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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回忆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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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预料到了做选择会很难,但士道还是发现自己对这件事的困难程度有些低估。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将近一半的精灵在最近和自己表露过心迹了,士道已经基本确定精灵们通过某种方式察觉了自己可能会做出选择的事,而且她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竞争。她们是怎么知道的还不得而知,不过这倒给了士道更多机会和大家接触,并且去思考自己的真心到底如何。想来过不了多久,下一个精灵就该有所行动了吧。事实上士道也确实没有等待太久,琴里邀约仅仅一天之后士道就接到了下一个精灵的联络,这次发起攻势的是最后一个被士道封印的精灵——星宫六喰。

说到六喰,当初也是让士道吃尽苦头的一位精灵。因为她拥有封印其他事物的能力以及较强的独占欲,士道当时可以说经历了最为绝望孤立的境地。不过接受了士道的封印以后,六喰一直是精灵中最听话的几个之一,基本没再让士道费过心。所以对于她的约会,士道还是比较轻松的,至少不会惹上什么大麻烦。

也的确如士道所预料的,六喰制定的计划非常平和,只是和士道一起去参拜神社而已。夏日祭典也临近了,神社那边想来也有些值得一看的东西吧。六喰加入的时间不长,带她去看看正合适。以六喰的性格,会愿意相信神明带来的好运也不奇怪吧,唯一麻烦的就是该怎么应对她的告白。大概六喰会送上一记直球,这样子反而不太好处理了呢......

可惜的是,次日早晨还没等走出家门,士道就接到了鞠亚传递过来的消息:六喰生病了。

不得不说拉塔托斯克的确很好地贯彻了伍德曼一直以来的理念,哪怕大家早已经不是精灵,拉塔托斯克依然尽最大能力保障着她们的身心健康。当士道赶到六喰的房间时,医务人员也已经结束了基本诊断。幸好六喰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着凉引起了些许发烧而已,服了药之后只需要卧床休息个两三天就好。在诊断结束之后,听闻六喰生病赶来探望的精灵们也都去忙各自的事情了,照顾六喰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士道身上。

“怎么样,现在舒服点了吗?”为六喰换好额头上的毛巾后,士道关切地问到。

“尚可。无法履行今日之约,属实抱歉......”不知道是发烧未退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六喰红着脸嗫嚅到。这个样子的六喰还是非常罕见可爱的,士道也免不了心头一荡。

“啊,差不多有五分钟了吧。六喰,让我看下体温计吧......”确认过时间后,士道便伸出手打算拿出体温计,不过话说到一半,士道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按说拉塔托斯克也是世界上领先的科技企业,其具备的各种高端医疗设备士道也是亲身体验过的,但尴尬的是此时用在六喰身上用来测量体温的偏偏是最普通的水银温度计......如果要伸手取出温度计的话,要是琴里的话姑且还好,但要从六喰腋下取出温度计的话就很难保证不会碰到些什么不该碰到的地方了。再加上此时的六喰又是一副面色潮红的样子,真是会给人出难题啊.....

“官人,有何为难之处么?”六喰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呃,没,没什么,我看一下温度计哈......”士道只得一面吐槽着医护人员,一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了温度计,“37.5度,还是有点低烧呢,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

像是有些闹别扭一样,六喰微微皱起了眉头,大概是对今日的约会泡汤感到不快吧。士道见状无奈地笑了笑,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了床边,伸出手摸了摸六喰的头:“虽然今天没法约会了很遗憾,不过约会取消后我也无事可做啊。既然如此,可以允许我在这里陪你待一天吗?”

“嗯!”刚才的烦恼仿佛被一扫而空,六喰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既然是养病,那么可做的事情也十分有限。在六喰的提议下,两个人家长里短地聊起天来,从两个人学校的事情到一起度过的经历,倒也不算无聊。在轻松的氛围下,六喰的状态看起来也好了很多。

“官人,六儿十分感谢。”

“没什么啦,只是日常的照顾罢了,六喰能好起来我就满足了。”

“并非如此。官人的照料非常周到,上一次六儿被如此关照还是在......从前的家里。”六喰的脸色虽然没变,但小手却下意识攥紧了被子,看来这个话题还是让她很难受。

察觉到六喰心绪的士道伸出手来,缓缓在六喰头上抚摸着:“啊啊,我知道的呦,六喰一定还在为以前伤害过他们,还有被她们伤害的事情难过吧。”

“......是的,姐姐大人虽然有说原谅我,但那样的伤痕,怎么能当做没发生过呢。”六喰的眼圈有些泛红,“从前那样的我,即便是被叫做怪物也是理所应当的呢......我所做的事情,果然是不能被轻易忘记的。”

“说的是呢,做过的事情怎么能轻易忘记呢。”

“诶?”本以为会得到安慰,但士道的回答不由得让六喰瞪大了眼睛。

“六喰说的没错,这份痛苦的回忆,就是对你以前做错事的惩罚。如果六喰真的忘得一干二净,我可是会生气的。”带着罕见的严肃神情,士道对六喰说。

“果然......吗。”

“不过,没有哪个孩子没有做错过事情的,如果能够好好认识到错误,一样是好孩子哦。”士道的神情稍稍舒缓了下来,“不过人毕竟是活在现在,不把过去暂时放下也是不行的。如果是这样,就会错过新的美好回忆啊。我相信朝妃小姐她们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哦。”

“但是,姐姐她们最终也没有提过呢,允许我回去......什么的......”六喰踌躇着,说出了最后的忧郁。

带着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士道又一次笑了起来:“那也是必然的吧。但是我认为她们没有邀请六喰回去并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有着其他原因。”

“官人何意?”

“那一定是因为她们看到了现在的六喰,明白了你已经决定重新开始。只有和过去告别,六喰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啊。”稍稍加强了抚摸的力度,士道自信地回答道。

“对了,六喰怎么会着凉呢?是昨晚睡觉前忘记关掉空调或者打开窗户了么?”聊毕了上一个话题,士道突然想起了这件事,“现在天气还这么热,六喰会着凉我还真是有些意外。”

“啊......那是,”被冷不丁一问的六喰红着脸吞吞吐吐起来。士道见状故意板起脸来:“要听话哦?说谎的可不是好孩子。”

六喰轻轻把渥汗用的被子向上拉了拉,仿佛想缩进被子里一般,但最后还是耐不住士道询问的目光:“六儿,昨晚偷偷潜出了家门,我想......应该就是因此有些着凉吧。”

其实士道本来对六喰的病因倒没那么好奇,但这个答案倒是大大出乎了士道的意料——精灵公寓倒没有什么门禁,天宫市的治安状况也比较不错,因此六喰的行为认真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然而这种行为发生在所有精灵中数一数二乖巧的六喰身上就很不可思议了。在好奇心驱使下,士道追问起了六喰行动的理由。

“唔姆......六儿本不愿深夜出行,但有些事情若非亲身体会实在难以安心。不论天文馆还是诸多高楼,可见之景唯有眼见方可为实。”

“哈......啊?”

“六儿,想选一处上佳的观星之所和官人共同前去。而且官人并未好好欣赏过宇宙之景,是故六儿也很在意所谓天文馆的还原度究竟如何......”

原来如此啊,听完六喰的话,士道恍然大悟。说到六喰,她最喜欢的是什么自不必说。两个人第一次相遇就是在宇宙之中,虽然六喰已经有充分的时间去欣赏宇宙的美景,但仓促登上宇宙空间见她的士道只怕是没有闲暇去观光了吧......想要让士道看到自己最喜欢的景色,的确很像是六喰的风格,只是看样子这孩子怕是跑了好几处高台楼宇去寻找合适的地点吧,这么一折腾也没法子不生病了。这样的做法还真是笨拙,但那也正是六喰的可爱之处。

“明白了,下次不要半夜出门哦,今天就好好睡一觉吧。”按捺住心头的感动,士道温柔地安慰着六喰。出乎意料地,六喰一把抱住了士道的手臂,淘气地闭上了眼:“那么就晚安了,官人可是说过会陪六儿一天的,若想逃走六儿可不准呢。”

即使精神上好了不少,六喰毕竟还是在病中,所以没有多久还真的进入了梦乡。士道见状也只得宠溺地笑笑,并用能够自由活动的那只手掏出手机按起了屏幕:

“老同学,这次要你帮我一个忙了......”

对于病中的六喰而言,这一天的时光过得还是很快的。得益于士道的细心照料,六喰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在晚上吃过特制的病号饭后已经基本无恙。

“官人,虽然是不情之请,但能否随六儿出门呢?六儿选中了一处夜景较好之处可供观星......”觉得身体有所好转,六喰还是想继续原本的计划。

“不,今晚六喰就听我的吧,我另有安排。”不顾六喰的疑惑,士道在确认好六喰的衣着严实后便牵着她到了自己选好的地方。

“那么,就是这里哦,虽然肯定比不上六喰精挑细选的地方,但应该也不差。”

了解了士道选择的地点后,六喰不禁莞尔一笑。此时二人身处之处并非什么特殊之处,正是精灵公寓的屋顶。

“呼呼,官人真是温柔。一定是担心六儿的身体才选择此地的吧。”

“嗯......也有这方面原因啦,不过这并不是全部。”对六喰的感谢回以一笑,士道道出了选择这里的理由,“论审美的话我没自信这里是否合适,但这里却是我和六喰第一次共同观星的地方。比起景色,和六喰的回忆更重要哦。而且我还专门准备了这个!”

“这,莫非是所谓的天文望远镜?”

“答对了。殿町那家伙的女朋友最近加入了天文社团的样子,所以我就让他帮我借了这个。就算比不上专业级的设备,也算是挺难得了哦。”

“呼姆,如此一来真是承了殿町前辈的厚情呢。”六喰果然显得十分开心。

“不用在意啦,那家伙想必也因为有借口去骚扰人家高兴呢。嘛,虽说人家不一定开心就对了。”摆弄好借来的天文望远镜,六喰的兴致也来了,很快就投入到了观星之中。

“这次还真是得谢谢殿町那家伙了啊。”士道在心里默默想着。

“官人,请看这个,这便是六儿在宇宙之时最喜欢的一颗星辰。”六喰发现了什么,兴奋地招呼着士道。在士道俯身将眼睛贴上望远镜时,六喰也将脸凑到士道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其实六儿最后选中的,亦是这片和官人的回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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