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都是管道口，源源不断的灵魂力透过那些风口进入这座塔顶的中心，注入这片灰色苍穹。
“你来了。”
眼前这个男人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站在塔顶的中心，漠视着我。
“你说的，复生的可能性是怎样的？”
没有说多余的话，我直截了当的询问他。
“……看来你并不喜欢这里。”
我怎么可能喜欢……
在这座塔的底层，每个房间内都摆满了美食，我见到这些人发了疯似的吞食，他们并不是真的那么饥饿，只是……从来没有向此刻如此饱腹过，于是仅仅是吃，不论味道，不论程度，仅仅是吞咽和咀嚼，等到胃里是在塞不下后再吐出来接着吃……
再往上是一些人躺在床上，有专门的侍从服侍，每个人都胖的不成样子，那臃肿的身形躺在床上，如果没有人服侍，我在想……他们会不会就此死去。
紧接着就到了中层，这里的人倒是很少，他们有着完整的房间设施和娱乐设施，但是还是见不到人影。
这里没什么可看的。
到了称得上高层的地方，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独立的娱乐场所，或者……淫.靡之地也不为过，那些赤条条的胳膊和腿让我不忍直视，我羞红着脸匆匆离开了，也没过多注意。
一路上畅通无阻，大概是这个男人的安排。
“不喜欢吗？这里你可以得到永生的。”
他的话让我很不舒服，有种自以为是的虚假自大。
“除了永生，我在这里看不到其它东西的存在，你所谓的一半又是什么？”
“我说，这些全部都不是我在运作，而是这些人自己定下的规则和程序，你信吗？”
他用愚弄的笑透过塔顶唯一一块透明物向下望去，高耸入云的高塔，蔑视此地的众人。
自己制定的？
什么意思？
不，我需要在意的不是这些。
“复生的办法，可以告诉我吗？如果是我想要的，我可以拿东西跟你换，任何东西。”
“你的名字。”
“什么？”我愣了愣。
“魔女，你的名字。”
“伊莎。”
他淡淡一笑，伸出手。
“恭喜你，拥有了成为我的藏品的资格。”
我感觉自己被戏耍了，压住心中的气怨，我尽量用平静的声音继续问道：“你说的……复生，到底是怎样的办法？”
“你刚刚说过，若我能做到，你可以拿任何东西跟我换对吗？”
“是。”
“那我要你，成为我的藏品。”
“……”
我不能答应他。
任何形式上。
“除此之外的，我可以答应你。”
“很抱歉，除了你的身体，我对其它东西不感兴趣。”
我咬咬牙，扭头就走。
“不想复生你在意的人了吗？”
“总会有其他的办法。”
“真可惜，不过……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未免有些不礼貌了吧？魔女伊莎。”
“你想怎样？”
我停下脚步，并不是出于本意……而是被他刻意的压迫弄得动弹不得。
“既然无法成为我的收藏，那就……麻烦你成为新主诞生的供养物吧。”
我才不会成为什么供养物！
我想喊，但声音无法发出。
我心下暗道一声糟了，尝试凝出魔力，可效果微乎其微。
“无用的挣扎，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自从你进入这里的第一刻起，你就已经不再自由。”
握住魔杖的手渐渐虚软，头顶的黑色穹顶降下几条锁链，盘旋在我的脚边蠢蠢欲动，只待我的魔力耗尽，它们就会困缚我的自由。
这样下去可不行。
得走了。
在心里无声默念咒语，见到脚底虽然微弱但凝出的法阵，我大松一口气。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身后的男人难得说出惊讶之语，我明白他已经拦不住我了。
作为最后保底的手段，对我的消耗也是十分巨大的，这次出去之后，可能一个月我都无法恢复……
不过，我更该反思自己的鲁莽，才将自己弄到这般窘迫模样。
但是……我觉得我可能改不了了，如果有别的复生可能性的存在，我仍然有可能像现在这样，飞蛾扑火般的自我摧残。
“真可惜，我本来不想动用这样的手段的。”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这种瞬发式的法阵难道他也可以破坏吗？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投影。
赫然在目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菲西卡……”
他瘦了许多，眼睛凹陷下去，也有了黑色的眼圈。
“怎么样，见到过去的恋人作何感想？”
“我跟他已经结束了……”
“是吗？那就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吧。”
投影被扩大，我终于看清了他的全貌。
菲西卡被众人簇拥在中心，里面发生的一幕，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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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这个也不愿意听话。”
青年人躺在挖好的坑里，嘴巴被堵住，求饶的眼睛投向坑边的菲西卡，菲西卡眼神怠惰，对他的求饶视若无睹。
“听话，死人是不可以乱动的，这不合规矩。”他温柔地抚摸着青年的脸庞，就像安慰睡不着觉的孩童。
随后，菲西卡拿起铲子，对准青年的脑袋猛地敲了两下，这才让他安静下来。
额眉与头皮上滴下通红的鲜血，青年被五花大绑，表情痛苦，浑身抽动着。
“你死了吗？”菲西卡问。
青年死命摇头。
“哦，死了啊。”
菲西卡确定性的点点头：
“嗯，死了。”
“死了啊。”
“死了哦。”
“死掉了。”
围在他身边的许多人都这么说，大概他真的已经死了。
“埋了吧。”
众人同意性的点点头。
一铲子、两铲子……
不一会儿坑里的人就被掩埋了。
坑内的人脸上最后的表情是恐惧。
大家都很不解。
死了的人为什么会恐惧呢？
“等等，我们为什么要埋了他？”
“因为他死了啊。”
“嗯……”菲西卡似乎很费解，“那他因为什么死的？”
“大概是做了坏事。”众人找出解释。
“对哦，做了坏事的人才会死。”
“他肯定做了坏事。”众人讨好说。
“没错，这肯定就是他被埋掉的原因。”菲西卡很满意这个回答。
“得让大家引以为戒。”
“没错。”
“是这样。”
“给他立个墓碑吧。”
有人如此提议，而大家积极响应。
“应该如此。”
“死人不能没有墓碑。”
“墓碑上得有名字。”
这个问题又难住了大家，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他是个坏人。”
“没错，他是个恶人。”
“简直就是恶魔的爪牙！”
“他不配得到尊敬。”
众人连声附和。
最后，刻在这个普通人墓碑之上的名字是：
恶魔使徒阿卡姆。
众人喜笑颜开，这下，青年人残留的寿命会平均分配到他们的身上。
这个青年人，是神父忠实信徒的其中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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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之塔的主人看到眼泪不停滴落的伊莎，脸上露出愉悦的嘲笑。
“看来魔女小姐，并不是那么不在意这位已经结束关系的恋人。”
“你对他做了什么！”
伊莎哽咽的嘶吼听起来无比凄然，画面中的那个少年，完全不是她认识的模样。
完全不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少年。
“我可是什么都没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把他变回来。”
“你不是要离开吗？何必在意一个跟你已经没关系的人呢？”
“……”
伊莎松开手，魔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脚底下的锁链瞬间将少女捆绑，上面注入了特殊的魔力，是专门针对魔女的。伊莎的意志力如春雪般被消融，她软倒在地上。
“该说你愚蠢呢还是令人感动呢？”男人戏谑一笑，静看少女的惨状。
“把他……变回来。”
“我不是说了吗？我什么都没有做，这一切，包括他，包括这里的规则，这里的残忍，这里的混乱，通通都是人类自己造就的，我唯一做的，不过是制造了一个平台给他们，一个，永生欲望的平台。”
“你骗我……”
“不如我们打个赌怎么样？”男人一点点靠近失去抵抗力的少女，“虽然我很希望你可以成为我众多收藏中的一个，不过我刚想到一个更妙的点子，毕竟比起收藏，传承更重要。”
“……”
“在不告诉他原因，不使用魔力的前提下，如果你能让他主动离开这里的话，我不仅可以放你们两个离开，还可以告诉你关于复生的秘密，否则，你就留在这里，成为养分的一员吧。”
少女抬起头，指甲掐进掌心，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男人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瓶蓝色药水，给伊莎灌了下去。
“这样，你就跟个普通女孩没什么两样了，就跟你和他认识的时候一样。”
“……”
男人一挥手，将她送到了平等之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