丝把没有盐末的饼干丢进了杯子中，饮料连同着被浸润的饼干一起倒入了口中。
因为杯子的容量很大、莉丝临时将头部的原身唤出来。
放下杯子的时候瞬间、再次变回了人之形。
“哈啊——”她把玻璃杯重重地震在了桌子上：“真好吃呢、皮艾维尔这喜欢显摆的家伙都没有开口，我想是她大概也不知道正确的吃法吧。”
“刚才您吃的时候并没有蘸盐、不需要驱灵了吗？”希眨着一双纯洁无暇的双眼：“还是说、只需要摄取一次过量的高钠餐，就能保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不被鬼怪困扰？”
“和驱灵没有关系啦。”
如果是理解力正常的人、话说到这里应该就已经意识到和希两个人之间的话题微妙地错开了。
但希却依然在和莉丝跨服聊天，完全没有意识到之所以会扯到驱灵的话题也还是自己的缘故。
莉丝对于希“那么、为什么刚才莉丝大人说要烧香祈祷，而且皮艾维尔大人还真的说了烧香相关话题”的追问感到了头痛、然而仔细斟酌了一番措辞之后，还真不知道到底用什么方法来和他解释才能让这个话题结束掉。
皮艾维尔将曲奇丢进了自己的茶杯中、用牙齿咬下小小一块。
确实、和之前的味道完全不同了。
无论是香气、还是口感上都比刚才更上了一个台阶，更为主要的是并不喜欢甜食的她、这味道竟然也并没有腻叩。
“嗯？”皮艾维尔抬眸：“难道你真的更换了材料吗？从特价的更换成了高价材料？”
“不、没有哦。”希摇摇头，纯净的声音回响着：“虽然白鸦大人对于我们的零用钱出手是相当阔绰的、简直可以说是到了毫不计量的地步。之前在墨影阁看中的戒指也买给我了——但是、我觉得就这样浪费挥霍的话，好像也不太好——所以我想要尽量用自己的钱来贴补采买，还能存下一笔存款。”
皮艾维尔心中想着、白鸦老大的品格和阔绰确实没得说，不过她却也不是一味做赔本生意的——凡是脱手的钱，她基本能保证自己在下一次奴隶贩售场上绝对能赚得回来——
尤其是现在有希这么一个整个克韦夫利都出名的上好货物。
之前各大奴隶贩子还都想着挖空心思能获得一个最高售额的奖励，自从得知了“希”也在下一次的奴隶售卖中、基本都乖乖放弃选择瞄准第二的位置了。
不过、看这个孩子这么单纯，如果要是和他说了这些，说不定还要解释世故、趋利与善良不冲突的概念。
皮艾维尔阅读了的那么多的卷籍、却依然没有信心能够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
“也不用攒什么钱吧。”莉丝脱口而出：“采买的部分、老大早就安排妥当了。并且、看起来不像，但老大并不是纯粹的莽撞和一头热的人、我想她肯定会未雨绸缪，即使真的碰到了不景气的时间点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但是——”希沉吟了片刻，道：“我虽然说不太清楚、不过好像经常会出现那种，大家总觉得会有其他人去做、结果最后谁也没有做的那种尴尬的状况吧。”
【人类基因保存基地】、他最初作为【圣供体】进入的时候，最初的某个测试里就有同一组的成员单独关在某个房间中，只需要有一个人完成一个很简单的小事、并且在开始之前就暗示他们，最后有一桩必须要独立完成却相当耗费体力的工作。
希——1017号的小组是唯一一个留到最后的小组——
并非是希幸运、反而被分配到和希一组的才是真正的幸运儿。
希是在场的成员中、仅有的一个未曾考虑自己得失，把每一个小的环节都完成的人。
最后那些虚空的夸奖、赞美与感谢，希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不知道是被挑选【圣供体】的标准问题，还是人类体系崩塌得太过于彻底，以至于存活下来的【圣供体】都是同样在基地前没有受到过系统的教育——他们都很难掩饰自己的情绪。
哪怕说出了善意的话语、嘲讽嗤笑都会从眼眸中漫出来。
希对那些把他当傻瓜一样看待的眼神毫无感觉。
而流露出了那些眼神的人全部都失去了呼吸、他也毫无感觉。
在他仅仅迟疑了片刻，就使用从妮可处吸收来的术式，对早已死亡的兔子使用了【念力投影】的时候，他大脑中仿佛存在着什么“啪”地一声在大脑之中，把断掉的电线接在了一处。
啊、原来如此。
这就是“杀戮”的感觉吗。
尽管最后、并非是希直接杀死了她，但是在认知到了这一点，希尔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之前很多次能够让自己留到最后的行为、原来是名为【杀戮】的掠夺。
但是、原本就是大脑空白的能呼吸的人偶，不断重复着完全思考不出意义的时间。
每一次睡眠、都会加固人的记忆，而将无用的记忆清理出去。
但如果连意义都无法辨别，却还在重复着这种无法激起生命力的分秒，那么基本全部都会被判定为无用。
尤其是在营养舱中、除了非人道型的强制大脑清醒的测验，他的睡眠时间远远超过了人类所需的标准。
【人类保存基地】未必就是没有颜色的、周遭的人也未必就是涂上了马赛克的影子。
不过在希回想起最初的时候、能想起来的就是黑白的空间、马赛克和偶尔会溅落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