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掉了......吗?”刚躲进建筑中,耶具矢就紧张地悄悄张望着外边。只见两名追踪者气喘吁吁地追到了门前的街道四下张望着,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又一次和近在咫尺的目标擦肩而过。别忘了这两位可是刚追了琴里她们一整晚,在疲劳袭扰下他们也失去了应有的洞察力。短暂的商议过后,追踪者们似乎认定目标只有继续向前一条路可走,便向着那个方向继续追去。
“庆幸,得救了。”夕弦长出一口气,这才有余裕判断己方的处境。这家店似乎是个影楼,而刚刚搭救她们的年轻男子正眯着眼睛打量着二人,颇为好奇的样子。
“感谢,幸亏您的帮助,我们才躲过一劫。”夕弦连忙躬身一礼,“我叫做八舞夕弦,这位是我的姐妹八舞耶具矢。”
“哦哦,初次见面,我是赤崎信,这家店的主人。”年轻人友好地笑笑,并没把八舞姐妹最初因过于紧张而忽视自己的无礼之举放在心上。
“赤崎先生是开影楼的?”耶具矢也打量着店内的陈设,“这还真是稀奇呢,摄影也是您负责的么?”
“是啊,大学时候的爱好反而成了谋生的行当,少一张嘴吃饭的话日子也能宽裕点。”赤崎颇为伤感地环视着店里,最后将视线停留在桌上的几张照片上,“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我亲手拍的,但是恐怕对很多人而言都已经是人生中最后一张照片了吧......”
“道歉,说起沉重的事了,我们不是故意让您悲伤的。”夕弦有些过意不去,赤崎倒是不甚在乎的样子:“没办法,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即便真的如此也没工夫替古人担忧了。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就不用加敬语啦。”
“了解,不过还是很感谢你,赤崎。”见到对方如此坦率,夕弦也轻松地一笑。
“嗯,这就对了嘛。不过如果真的想要报答的话,不妨让我拍张照吧?”赤崎走向一旁的柜子,取出了一台一看就知道是精心保养过的相机,“这些日子我也遇到了一些想要前往撤离点的幸存者,并且替他们中的许多人拍了照。这里离撤离点总归还是有些距离,将来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无论如何,我也不希望他们什么都没留下就继续走上那条生死未卜的道路。”
“明白了,赤崎也是性情中人啊。”耶具矢听出了他言语中透露出的纠结与伤感,“既然如此我们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就请你也为我们留下纪念吧。”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们两位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人追?”拍摄过后赤崎收起相机,和八舞姐妹聊起天来,“啊,如果不方便的话不答也可以啦,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理解,但其实我们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疑惑的神色再次出现在夕弦脸上,“那些人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却一句话不说就要置我们于死地......”
“就是说啊,而且他们好像不要命一样,明明外面也是丧尸成群还要穷追不舍......”耶具矢也皱起眉头。两位八舞毕竟曾是一体,就算思维方式有时会不同,总体也还是差不多的。
“是吗,你们是这么想的啊......”赤崎点点头,“不过听了你们的话,我倒觉得追击你们的那些人与其说是不畏死,倒不如说是有自信自己‘不会死’呢。”
“费解,此话何意?”
“你们想啊,不论什么人总会以自己的生命为最优先吧?既然如此,把你们赶出安全区你们就已经是九死一生了,又何必非要自己也脱离安全区追杀你们呢?”看出八舞姐妹陷入了思考,赤崎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对方觉得死无所谓,要么就是他们有这个自信丧尸伤不着自己。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信真有人不怕死的。”
“我说那些家伙怎么敢追出来呢,明明前头有丧尸,也许他们真的有办法躲开攻击。”耶具矢认同了赤崎的想法,但很快又担心起来,“如果这样的话,那琴里她们......”
“忧虑,夕弦也一样担心,说不定她们已经......”
“你们也别太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赤崎安慰了一句,“话说你们两位要怎么办呢,冒险离开吗?”
“那两个人还没回来,贸然出去还是有些危险......但是留下的话也太麻烦你了吧。”耶具矢有些不好意思。
“我倒是没什么,倒不如说你们两个就这么走了反倒让我困扰。呃,我是指让你们两个就这样出去送死的话。”赤崎发觉自己的话可能会引起歧义,赶忙解释了一句。
“微笑,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叨扰了。”夕弦回以礼貌的一笑,三人就这样达成了一致。
决定在这里停留一下之后,赤崎带着两人上了楼,将一件小储藏室收拾出来作为临时房间,对此八舞姐妹自然是没有异议。
“想不到这里还有张床呢,睡两个人的话可能稍微有点挤,不过总比地板和餐桌强啊。”赤崎离开后,耶具矢立刻往床上一躺,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声。
“叹气,怎么说也是客居于此,耶具矢还是注意一下形象为好。”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他现在又不在。”再度狠狠舒展了一下腰背,耶具矢才重新坐起来,“夕弦,你不休息一下么?”
“回答,夕弦还是想再看看外边的情况。”夕弦说着挪动到了窗户边上,“要是我们也能知道他们躲避丧尸袭击的方法就好了......”
“......说的是呢,一直提心吊胆的也不是办法。”耶具矢抱着胳膊琢磨起来,“对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找到了丧尸的某种弱点什么的?我看他们一个个也都像是从血水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一样,要是丧尸有什么一击致命的弱点并且和它们战斗过的话也有可能吧?”
“怀疑,夕弦没法否定这种说法,但也没法赞成。”夕弦看了眼耶具矢,似乎就连耶具矢自己对这个说法也没什么信心的样子,毕竟殿町已经告知她们近身战之类的做法是行不通的。除非真的亲眼看到有人成功,相信不会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去尝试着找那些怪物的弱点吧。
“对了,夕弦,逃出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学校外围有变化什么的?我是不清楚他们用那些桶做了什么......”耶具矢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那帮家伙似乎在学校周围做了什么布置,但是我没注意......”经耶具矢提醒,夕弦也努力回想了一下,但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放弃了。同耶具矢一样,她也没觉得自己逃出来的时候外墙有什么明显变化,似乎一直都是那副鲜血淋漓的惨烈景象而已。
“喂,我说你们两个。”赤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前,“时间快中午了,要下来吃点东西吗?”
“感谢,但是不必了。我们深知物资的宝贵,所以吃自己带的干粮就好。”夕弦婉拒了对方的提议。
“这样啊......虽然想说不必客气,不过你们说的也没错。”赤崎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话说赤崎,你这里是影楼吧,又没有食物储备怎么做到坚持这么久的啊?”耶具矢有些好奇地提问道。
“你问这个吗......”赤崎沉默了下去,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我不想说的太细,简单说的话就是我手上有一批特别的‘货物’,我将这些作为本钱可以从一个‘供货商’那边换到些物资来维持生活。至于是什么货物,就恕我不能相告了。”
“‘供货商’?”相信作为读者的大伙已经听过很多次这个名字,不过对于八舞姐妹来说还是第一次知晓这个存在。
“你们不知道么?那还真是难为你们坚持到今天了。”赤崎也显得有些意外,“那家伙......怎么说呢,是个挺有能耐的家伙,能在这种状况下的城市里来去自如。你要是想要什么东西他也会帮你去找,不过不保证找得到就是了。”
“那不是个了不起的人吗!我们居然没有听说过,早知道有这种侠客一般的人物的话我们也不必冒着风险出来了啊......”耶具矢感到十分惊喜。
“呵,侠客?”赤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露出了两人以前从未见过的冷笑,“他可没有救人性命的意思,只是个唯利是图的无耻之徒......”
“担心,赤崎,你没事吧?”赤崎的变化让夕弦吓了一大跳,惴惴不安地问了一句。刚才赤崎的气质似乎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如同变成了另一个人。
“啊,抱歉,我不该跟你们说这些的。”赤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总之,不管怎么说我能活到现在也不得不感谢那家伙,尽管我并不想这么说。”
“这样吗......看来是个麻烦的人呢。”
“好了,我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了。”赤崎抿了抿嘴想要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却最终没能成功,只是绷着脸离开了房间。
入夜,外界的一切再度归于平静。吃过随身携带的干粮,八舞姐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要是外边的情况平稳下来,我们就赶快上路吧。现在出发的话,明天天亮应该就能到达撤离点......”
“苦笑,耶具矢太心急了。况且赤崎挽留我们休息一晚,也实在是盛情难却。”
“说到这个,我们两个运气还真不错啊,能遇到贵人相助。”耶具矢给自己倒了杯水,“即使是这种情况,也愿意把物资分享给我们......”
“制止,赤崎肯收留我们已经是很大的恩情,绝对不能再拿别人的东西了,水也一样,能放心饮用的的水如今也是珍贵资源。”夕弦阻止了耶具矢,从背包取出一瓶融化的雪水抛给耶具矢。
“只是水而已嘛......喝一小口不碍事吧。”耶具矢被说的脸上有些发烧,不过还是抿了一小口茶杯里的温水。
“无奈,耶具矢还是要讲究些才好。”夕弦小小地教训了一下耶具矢,“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也对,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些困了......”耶具矢打个哈欠,和衣躺到了床上。夕弦见状也只能颇为无奈地苦笑几声,背靠着她躺了下来。
“......”
“......”
“焦虑,果然还是睡不着。”在床上躺了一会,夕弦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感到越发焦躁。可能自己还是无法放心琴里她们的状况,又或者是担心士道他们?
思索了一会,夕弦还是说不出究竟是什么让她觉得烦乱,索性一骨碌爬了起来,决定到楼下去散散心。为了不引起丧尸的注意,影楼里没有开灯,只留了一支蜡烛。赤崎并不在楼下,大概已经睡了吧。在心里道一声失礼,夕弦轻轻拿起蜡烛,在一楼的厅里踱起步来。
“偷笑,这是赤崎以前的照片吧,真没想到还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呢。”借着微弱的烛光,夕弦观赏着影楼陈设的照片。墙上挂着的照片中有些似乎是学生时代的他,然后就是众多的客人照片,看得出赤崎的摄影功底还是过关的。
“惊讶,桌上摆的......”将目光投向桌子上,夕弦看到了另外几张照片,不过这些摄影的背景却完全一致,都是这家店内。仔细一看,夕弦和耶具矢今天照的也在其中,似乎就是赤崎所说的为路过这里的人留的影吧。
将蜡烛固定在桌上,夕弦百无聊赖地拿起这些照片端详着。照片似乎有龙胆寺的女学生,有商店的售货员,还有老师和女性OL......净是些上相的女性,不过都是些不认识的面孔,只是夕弦也不打算记住这些脸就是了。
“......奇怪?”
当拿起下一张照片时,夕弦突然感觉自己内心的焦虑和不安升到了顶点,但这一次她知道这种感觉的来由了:并不是照片里的人物,而是自己拿起相框时从手指传来的那种触感。
那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像是胶水干涸之后的状态,却和胶水或是蜡油凝固之后的滑腻感相当不同。如果是以前,夕弦也不会仅凭触觉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但这次出逃的经历却让她无比敏感地想到了附着在这相框背面的东西是什么......夕弦艰难地将相框翻转过来,既像是要否定自己的猜测,又像是决心打破最后一丝幻想,而烛光映照下夕弦看到的画面无情地向她证明了她的感觉没有出错......
干涸的血迹!.
按说找到了临时的落脚点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但夕弦打从躲进影楼的一刻就一直心绪烦乱。起初她怀疑只是一直被追杀的疲劳恐惧以及对同伴的挂念所致,但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给她带来恐惧的并不是经历的事情,而是自己眼下经历的一切。
“震惊,会不会是其他动物的血......”这个念头在夕弦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旋即被她自己否定。如果是酒楼的话这种可能还说得过去,可影楼就不对劲了。店内没有任何养宠物的痕迹,那么说这血迹莫非是......
紧接着,许多场景开始在夕弦脑海中闪现,先是赤崎莫名的善意,再到挽留两人留下,甚至还主动提出分享珍贵的物资,但想起这些画面的同时耳边回响的却是同样出自他口中的另一些话:
“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我亲手拍的,但是恐怕对很多人而言都已经是人生中最后一张照片了吧......”
“你们想啊,不论什么人总会以自己的生命为最优先吧?”
夕弦一直相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现在回想起来正是这些无缘无故的善意让夕弦下意识地担心起来。不是不相信这世上没有好人,只是这善意在如今的背景下显得过于突兀而且慷慨了,这背后的理由不论是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夕弦只觉得后背发冷,一刻也不想多呆了。强忍着不发出动静,夕弦重新回到房间,决定立刻叫醒耶具矢离开这里。
“叫醒,耶具矢,耶具矢......”夕弦在耶具矢耳边连声呼唤着,然而对方只是熟睡着,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就算夕弦伸手拧着耶具矢的胳膊她也只是微微颦眉而已,并没有从熟睡中醒来......不,这种情况比起“熟睡”,恐怕用“昏迷”来形容才更恰当吧。
“恐惧,怎么回事......”夕弦回想着发生的一切,最终将焦点定格在了床头的那半杯水上。两人从进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在一起,入口的东西也几乎完全一致,除了这杯水。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夕弦打开了房间里的水壶检查了一番,果然看到壶低沉着一些不知名的白色颗粒,不仔细看真的会以为是水垢而已。耶具矢的睡脸看起来十分可爱,但在此刻的夕弦看起来就只有令人担心而已。决心不再耽搁,夕弦将昏迷中的耶具矢扶起并为她穿好外套,随后背起她向楼下走去。
“可恶,大门被锁上了......”夕弦暗暗咒骂了一句,准备寻找其他的出口。然而当她回过头来,却发现赤崎已经坐在桌旁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晚上好,夕弦。这么着急,是要不辞而别吗?”
“......问候,晚上好,赤崎。”夕弦的嘴上依然是礼貌用语,但全身肌肉已经悄悄绷紧。她倒不至于害怕面前的人,但毕竟现在还要护着耶具矢才行,哪怕只有1 %的交涉可能也要尝试一下。
“哎呀哎呀,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就这么走了的话,我可是会困扰的啊。”赤崎的脸上依旧挂着友善的笑容,只是此时给人的感觉更多是毛骨悚然。此刻他的手边还多了一把厨刀,看起来已经做好了将两人强行留下的准备。
“警告,请不要小看夕弦,假如你要图谋不轨的话我是不会束手待毙的。”夕弦做着悠长的深呼吸以备不测,不过对方却看起来没有什么动手的意思。
“我可没有轻视任何人,你们能到达这里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我必须祝贺你们。”赤崎把玩着手上的刀,不紧不慢地回答着,“不过我要是完蛋了的话,谁来救耶具矢呢?”
“疑惑,什么意思?”明知道不该顺着对手的思路走,夕弦还是忍不住发问了,而这种反应正是赤崎希望看到的。
“很简单,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放出去,不成问题。但是那样的话,不到几个小时耶具矢小姐体内的毒药就会要了她的命,即便如此也没关系吗?”赤崎掀开了自己的底牌,他确信夕弦不敢用耶具矢的命来赌,这就等于捏住了对方的七寸。
“......”夕弦没有回答,身体却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耶具矢依然昏迷不醒,即便没有中毒自己也很难带着她走远,而失去她是夕弦无论如何不可能接受的结果。
“你还是不要怀疑的好,我以前可是京都大学化学系的学生。就算改了行,配个一两种毒药还是做得到的。”赤崎继续攻击着夕弦心里最脆弱的部分,“假如有医院的话这点毒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可是现在除了我,你还能依靠谁呢?”
“......费解,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果然还是在意理由吗......”赤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可是,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么?”
“?”夕弦被说的莫名其妙,赤崎见状不知为何露出了一个有些悲怆的笑容:“这件事还是你们问起的呢,为什么我能在区区一座没有补给的影楼坚持这么久的吧?”
“确认,你说有‘供货商’存在,你用货物换取物资......”夕弦回忆着之前的交谈,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猛然涌上心头,“难道,你说的‘货物’是......”
“不错,就是你们,还有照片里的她们。”赤崎从桌上顺手拿起了一张照片,端详起来,竟像是在刻意避开夕弦的视线,“所以我说,那个‘供货商’是个无耻之徒。”
至此,夕弦终于明白了赤崎与供货商之间的交易。在丧尸围城的局势下,赤崎自己是活不下去的,所以他只能通过给供货商提供有价值的东西来换取自己的生存。而他准备的“货物”,就是照片上那些在影楼里“拍照留念”的女孩子们......
“......禽兽......”夕弦从牙缝中挤出来两个字,也不知是在叱骂那个供货商,还是面前的赤崎。
“说的没错,不论他还是我,都是禽兽无疑。”赤崎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但我想你应该也明白了,我需要的并不是你们的性命。假如你不反抗,我可以在事情结束之后把你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解毒,再之后有没有命逃到撤离点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如果你执意要闯,那么不论我们之间倒下的是谁,耶具矢都必死无疑。”
说完这番话,赤崎就再也没看夕弦一眼,只是等着她的决定。而夕弦则是几乎要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她很清楚对方已经掌握住了自己最重要的人。若是自己的性命,夕弦无疑会刚烈到底和对方拼下去,但她不能拿耶具矢来赌。可不论是性命也好,清白也罢,又岂是能随便拿来交易的东西?再说如果这么做,只怕就算耶具矢得救,夕弦也不愿意再活下去了......
“......成交。”夕弦的身体轻轻一颤,随后吐出了两个字。
“......这样最好。”赤崎站起身来,将一副手铐丢向夕弦,没有再多说什么,夕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将昏睡的耶具矢放到一旁的沙发上后用手铐铐住了自己的双手。
“保险起见,还是要请你和耶具矢一样睡一会。”赤崎放下刀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里边是有些浑浊的液体,“请放心吧,我这个人不一定会说全部的实话,但绝不说假话。事情结束以后,你们两个都不会有事......”
对于这番言论,夕弦只是冷哼一声作为回应。赤崎见状也不多言,将耶具矢晾在一旁径直走到了夕弦身前,一手扳过她的脸准备将药水强行灌进她的嘴里。
“接招!”一声暴喝突然从赤崎背后响起,紧接着就是破空之声。没等赤崎反应过来,一把尖刀已经捅进了他的背后,紧接着是重重一脚。受此重创后的赤崎再也无力反抗,直接被踢飞到了一旁。
“夕弦,没事吧!”袭击者扑到了夕弦身前,捡起掉落在地的钥匙解放了她,而此人竟是刚才昏迷不醒的耶具矢!
“回答,夕弦没事。干得漂亮,耶具矢。”夕弦揉着有些疼痛的手腕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或许是因为摄入的量太少,或许是耶具矢体质与常人不同,又或许是体内灵力的作用,刚刚喝下房间里的水时耶具矢的确是昏迷了,但夕弦和赤崎对峙之时她已经渐渐恢复了神智。搞清楚当下的局面后,耶具矢趁着赤崎偏开目光的机会轻轻动了动,夕弦当然是心灵神会,装作放弃抵抗给耶具矢争取了这次反败为胜的机会。
“担心,耶具矢,身体如何?”夕弦一把抓住耶具矢的胳膊,“你的毒......赤崎,解药在什么地方?”
“......把沙发靠背拆开,里面有几个小瓶,喝一瓶就够了。”赤崎有气无力地指指沙发,夕弦立马冲过去一顿撕扯,果然找到了一些小瓶子。
“焦急,耶具矢,快喝掉!”夕弦找出了一瓶澄清的液体塞到耶具矢手中,然而耶具矢却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赤崎:“你这家伙......为什么......?”夕弦一怔,随即明白了耶具矢的意思:为什么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会这么痛快地给自己解药?
“有什么想不通的......”赤崎闭上了眼睛,“我打你们的主意是因为我需要你们帮我活下去,而不是对你们本身有仇恨......而今我已经是行将就木,还有什么害人的理由?”
“......你这人真是奇怪。”耶具矢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药水一饮而尽,果然感到身体舒服了许多,看来赤崎所言非虚。
“不解,夕弦有一个问题。”面对躺在血泊中的赤崎,夕弦还是决定问个究竟,“你明明离撤离点不算特别远,可为什么不去那里?”
赤崎闻言再次睁开了双眼,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费力地伸手挽起了裤腿:在他的小腿上,五道长长的抓痕清晰可见。
“如果有的选,我堂堂名校学子又怎么会沦落到靠这种勾当谋生?”赤崎想要笑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只是发出了一阵咳嗽声,“明明不是咬伤,明明丧尸的血液没有进入体内,那个无知的大兵竟然就把我赶了出来,甚至还拔了枪......难道我还能指望他们?”
“怎么这样......”耶具矢眉宇之间流露出几分悲悯与不解,原本应该承载人们最后希望的军方竟然将仅仅是有嫌疑感染的人残忍地赶出营地,可想而知当时的赤崎得有多么失望和愤怒。不过切身体会这一切的那个人此刻已经没有了呼吸,而他露出的最后表情竟然是释然的笑容......
“夕弦,我是不是太......”耶具矢盯着自己沾血的双手,“那家伙也很不容易,明明他也在讨厌着自己做的事情......”
“否定,即便是那样,他做的事情也无法原谅。”夕弦晃了晃耶具矢的肩膀,“可能他有自己的苦衷,但这改变不了他的恶魔行径,如果耶具矢没有这么做,今**身于此的就会是我们了。”
“但愿如此......”耶具矢艰难地点点头,似乎还是对自己亲手终结了他人生命的事实感到不适,“或许这对他来说也是个救赎吧。”
不管怎样,这个据点的威胁已经消失。怀着复杂的心情,已经失去半夜出逃必要的八舞姐妹重新回到楼上歇息。直到次日一早,她们才打点行装,离开了这个满是罪恶的血腥之地。
“呜哇,看来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二亚咂着嘴感叹道,拿过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没事的,平安到达这边就好。”凛祢宽慰着耶具矢。
“哈啊,话虽如此,真的落在自己头上哪能这么轻松就过去。”提起这件事,耶具矢还是脸色发白。不论是差点遇险还是亲手终结了他人的生命,对耶具矢都是个很大的冲击。
“话说你们谁有地图,我们稍微看下剩下的两组吧。”琴里决定转移一下话题,转而聊起了其他两组的事情。夕弦逃出手机操作了一番,调出了城镇地图放在桌上。
“我记得士道他们四个是打算走别墅区出城,然后绕城前进的,狂三他们基本是从另一侧绕道......”万由里努力回忆着临走前的部署会议,“这么一来,他们应该花的时间比我们长些。”
“今天是第三天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长也不会太多,正常的话明后天肯定到了。”耶具矢也心算了一下几人的脚程和路途,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但愿如此,哪怕挂点彩也无所谓,只要人别喂了丧尸就行......”二亚刚说完就发觉了不妥,“那个,鞠奈啊,我不是有意惹你伤心......”
“......嗯,我懂。”鞠奈抽了抽鼻子,仰头盯着天花板,“如果大家都能平安到达的话,她也一定......会开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