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抵抗。
那个赖在我脑子里的家伙令我发怵,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别抵抗、别抵抗、别抵抗。
每当我不听话的时候,它就往我的脑袋里注射酸腐性的毒物,每一寸脑神经都在尖叫,实际上是我在尖叫。
一旦我放松,它就注入甜到天堂的蜜罐粘液,我怀疑那是不是它的分泌物。
这种反差就等同于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跌宕,每松懈一次,对于“天堂”的眷恋就多一份。
我的脸上全是汗,我不确定我还能坚持多久,可是疼痛是无比真实的。
它似乎知道幻觉对我不起作用了,所以尝试攻击我的肉体。
我很清楚、我很清楚我该怎么做。
希贝尔抱住了我,往我的怀里塞着什么,她把我的魔杖拿了回来。
“姐姐、姐姐,这个给你……”
我轻轻拿住又放下,仅仅是一个动作,就疼得我呲牙咧嘴。
我顺着希贝尔的肩滑倒躺在她的怀里,我握住她的手,说了句:“这样子抱着我就好。”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我把你身上的奴印效果转到自己身上了。”
“什……”她张大了嘴,瞳孔跟地震一样剧变。
“冷静点。”我对她说,“接下来,无论我怎样向你求助你都不要理我,无论我说出什么话你都不要意外,你只要记住——无视我,仅仅让我抓住你的手就可以了。每当我快要崩溃,哪怕是拿刀划,也得让我忍住。”
“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马上你就懂了。”
我快速的呼吸几下,驱逐出自己的恐惧,放任那股力量侵入我的体内。
迎接将要面临的恐惧令我的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加速咚咚咚的跟发了疯的机器一样暴躁,它就快炸了。
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似人非人的惨叫,声音在它的威力下直接扭曲变形,它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还要邪恶,这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印记魔法……
一个伯爵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没时间让我在意这个了。
自我拒绝对它的抗拒之后,它就开始毫无保留的浸入每一寸皮肤和肌肉,它死死咬住了我的肉体与灵魂,把我的身体当成它实验的温床,养蛊一样注入各种恶毒的东西。
“咯、咯……”
我的声音几乎要窒息了,全身都有恶心的小虫子在爬,虽然我知道那是假的,但是……
“哇啊啊啊啊啊!”
双腿乱蹬,眼泪不受控制的到处乱流,我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折辱,但……
“姐姐、姐姐……”
我的双目通红,死死盯住眼前唯一的活人,我声音颤抖的说了句:“不过如此……呃、呃……”
好疼、好痒、好热、好烫、好想死……
不要再抓了、不要再抓了……
“姐姐、姐姐!”
别叫,别叫。
【成为奴隶吧。】
印记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它轻飘飘地在我耳边落下这么一句,它挠了挠我的心脏,似乎是在威胁我。
“休想……”
【试试这个吧。】
“咯、咳咯、咯……
它捏了捏我的心脏,喉咙间瞬间冲上来一股腥甜。
我吐出来大量了红色物质,景物带来的光线越来越暗。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我没空闲的功夫去管希贝尔,每一丝毛孔它都不放过,我的牙齿咬出嘎嘎作响的摩擦声。
【试试这个吧。】
“尽管来……我还会怕你吗?”
你还能有什么招式尽管来吧……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挑衅,身体上了折磨在一瞬间消失了。
我可不认为它是放过我了。
我趁着这个空闲,同希贝尔露出一个微笑。
她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紧紧抓住我的手,用那温软的手掌赐予我力量。
来吧,什么我都不怕,什么我都可以……
“噗!”
鲜血流了一地。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姐姐,求你了说句话……”
姐姐她倒在血泊里,我却无能为力。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救我这种废物。
明明差点害死了她,为什么还要救我……
我痛恨自己的弱小,除了会说对不起和哭泣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我没有能力,就只能任别人欺负。
“妹妹……”
“姐姐!”
这个声音让我欣喜若狂,哪怕它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了,还是跟繁星之上的星河般让我的内心感到安宁。
“希贝尔……”
“我在,我在。”
“把我的魔杖拿来。”
“好、好的。”
我伸手就要去拿地上的魔杖,忽然想起姐姐的告诫:无视我。
我的动作一僵。
“你在犹豫什么!快拿给我!”
这怒吼吓了我一跳,手忙脚乱地拿起魔杖就要递过去。
「无视我」
“……”
我将视线投向姐姐,发现她正瞪着我,眼睛里是空洞洞的血红。
“快给我,你这个蠢货!”她见我犹豫,厉声叫骂。
她不是姐姐。
“不……”
我咽了一口唾沫,将魔杖放远。
“妹妹……求你了,给我吧……”
我假装听不到她的话,别过头去,眼泪啪啦啪啦地流。
“妹妹,把它给我……我不想成为奴隶……我坚持不住了……求你了……”
这个声音,是姐姐吗?
好像,真的好像。
如果、如果她真的是姐姐的话,我要是不给她岂不是害了她……
“妹妹,我不要当奴隶,快把魔杖给我……求你了……”
怎么办,倘若姐姐真的是坚持不住了怎么办?
我再次拿起魔杖,见到姐姐的惨状,心被切碎成了几瓣,刺的我生疼。
“姐姐,把奴印重新转到我身上吧……如果你真的坚持不下去的话……”
将魔杖递给她之前,我如此说。
“谢谢你,谢谢你妹妹,我一定想办法救你的,来,把它给我吧。”
“……”
我举起魔杖,将它丢的老远。
就在我丢出去的那一刻,“姐姐”嘶吼一声,嘴巴牙齿刺啦刺啦上下摩擦着,头像怪物一样抽搐。
“姐姐她……绝不可能这么说。”
虽然我也愿意……让姐姐把奴印重新印在我的身上,这样……姐姐就不用受苦了。
我捂住嘴巴,恨极了无能为力的自己。
“妹妹,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
哭泣声传来,不管是不是姐姐,借着姐姐的身体那哭喊都让我心疼。
“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我们去找萨德先生好吗?他一定会放过我们的,只要商量好,一切都没事的,好不好?”
“姐姐”低声下气求饶的悲痛真的极易让人动摇。
“姐姐是不会……叫那个禽兽‘先生’的。”
“当奴隶有什么不好!你这个杂种!我都快疼死了!你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我救了你,你就忍心让我在这里受苦?!快带我去!你这个冷血的蠢货!”
没错,我就是个白眼狼,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受苦但是却无能为力。
我俯下身,用双臂抱住姐姐,不管她是不是,我都要抱住她。
“姐姐,求你了,再忍忍好吗?我保证就快结束了。”
手臂上混着血,染上了湿湿的腥咸。
她真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