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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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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市上空,空中舰内。

“青影先生,我不是一个喜欢苛责属下的人,但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把我们推到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埃里克·考林斯这次换上了一副青影也从未见过的冷酷神色,或许那才是他的真面目吧,“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合作伙伴之所以一直持犹豫态度就是因为对这个计划的安全性不够信任。如今你不仅没能把精灵们妥善控制住,居然还让天宫市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重现空间震!这对我们来说代表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很抱歉,先生,但我们这次遇到的是来自未来的对手......”

“听着,青影,你说话之前最好自己先想一想可信度的问题。”考林斯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我是否相信你的话并不重要,你要想想这番说辞是否能够令合作伙伴们信服!你说是来自未来的五河士道策划了这些,可你拿得出一星半点证据么?监控数据可没检测到什么来自未来的波动,只注意到了空间震!”

青影一时说不出话了,这也正是他无法解释的问题。空间震的原因并不难推测,想必是未来的五河士道引爆了体内的灵力吧,但在这之后这来自未来的痕迹便彻底无法捕捉了。而青影更是拿不出任何合理的证据来向董事会报告,这对他便成了百口莫辩的事情。

但是崇宫给他们找的麻烦还远远不止这样而已,如果说封锁通信还可以避免拉塔托斯克的理事会发现天宫市的问题,那么这次久违的空间震就完完全全地向所有人宣告了天宫市出现了变故,绝对无法掩藏。尽管这次空间震因为崇宫对灵力的控制得当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作为天宫市标志性建筑的天宫塔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惨状已经轰动了整个日本乃至世界。更要命的是为了防止琴里耍花招,青影以琴里身体不适为由减少了她向高层定期汇报的次数,这就导致自己成为了这次空间震的直接责任人......

“该死的家伙......死后还给我找了这么多麻烦。”青影狠狠在心里咒骂着。

“好了,现在那些退缩了的家伙随时有可能把我们供出来,一但如此我们将面临最高规格的惩罚,不论是你的复仇大业还是我的资产都完了。”考林斯深吸一口气,想要把怒火压抑下来,“我希望你明白,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理事会已经启动了针对你的问责程序,你必须在两天后来伦敦接受‘圆桌审判’。到时候伍德曼和其他董事都会在,包括我们那些‘生意伙伴’,希望你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说。”

“......明白了,放心吧埃里克,我不会把你咬出来的,毕竟你的势力也是我将来再图复仇的基石。”青影拿出一副诚恳的样子做出了保证,但屏幕那头的人看上去却并不怎么买帐的样子。

“说实话,要不是知道你有复仇这个强烈的目的,你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我的风格你多少应该有些耳闻,我绝不会允许有可能在背后捅我一刀的人活着的。”考林斯丢下这句话后便终止了通讯。

虽然说得似乎狠绝了些,但青影很清楚对方并没有说大话:听闻他曾经与某些黑色组织有联系,甚至利用这种关系处决过不少异己。虽然最后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但看看他对DEM残党的冷酷态度以及和雇佣兵组织的联系,青影完全相信这不是空穴来风。毫无疑问,来自未来的五河士道发出的最后一击打在了他们最痛的地方。如果自己没有办法妥善解决,那么考林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弃车保帅......

推开了浴室的门,青影用冷水冲着自己的脑袋。一个冷水澡后,走出来的他似乎又恢复了曾经的冷静。虽然士道极大的动摇了他的计划以及考林斯对他的信任,但他远未输到一无所有。至少琴里和真那还在自己手上,圆桌判决也尚未开始进行。精灵们毕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们在明自己在暗,只要自己和考林斯不倒下总会有机会的。

但如今的局面下自己即便能够免于牢狱之灾,对精灵的保护也一定会有所强化,考林斯会不会再次给自己提供这样的支持力度也难说。如果自己能找到精灵们,那么也不必在意什么新能源计划,趁着空中舰还在自己手上直接处决她们就好了......

“五河,这一局算是你赢了,但既然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下次你们可是连做活死人的机会都没有了哦......”

曾经,五河士道非常向往那些大片里的英雄,不论是斗智还是斗法总能及时想出办法化解危机。不过他现在相信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做那种不切实际的梦了,真正面对困境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之前在崇宫的指挥下士道就觉得只有招架之功了,如今崇宫已经不在,劲敌却只是锋芒稍挫。正如崇宫赴死前所说的那样,如果青影和考林斯二人不除,精灵们的头顶上就永远悬着这么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

但现在的问题是,士道根本想不出任何可行的方案。如果可以,士道真的想抱上一颗炸弹与敌人同归于尽,但遗憾的是他就连这样做的机会也没有——这两个大敌一个身处高空的空中舰内,另一个老狐狸更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伦敦从未身临险境。而对方不但拥有多种手段碾死自己,更是掌握着琴里和真那的性命......

崇宫留下的最后一颗“子弹”便是未来的鞠亚和他自己通过调查得到的青影与考林斯的详细资料了,从身高体重到兴趣爱好,从个人履历到家族病史,再加上崇宫进行的分析,可以说这份资料比拉塔托斯克内部的档案还要详尽。这两天士道已经分析了无数遍,几乎都能将这些背下来了,却连一条可行的破敌之道,甚至是接近对方的策略都找不到......

“该死,如果保护不好大家,我怎么和他交代啊......”士道双手抱头,对着面前的资料抱怨着。

“即便如此,也不可以作贱自己的身体哦,如果那样的话才是什么都没有了呢,士道先生。”

一道温和的声音将士道从苦海中捞了上来,原来是狂三端着做好的宵夜进来了。

看到士道从茫然中回过神来,狂三轻轻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桌上,然后默默伸手环抱住了士道的脖颈。对于狂三来说,这样的举动非常少见,她总是选择淑女或者小恶魔的姿态与士道相处,很少这样直接和士道亲热。但这一次她却选择了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因为她清楚士道此刻心里的迷茫,痛苦与恐惧,哪怕只能带给他一点点安慰也是值得的。更何况这么久不见,狂三自己也快忍耐到极限了......面对狂三少见的温存,士道也索性暂时放下混乱如麻的思绪,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谢谢你,狂三,这么晚了还没睡啊?”缠绵一会之后,士道终于开了口。

“没有哦,毕竟我是‘梦魇’,熬个夜什么的可是家常便饭。”狂三松开了士道,坐到了桌子上,“士道先生,这么晚还不休息的话我也没法说什么,不过饿着肚子是无法打仗的哟?吃一点东西,补充下糖分也是很有必要的呢。”

士道有些木然的盯着托盘上的菜肴看了一会,眼神中渐渐有了些神采,端起碗狼吞虎咽了起来。狂三则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桌上,含笑看着他将自己做的夜宵一扫而光。这两天士道的操劳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夜宵里狂三悄悄加了不少补养身体的补品,眼见士道一点不剩的将这些东西吞进肚子,她才缓缓开了口。

“士道先生,老是一个人思考的话容易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的哦?不如和我聊聊吧?”

“说的......也对啊。”士道自知瞒不过狂三,“其实我本不想让你们烦心的......”

“啊啦,啊啦。”狂三也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士道先生不会认为这种情况下不和我们聊起我们就真的什么也不会多想了吧?哦,十香小姐说不定真的会呢,但我可不会那样哦,还是早一点把危机渡过更令人放心呢。”

狂三的话让士道深感有理,于是他便不再顾虑,和狂三交流起来:“崇宫说的对,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解决那两个罪魁祸首,特别是牵头的考林斯。只要他倒下了,他拉拢的那些摇摆不定的家伙就会自然放弃。”

“是的,他们并不知道天宫市空间震再起的真相,一定会认为新能源计划存在不稳定性,说不定已经心生退意了呢。只是这些人会被考林斯盯上,多少也会和他有些联络吧,考林斯要是留了什么把柄的话他们只怕也很难轻松抽身......所以考林斯必须要除掉,他的存在甚至比青影更加危险。”狂三显然也对局势有所考虑,此刻与士道的想法一拍即合。

“问题就在这里啊......”士道的脸上再次出现了迷茫的神情,“其实假如我们只是对付青影,那么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办法引出他来。但考林斯那家伙......自始至终连面都没露过,假如没有崇宫的信息,我们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更别提动手了。崇宫留下了‘子弹’,却没留下枪支呢......”

“的确是很难呢。”狂三点着头,但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看的士道心头一动:“狂三,莫非你有什么好主意?”

“很遗憾,没有。”看到士道像得不到玩具的孩子一样又哭丧起脸来,狂三又露出了顽皮的笑容,“不要立刻就这么泄气嘛士道先生,我虽然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但可能能够从其他方面帮你解决疑惑哦。”

“这......这是什么意思?”

“士道先生,你刚才说了半天好像都在谈论青影和考林斯的情况,所以我想士道先生是不是钻牛角尖了呢?”

狂三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士道的大脑一时转不过弯来,消化了一下后士道脸上的困惑仍未散去,于是狂三只好自己继续说下去:“崇宫给你留下的是一道难题,但既不是已经备好了标准答案只等你填写,更不是不择手段胡乱填上也要作答的。现在士道先生似乎是过分执着于思考崇宫的意思了,但我认为他并没有给你留下什么标准答案哦。现在局面已经脱离了他所知的范围,他所期望的是你能真正变强依靠自己的头脑和力量守护大家,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放心的吧。”

“自己能做到的事吗......”士道眯起了眼睛,“狂三,你以前秘密潜入过DEM基地之类的绝密场所吧?你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下吗?”

“很可惜,士道先生,我所具有的经验都是针对与曾经是精灵的那个时崎狂三的,换句话说就连我自己现在都无法再现。”狂三摇摇头,“而且说出来不怕士道先生笑话,我的某些分身还曾经因为过于喜爱某个潜入目标的宠物或者是看到有人欺负小动物,差点坏了事呢,管理手下还真不是件轻松的事啊。”嗯......虽然觉得狂三口中的分身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还很难说,但此时也不宜深究啦。

“士道先生,既然现在一筹莫展,我们不如从头来过吧?”

士道疑惑的眨了眨眼,狂三见状也没有卖关子:“现在士道先生的思路已经走到了死胡同,那么我们不妨抛开这些想法重新思考一番,或许这就像是做数学题一样,我们也许只是在某个点上忽略了什么或者产生了误解。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抛开现有的一切成果,重新考虑一下吧?士道先生......?”狂三的脸突然一红,此时的士道正直勾勾盯着她的脸,饶是狂三也不免羞涩一下。

“我在想,身边有你真是太好了。”士道嘴角情不自禁扬起,脸上浮现了释然的笑容,“那么接下来还要麻烦你帮我梳理一下了,可以借用你的智慧吗?”

“士道先生,真是让人没办法啊。”狂三也笑了起来,“那么,我就开始咯?”

“嗯,请吧。”

“那么士道先生,接下来我会提出一些问题,或许你不一定能回答的了,又或许这些问题的答案会很伤士气,但还请不要多想,直接说最直接的想法。首先,我们要实现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简单,除掉青影和考林斯,解救真那和琴里。嗯......或许也不一定要除掉,让他们失去威胁能力也可以?”

“士道先生,我们现在都不必想复杂的,只考虑最简单的情况。”狂三伸出一根手指,叫停了士道的进一步思考。

“抱歉,你继续吧。”士道举起双手,代表知错。

“那么第二个问题,对手的能力如何,他们能够做到什么?”

“这个嘛,技术手段和权力远在我们之上,甚至zf限制的很多东西也能突破......不如说,我想不出他们做不到什么。”士道慢慢进入了状态,只说出了最直接的想法。

“很好,那么第三个问题,他们有什么弱点吗?”见士道已经入戏,狂三也放心下来,与士道一起投入了思考。

“老实说我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弱点......”士道困扰地挠了挠头,“两个人办事及其谨慎周全,势力也大,人更是在我们够不到的地方。硬要说的话青影现在可能比较抓狂,情绪不稳吧,但考林斯......他对能接近他的存在即为谨慎,连杀手都奈何不了的人,我实在找不到他的弱点。”

“没事的,士道先生,我们先不急着解决。”狂三安慰着士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能做到什么?有什么能够求助的对象呢?”

“想不出我们能做什么......最多只有折纸有些战斗能力,再就是对方心怀忌惮不会轻易对我们下死手吧。”士道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那副头疼的表情,“但按照崇宫的说法,青影会狗急跳墙也说不定,所以这一点我也说不好了。至于帮手,除了舰上被控制住的人以外恐怕只有联络不到的伍德曼先生了。”

“形势,果然很严峻呢......”狂三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去,陷入了沉思之中。不过虽然还没有可靠的结论,狂三的话却让士道感觉自己隐隐看到了什么,正当此时,士道的手机竟然响了起来,上面显示了一条来信。

“真是稀奇呢,士道先生居然还和外界有联系?莫非是对我们厌倦了想找些新的邂逅?”

“不要开玩笑啦,这是神无月的消息,这次好多事情都多亏他给我们通风报信。”

“是吗,看来以前真的是小看了他。”狂三也好奇了起来,“是什么消息呢?”

“青影......明天要起身前往伦敦接受拉塔托斯克理事会的审讯,不过他临走前似乎交代手下对我们格杀勿论。”士道的脸色十分难看,“看来交卷的时刻比我想的还要早啊。”

“说的是呢......那么我就不打扰了,如果我有什么想法会来告诉你的,如果你想要和我们商量也不必客气哦。”狂三整理了下桌面,端着托盘走到了门口,“士道先生,崇宫留下的这道最后的题不一定只是给你的哟,我想我们共同解开这道题,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待狂三离开房间后,士道打起精神再次浏览起崇宫留下的资料来。青影的弱点可能在于及其强烈的复仇之心,但与之相伴的是可能不计后果的疯狂,如果利用不当很可能殃及大家。至于考林斯......此君实在是老谋深算,身兼董事与黑道背景,做事心狠手辣,就连伍德曼也不敢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轻易动他。要不是伍德曼手握大量股份且自身拥有不俗的战力,恐怕考林斯也不会老实吧。考林斯强大的实力和应对斗争的经验是从前和DEM对峙所需要的重要力量,为此伍德曼也有理由容忍他的存在,两人就这样形成了一种平衡。

更难对付的是此君因为黑道背景和行事风格得罪了不少人,因而对潜在的危机及其敏感,就连董事们也很少见的到他本人,应对暗杀之类的事情更是经验丰富......而自己除了体内无法自如运用的灵力,士道能用的似乎仅有崇宫教给自己的那一点点粗浅的化妆术,翻来覆去又绕回了如何才能和对手站到一个擂台上的问题。士道狠狠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再次从头看起每一行字,姓名、年龄、身高、体重、个人习惯......

“?这是?”

经过了和狂三的聊天后,一行原本并没有怎么引起士道注意的资料此刻却突然吸引了士道的眼球。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士道的脑中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这个想法是如此大胆,如此荒谬,却又如此出人意料......

翌日上午......

“士道......不可以不去吗......”十香死死握着士道的手,眼里噙满泪水,仿佛随时可能决堤一般。

“官人,孤身一人实在太过冒险,六儿怕......”六喰也是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仿佛他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一样。

“我知道这有危险,但这件事必须到了解决的时候。”士道紧紧回握了一下二人,“这或许是最后的几天,大家不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哦。那么,我要出发了。”

“我还是觉得有点离谱啊,少年。”二亚也罕见地严肃起来,“你真的知道自己要去的是哪里吗?”

“那是当然。”士道的手下意识捂了捂衣兜,那里正躺着一张机票。而机票的目的地,是英国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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