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又消失了吗,真是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家伙。”以上就是次日早晨听说了新来的医生再次消失之后二亚给出的感想。
“好像是这样的了,拜他所赐士道一大早就被叫去问话了,他好像是最后一个见过医生的人,所以要询问他呢。”万由里扭头看了看表,现在是上午9点左右,而士道一个小时前就被叫去吉野的办公室了,为的就是长泽再次失踪的事件。
“真是搞不懂,明明救了人成为英雄了啊,为什么非要玩失踪这一套呢?”耶具矢表达着自己的不满,看起来不知道乌丸真实身份的她是把对方当成逃避责任的胆小鬼了吧。
“哈啊,谁知道呢,可能发生了更糟糕的事情也不一定,毕竟救了人以后他就没用了吧......”想到这里七罪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琴里,你是怎么想的?说起来从刚刚起你就一直没说话呢......”十香注意到了琴里的沉默,虽然她也切身参与了士道的计划,但士道并没有告诉她这个局是为何而设的,她也就没有多问。此刻的她和大多数人一样不明真相,自然也会对琴里的状态有些不解了。
“呃,没什么啦,人总有自己的选择嘛,或许他只是觉得消失掉会更好什么的吧。”琴里随口应付了一句,眼睛却悄悄瞟着一旁的六喰。不过她似乎也对众人的讨论没什么兴趣,只是垂着眼帘安静地饮着手中捧的茶水罢了。
“啊,请交给我吧,抬手那么久一定很累吧。”凛祢也留意到六喰的举动,连忙接过了她手中的茶杯。
“无妨,六儿的身体在一天天恢复,现在喝水什么的还是可以自己做到的。”六喰依旧保持着礼貌,“有点可惜呢,那位医生又消失不见了,不然真应该当面......替折纸好好向他道谢才是。”
“......嗯,说的没错。”琴里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毕竟这件事六喰其实算是直接当事人之一,只是本人应该不知情才对。正因如此,她这副看起来有些惋惜的表情才让琴里心里五味杂陈,同时也不禁幻想起来,如果六喰她真的知道了真相的话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在精灵们悠闲聊天的时候,士道也正在被询问着类似的事情,不过氛围就没这么友好了。经历了大概一小时的审讯之后,吉野队长才勉强放过了士道。
“五河啊,你也真是够倒霉了。”待到队长出门巡逻,一旁负责笔录的加藤才开口,“要不是你们也算是医务人员减少的受害者的话,估计队长肯定会把你当成嫌疑犯对待的吧。”
“啊哈哈,这也是没办法的啊。”士道苦笑道,其实刚刚的一个小时里士道已经算是在接受审问了,吉野队长甚至用上了不少审讯技巧反复观察士道的反应。虽说士道并没有做坏事,但毕竟答应了长泽帮他隐瞒,也不知道有没有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目前看来,姑且算是过关了吧。
“好啦,你也别怪队长了,他最近压力也很大,谁让快要撤退了呢。”加藤安慰了一句。
“嗯,我明白......你说什么?”士道突然反应过来,“你说快要撤退了,是怎么回事?”
“嘛,不好意思前段时间一直瞒着你们,不过再过两天接幸存者们的列车就要恢复运行了,这一次连我们也要一起撤退。”加藤的话听上去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也就是说,天宫市剩下的人被彻底放弃了?”
“这么说确实比较残忍,但目前能动弹的幸存者差不多也都过来了,就算有其他人也只能等队伍什么时候恢复战斗力才能设法营救。”加藤站起来伸个懒腰,“说不定我们走了他们还安全点,反正我是受够这鬼地方了,这辈子是不想再回来啦......”
“是......这样啊。”士道心里突然涌上一种空虚感,小时候不是没有和家里一起出门玩过,但那时候的心总是定的,因为自己知道不论走到哪里自己总是可以回家。但这一去,就真的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脚下这片土地了。
“抱歉,我无意冒犯,说到你痛处了吗?”加藤意识到了士道的忧伤,“不过看你这副样子,也有点理解那家伙了呢。”
“你指的是?”
“新桓啦,就是我们的军医。”加藤解释道,“他其实就是天宫市的人,但是自从听了这个消息就一直比较消沉。而且上一次撤离专列爆发了感染事件在他心里也一直是个疙瘩,毕竟为此牺牲的可都是他的家乡父老和手足战友啊。”
“这样吗,不过他做手术的时候还是挺积极的。”士道回忆了一下新桓和自己聊天的状态。
“这样啊,原来那家伙是这么打算的......”加藤点点头,冒出了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感想来。
“嗯?您想到了什么吗?”
“那家伙一定是想率先找到破解寄生虫的办法将功折罪吧,虽然那件事的责任在雾崎这个内奸身上,但他心里这个坎可是一直没过去,至少他是有失职之过的。”加藤忍不住摇摇头,“但是新桓太执着于这种所谓的‘救赎’了,本来他是不应该给病人贸然手术的。”
“不过多亏了他那几名患者才能得救啊,那天医生可是连续做了一天手术这才把寄生虫及时控制住,这样一来他心里也能好受些吧。”士道有些同情地说道。
“这个嘛,恐怕不那么简单。”加藤苦笑道,“手术成功了不假,但在他眼中那恐怕算不上自己的贡献,毕竟疗法是那个教授做的主,新桓自己也明白功劳不在他身上。”
“这又何必呢,他想的也太多了吧。”士道感到有些无法理解,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吧。不过这样看来吉野队长当初会违背原则同意士道设局恐怕也有借机寻找更多医护人员的目的在,否则以新桓如今的心理状况只怕再出差池,特别是全员即将撤离的情况下更需要有人对幸存者的健康严格把关。遗憾的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医务人员最后还是选择了消失,新桓身上的重担还是无人分担,但愿他能够及时调整以免再犯错误。
稍微闲扯了几句加藤便再次和一大堆要整理的材料较劲去了,士道见状也无心继续叨扰,径自离开了房间。虽然军方尚未发出正式通知,但撤离计划确定以后士兵们不再需要严格保密,风声也就悄悄在整个撤离点传起来了。撤离点原本压抑的气氛仿佛被一扫而空,来来往往的幸存者们脸上都带着喜色忙不迭地打点着各自的行装,仿佛只待一声令下就准备一拥而上去争取第一个登上撤离列车的名额一般。
“终于还是要离开了啊。”士道有些感慨,刚刚和加藤聊天的时候只觉得净是离愁别绪,此刻他才逐渐被气氛所感染。不论如何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大家都能好好地活在自己身边,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不知不觉间士道也逐渐兴奋起来,忍不住左顾右盼起来。
“咦?那是......”在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士道有些好奇,便快步走上前去,“鞠奈,你去哪里?”
“呀!”鞠奈被突然出现的士道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立刻噘着嘴向士道胸前捶了一拳,“干什么啊,吓了我一跳......询问结束了?”
“嗯,谈完了,姑且算是摆脱嫌疑了吧。”士道边说边揉了揉被鞠奈打中的位置,“毕竟人口失踪也是大事,我又偏偏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被怀疑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真是的,净卷进些麻烦事......”鞠奈一边吐槽一边也轻轻帮着士道揉了两下,“不过你最后见到那位医生的时候,他确实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吗?”
“这个......没有,我也只是表示了一下对他救了折纸的感谢而已,看他很累所以打个招呼就离开了。”士道撒了个谎,“话说鞠奈你又为什么跑出来?”
“我吗?我是去打水的,今天轮到我的班了。”鞠奈举起右手里的水壶轻轻晃了晃。
“这样啊,不过我记得水房不在这个方向啊?”
“这是,这是因为回去的路上被吉野队长叫去谈了几句啦。”鞠奈不知怎么的有点慌张,“是那个......对了,有鞠亚那边来的通讯,所以去拿了......”
“哦,原来如此。”士道此刻也注意到了鞠奈的左手上拿了封信一样的东西,“是拉塔托斯克有什么新联络吗?”
“不是啦,只是姐妹之间的私房话,士道你就别问啦!”鞠奈急忙把信揣进了上衣口袋,同时把水壶往士道手里一塞,“让女孩子提东西可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你还不表现一下!”
“真是的,莫名其妙......”士道无奈地接过了水壶,不过看鞠奈这样子也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只得拎着水壶和鞠奈一起回到了据点。
“要走了吗?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啊......”七罪长舒一口气,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唔......要到新的地方去吗......”与大部分精灵不同,十香的反应则和士道最初听说此事的感觉很像,毕竟她也可以说是出生在天宫市,从未想象过去其他城市生活。
“没关系哦,到其他地方也一样能够好好生活的,毕竟还有拉塔托斯克和大家嘛。”美九倒是不以为意,毕竟是习惯了四处奔走的国际派。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管拉塔托斯克能帮到什么程度我们都一定会没事的,要相信大家。”琴里一面给大家吃定心丸,一面抛给士道一个责备的眼神,显然是认为士道这时候应该多安抚大家的情绪才是。
“啊啊,的确是的,不管到哪里,只要大家还在一起就没问题的。”士道赶紧找补了一句,“另外大家的伤没关系吗,很快可能就要长途旅行了哦。”
“我不要紧的,虽然腿上的伤口还有些疼痛,但旅行的程度的话没问题的。”狂三微笑一下表了个态。
“六儿也可以应付,身体还是使不上力气,但些许颠簸应当不足为虑。”六喰也给了肯定的答复。
“啊咧,我倒是还挺麻烦的啊,要不就委屈少年背我......”
“这时候不是撒娇的时机,还是正经些好。”躺在床上的折纸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道,折纸被正式接回来以后就睡到了狂三之前躺着的病床,而此时的折纸甚至还打着点滴。
“呃,开玩笑,开玩笑。”二亚自知理亏,吐着舌头打算糊弄过去,“不过折亲你才是,昨天刚做完手术的身体撑得住吗?”
“应该没问题的,手术很成功,只要体力恢复一下就好了。”折纸轻轻点点头,“我体内的寄生虫已经被摘除了,所以不要紧的。”
“伤兵满营啊,真的是......”耶具矢摇头叹道,“不知道士兵们到时候有没有能来帮忙的......”
“只怕很难吧,本来人手就不足,最近他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呢,只能靠自己了。”凛祢对此只得报以苦笑。
“说起来那个混进来的歹徒怎么样了,有听人提起过吗?”真那随口问了一句,不过士道对此也只得耸肩作为回应了,这么一说军方的人确实一直没再提起过这码事。
“被真那小姐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不放心了,士道先生方便去确认一下吗?”狂三被真那的话提醒了,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眼珠来回转着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事情。
“唔,去问倒是没问题,但是意义不大吧?”士道刚要出门就被二亚叫住了,“如果三三你真的有所怀疑的话这时候不论得到什么答案都不足以取信啊。”
“说的也是......”狂三揉了揉额头,“我觉得非常奇怪,那个混进来的家伙会不会和撤离计划有关?”
“可是今天才公告撤离啊,那家伙不是早就混进来了吗?”十香感到颇为不解,但琴里已经明白了:“撤离计划是今天公布不错,但绝不可能是这一两天才制定出来的,一定早就在策划了。假如说那些家伙的行动是以此为目的的话会怎么样呢,狂三就是在担心这个吧?”
“这么说来,折纸她们的事情会不会也?”万由里也联想起了一件事情,“艾伦她们被抓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却偏偏一直拖着直到折纸出现才卖出破绽让她们带着寄生虫逃过来,这真的是巧合吗?”一旁躺着的折纸对此一言不发,不过显然也开始让大脑飞速转动了。
“加藤说过,‘说不定我们走了他们还安全点’......”士道想到了一种可怕的情形,“该不会......那些家伙还打算对撤离点动手?这样的话要是幸存者们分散在城里还好一些,不然目标太集中了。”
“恐惧,不排除这个可能......不管他们的诉求如何,要是能把这里的幸存者全部干掉的话一定会有很强的威慑力吧,又或者他们和当局的交涉失败了要撕票什么的?”夕弦颤巍巍地猜道,身边的耶具矢一脸紧张地打算反驳,却发现越想越像是真的,一时也说不出话。
“真是的,自从这场灾难爆发以来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琴里有些烦躁地双手抱胸,不自觉地走到窗前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外边的情形。
“也没办法,我们自己多加小心也就是了......”四糸乃轻轻推了推琴里,琴里随口应了一声,但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思早就飘到别的地方去了。众人见状也不好多言,便草草终止了这次闲聊。
说了半天话,一冷场下来氛围也叫人怪难受的。士道看大家没什么事情,几个病号也有些困乏,便默默起身溜出门透气去了。别看士道他们已经颠沛流离多日,可细细算来这新的一年竟连一个月都未曾过去。感受着隆冬时节,士道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心头,连续喘息了几次都没能压住这份心悸的感觉。
“就这样干等着吗......有没有什么能做的......”士道一边搓着手一边琢磨着,不多一会身后传来的沙沙的踩雪声,回头一看鞠奈也溜了出来,正向士道这边过来。
“哦,鞠奈,你也想出来走走吗?”士道迎上几步,主动打着招呼。
“嗯......在屋里待着总归有些憋闷。”鞠奈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那么,要一起吗?”
“好,那就这样。”鞠奈答应一声,伸手挽起士道的胳膊,这种一反常态的举动搞得士道一愣,不过恢复的倒也及时,两人就这样踩着雪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感觉怎么莫名熟悉......”士道略略回想了一下,马上捕捉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片段。想到这里,他决定停下脚步来一问究竟。
“鞠奈,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士道双手扳住鞠奈的肩膀,以不容逃避的态度询问道。
“唔,这,这个......”鞠奈被搞得有些局促,士道这种态度显然是没法撒谎应付过去了,更何况鞠奈本来就不会撒谎,“好吧,那我说出来就是了,你先放手......”
“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鞠奈的态度反倒让士道觉得尴尬,本来是想即便对方生气也要弄清楚的,没想到鞠奈的回复这么软,士道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你还知道......”鞠奈白了士道一眼,“你知道吗,我很担心你。”
“欸?我还好啊?”这个回复让士道有些意外,赶紧回忆了一下这几天自己的情况。不过好像自己状况还好,没怎么冒险,心态也不像当初六喰出事时那么差劲。既然如此,就只好听听鞠奈是什么意思了。
“我看你八成又没闲着吧,是不是想着琴里她们的话呢?”鞠奈叹了口气,“看来是了,我很担心你出什么意外......”
“呃,至于这么担心吗?”士道总算是明白了鞠奈愁眉不振的原因,“我不过是想打听打听风声罢了,也不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真是的,你以为打探消息就没有危险吗?”鞠奈有些着急,“再说了吉野队长要是肯表态一定早就说了,你问不出什么来的。”
“我知道的,不过还有其他的人可以......”
“我怕的就是这个!”鞠奈打断了士道的话,警惕地确认四下无人才继续说下去,“话说到这个份上肯定也没法就这么让你相信的,我还是明说了吧,吉野队长交给了我一项特殊的任务,如果出现人手不足之类的意外情况,他要我担任撤离专列的司机。”
“这是什么意思?”士道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鞠奈的思维,“意外情况是指什么样的事情?”
“队长没有明说,但我自己猜测的话......或许是队长对有些人不太放心吧。”鞠奈不自觉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也许说不放心也不太确切,我总觉得他已经有了具体的目标。”
“也就是说,你担心我万一打听到那些有问题的人头上反而引火烧身吧。”士道这才明白过来,“那你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揣测别人是不太好啦,但是要说没有怀疑对象也是假的。”鞠奈抱着双臂靠在了一边的墙上,“我是觉得大部分人如果是内鬼的话直接处理就好了,队长可不是个下不了狠心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怀疑对象的话那个人应该也不简单才是,至少得有理由让吉野队长在对他有怀疑的情况下依旧不好公开处理?”士道顺着鞠奈的思路推测着。
“哼,这不是他一贯的处事风格么。”鞠奈有些不满,“总是说为了大局而冷处理一些事情,谁知道是不是真有用呢......”
“好啦,别生气了,现在这些也只不过是推测而已嘛。”士道苦笑着拍拍鞠奈的肩膀,“不管我们猜的是真是假,吉野队长不点头的话我们也什么都做不到啊。”
“那么说,你也总算该放弃去乱打听了吧?”鞠奈撇撇嘴,眼里还是有些不太安心。
“嗯,我不会乱搞了,放心吧。不过就这么一直等待也不是办法,我们还是要在安全范围内做些什么。”士道说着重新牵起鞠奈的手。
“最后还是这样啊......但愿你不要再让大家担心了。”鞠奈仍是面带忧思,“另外你怎么看出我心里有事瞒着你的?”
“你今天的样子简直和那时的鞠亚如出一辙,怎么会察觉不到啊。”士道笑笑,二人一同回到了据点。
虽然士道作了保证,可鞠奈还是不太敢放心,就连回去之后也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士道。好在这次士道总算是信守承诺,没有踏出据点半步。当然,这也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打算做就是了。
“士道先生......辛苦了,下一班是我......”
“哦,那辛苦了,四糸乃。”士道笑笑,接受了四糸乃的好意。到外边去确实有风险,因此士道和大家商定轮流在窗边警戒,如果真有意外发生至少能够早做准备。这个措施其实是有杞人忧天的嫌疑,不过至少让众人因早上的谈话产生的不安感减轻了不少,就算仅此而已也算是值了。
“少年,你也太认真了点吧,稍微做点杂事打发下时间也没什么不好的哟。”二亚一边甩着纸牌一边搭话过来,顺便往旁边挪了挪给士道腾出了位置。
“那不是应该的吗,这事情关系到大家的安危,可是马虎不得。”士道倒也不客气,顺势坐了下来加入了牌局。
“要我说少年你还是紧张过头啦,那帮家伙再怎么说也不敢大白天的来捋虎须的,不然哪里用得着耍阴谋诡计?”二亚一如既往地打着哈哈,还不忘趁机偷瞄一下士道的手牌。
“是吗......这么说也有道理,还是你想的明白。”
“不用谦虚,其实这个道理士道先生心里也清楚的吧,不然怎么会把四糸乃她们几个不擅长盯梢的人安排在白天的时间呢。”一旁的狂三笑道,“与其说是没有看出来夜晚才是重点,倒不如说认真一点能让你自己心里好受一些吧?”
“瞒不过你,不知怎么的,折纸的事情之后我就一直觉得心里不踏实。”士道的心思被道破了,也只好承认,“我本来以为我担心的根源是折纸,但现在折纸已经得救了我还是不太放心。”
“好吧,那么为了让兄长大人能放心一点,我们也只能卖卖力气咯,反正也只是待着而已。”真那撇撇嘴,甩出两张牌压住了上家。
“虽然是这样,但被士道这么一讲我也开始担心了。”万由里的情绪也紧张起来,差点把手里的牌都打错了。
“不要这样啦,要是你也担心起来的话士道的隐瞒不就是白费了吗......虽然确实会有些在意。”十香本想劝劝万由里,说着说着却连自己也绕进去了。
“不要多想哟,士道做的也不过是保险措施罢了,并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琴里安慰了一句,但十香和万由里似乎并不买账。
“其实也不是有什么理由,只是因为士道他这么觉得......”十香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支支吾吾地说道,“总觉得士道的预感很准呢,之前他不是也觉得会有人能治好折纸吗......”
“啊,这个啊......只是巧了而已吧。”士道和琴里有些苦恼地对视一眼,那并不是什么预感,只是十香她们不知道罢了。士道还忍不住观察了一下六喰,只见她在一旁低着头默默听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难道她知道......”士道本想和六喰聊聊,最终还是忍住了。即便真如士道猜想的那样,自己也很难把握六喰对此事会是什么样的态度。既然如此,还是不要轻易火上浇油为好吧。
俗语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说起来秘密行动总是安排在晚上进行好像有些俗套,但确实有其中道理在。至少在一般情况下,深夜里很少会有像士道他们一样专门盯着外边看的家伙存在。正因如此一道身影才选中了这个时间悄悄避过士兵们的耳目向着城中溜去,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来自军方以外的视线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正如他不清楚自己当初是怎么暴露的一样。
“真那,真那,醒醒。”
“唔......怎么回事啊,还没到我的班吧......”真那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不过把她拉起来的琴里显然不在乎她的反应:“出问题了,那个间谍跑掉了!”
“什么?间谍?”真那的大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当初袭击我和万由里,被折纸盯住的那个!”琴里有些着急,“我现在就去找吉野队长......这里拜托你了。”
“不,你留在这里,让别人去吧,免得再出不必要的麻烦。”真那否定了琴里的想法,同时手脚麻利地开始着装。
“真那?你要去哪里?”
“去跟上那家伙,这个时候让他逃出去肯定没好事。”真那确认了一下通讯器还能工作,转身就要冲出门去。
“不,一个人还是太危险......”琴里打算制止真那,但真那却不以为然:“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一个人行动,可是靠谱的队友不是都躺倒动不了了吗!”
“那么至少记得每小时联络一次......”琴里的话还没说完,真那的人已经消失在了走廊里,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琴里不敢怠慢立刻叫醒了夕弦,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并让她去通知吉野队长后自己又回到了窗前监视。在间谍和真那的身影都消失之后,另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不会吧,为什么他会......?”琴里感觉自己的眉毛都快拧成结了,今天晚上到底闹的是哪一出?
对于身后发生的一切,真那自然是毫不知情,不过她的跟踪倒是还算顺利。大略估计了一下,那家伙前进的方向差不多也是市中心,八成也是要到龙胆寺的据点去。
“这样的话应该有相当一段路程,估计他也顾不上我了吧。”真那暗暗想着,同时做出了决定:如果这次对方进入了据点的话自己绝不会跟进去的,被无关人等混入两次之后就算他们再怎么迟钝也一定会有所防备,万一陷进去的话真那可没有把握像折纸那样逃出生天。
与此同时,真那还留意到了一些有些奇怪的事情:自己已经离开撤离点一段距离,本该充斥着城内的丧尸在这边却鲜有出场。真那猜了几下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记下这个异常事态继续跟踪了。
正如真那所料,对方的目的地果然是龙胆寺学院。见那人进了校园,真那便保持了一段距离,隐匿在学院围墙外的一栋民用建筑中观察着里边的动静。观察了大约十分钟,学院之内仍然没有什么动静。真那觉得再监视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便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对讲机准备向琴里报平安一边向门外走去。
“喂......”真那刚把对讲机放到嘴边就立刻感觉不对,只听身后什么东西带着风声向自己的后脑而来。情急之下她也来不及回头,而是立刻向下一蹲堪堪躲过了这一击,对方的手甚至是擦着真那的单马尾过去的。谁料对方也是老江湖,前招未绝后招便至,直接一脚踢在了真那的腿窝处夺走了她的重心让她跪倒在地。不过随后他却并未如常见的捕俘动作一般控制住真那的双手,而是直接用整个身体把真那死死压在了地板上,顺便伸手卡住了她的喉咙令她无法出声。真那心知自己是碰上高手了,只要对方稍微一动就能把自己的颈椎直接拧断。绝望之余,真那也决定和对方拼到最后一息......
“别动,不然我们两个都要暴露!”一声低喝在真那耳边响起,让她停止了准备和对方拼命的动作。略一反应真那便想起了这个声音是谁,连忙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理解。对方见状也松开了放在真那喉咙处的手,免得用力过猛伤了她。没过两分钟,两辆关闭了车灯的卡车就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之中,并且径直开进了学院里边。
“好险......”真那有些后怕,假如自己刚刚就那样离开的话十有八九会迎面碰上他们,非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再次确定周边安全后袭击真那的人才从她身上挪开,一言不发地继续盯着学院的方向。
“谢谢......不过就算是危险,也不用这么凶狠吧,渡边先生。”真那小声抱怨了一句,袭击她的人正是不知为何出现在此的渡边副队长。从刚刚的情势来看他应该是为了救真那一命才出了手,不过多半是觉得比起交涉还是直接把她打昏来的更有用......
“我知道你们这帮人对我之前做的事心里有疙瘩,但是等解释明白对方也杀过来了。”渡边解释了一句,随后又换上了以前那种爱答不理的状态。
“那么,您现在可以解释下吗,为什么大半夜的您会在这里,而且您怎么知道会有卡车过来?”真那也拿渡边没办法,不过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这个时候渡边出现在这里本身也是怪事一件。目前看来至少他对自己没有恶意,或许能够打听出一点什么来。
“很简单,那家伙是我们故意放走的。”渡边答道,“这些把死亡和痛苦视为使命的家伙靠审讯是没有意义的,除了浪费粮食之外毫无意义,倒不如让他带我们找到城里的同党,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谁知道你们这些人太不省心,居然也跟出来了,搞得我不得不同时盯着两边。”
“哈啊......早知道我就不跟出来了。”真那顿时感到几分脱力,仔细想想人家好歹也是专业的士兵嘛,就算人手不足让士道钻过几回空子也不至于把嫌疑犯这种敏感人物随便看丢了。这么一说,反倒是自己心急了......
“那么,您有什么发现吗?”转过了这个弯,真那才想起这个问题。渡边也不说话,做了个跟上来的手势就上了楼。在渡边的引导下,真那看到了院门之内的情况:好几辆大型卡车停在里边,后边的货箱似乎有不少东西,但车体并非透明,两人也分辨不出那里边存着什么东西。院中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桶和手推车,看来这些歹徒确实是要搞什么大动作。
“那些车里......藏了什么东西?”真那理所当然地产生了这个疑问。
“不清楚,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个情况,毕竟按你们同伴的说法这些车原本不在这里。”提起这事渡边也是拧着眉头,“不过这些车倒是不太寻常,看到那几辆了么,那恐怕是动物园用来运送动物使用的载具。”
“唔......难道他们把动物们弄过来了?”真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动物园的惊心动魄还历历在目,想到那两条蛇真那还会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那是不可能的,动物园里只有一堆动物尸体,拉过来也没用。”渡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听得真那脊背发凉。之前听说动物园的动物们都被他“妥善处理”了的时候大家还没有多想,直到现在真那才反应过来所谓的“妥善处理”是怎么样的一种方式。别人不说,如果说为了防止动物们再次被利用而先下手为强的话,至少渡边这家伙是下得去手的。不过与此同时,新的疑问又产生了。
“如果不是运动物,那这些车是用来运什么的?”对于这个问题渡边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不耐烦地用手指点点脑袋,示意真那自己去想。
“运输车......动物......不会吧,难道附近丧尸数量减少的原因是......!”真那慢慢明白过来,假如说运输车没有真正的动物可装的话,那这些车里装的恐怕是另外一些“动物”。这种猜想听起来荒诞,但从折纸她们的说法来看对这些人而言却并非不可能。想通了车里装的是什么,下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要收集这些东西。联想到那些家伙培养动物们的理由,这些歹徒为什么要把丧尸集中起来似乎也就昭然若揭了。
“我们......要怎么做?”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真那询问着渡边的主意。
“你撤回去,帮我把这里的情况告诉队长,我继续监视,天亮后归队。”渡边交代了一句就举起了望远镜,一副懒得继续说话的态度。真那本想一起留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悄悄沿着来时的路溜回了撤离点。
与此同时,龙胆寺学院内......
“头儿,真的要走这一步吗?”
“没办法,很多城市都在反抗,当局也不肯做出妥协。必须要找个地方开刀,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开玩笑的。”
“那么,为什么是我们这里?”
“这边的条件最合适,防卫力量薄弱,幸存者也最集中。更关键的是如果不动手,那么他们就会全部撤走,再也来不及了。”
“那么,好吧。哈迪斯行动最后的步骤终于要开始了......”
言毕,歹徒们的首领慢慢走到了同伙中间,缓缓举起了左臂。
“庆贺吧,信徒们。真正的诸神黄昏,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