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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痛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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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赛有材见了这个男人,二话不说立刻下跪行礼,连连叩首故作可怜:“杨大人,情况您都看到了,请务必为草民做主啊!”

杨大人用不耐烦的语气命令道:“起身说话。”

“草民完全是按照租约办事,姓郎的作为地方父母官,凭自己是司镇仗势欺人,简直是目无王法......”

“本官让你起身说话。”

“是是是......”

这个所谓的杨大人似乎是个大官,无论是官服还是官帽做工都十分精湛,气场也完全碾压郎大人,不仅如此,他的身后还跟着大队挎着刀的司役,转眼就将街道包围得水泄不通。

“好久不见。”

“是啊......”郎大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真的是好久不见。”

“上次一别,距离现在已经有好几年了,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我也没有想到......”

“来人,”杨大人面无表情地扬起手臂,“拿下。”

“等一等......”顾恩亭的喊话没有任何作用,司役很快就将郎大人捉拿,“杨逸之,他是救过你命的人,你疯了吗?”

“我清楚得很,”杨逸之依旧保持着他的面无表情,“司镇,你身为地方官员仗势欺人,知法犯法理应罪加一等,本官巡视至墨轩集镇偶见你正在对平民百姓施暴,现决定将你押入大牢暂扣,你有没有什么想反驳的?”

郎大人的瞳孔内不见半点惧色:“逸之,我爹娘他们没了,你不进去拜一拜吗?”

听到他的话,杨大人突然怔了一下,随后轻轻皱起眉宇:“你的家事本官不便过问。”

“什么叫你的家事?”顾恩亭十分反常地闹起了情绪。

杨逸之没有多说话,当机立断丢下两个字:“带走!”

“是——”

“杨大人,这里还有一个帮凶,请您一并带走!”赛有材指了指顾恩亭,同时,对杨逸之挤眉弄眼了一番,站队的事情已经相当明显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杨逸之反使了一个眼色,“人家家里是什么情况,难道你不清楚吗?”

“呃......”赛有材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明白。”

“对了,人家家里在办白事,你以后要是不想遇见什么倒霉事情,最好等白事过去之后,懂我的意思吗?”

“是是是......”

“走。”说罢,杨逸之带着大队人马以及被扣押的郎大人朝着镇司衙门离去,而赛有材和林少东一干人等也匆匆撤离,没了火药味,好事客自然一哄而散,医馆顿时又回到了冷冷清清的状态。

当贺君安一行人买完祭奠用的鲜花打道回府的时候,愕然发现医馆里里外外一片狼藉,看起来就像是被法外狂徒打劫过了似的。

“这......”武熙语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涂山萨拉用愤愤的语气低语道:“好过分......”

贺君安暗暗握紧了拳头:“可恶,究竟发生了什么?”

沐婉柔发现了什么异常,立刻单膝跪地仔细查看:“这里有血迹......”

“虽然有血迹,但是打斗痕迹却不多,”应千秋双臂抱胸,草草地环顾一周,“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单方面的恶意破坏。”

话音未落,心事重重的顾恩亭从后堂里走了出来:“哇,你们怎么才回来......”他的语气中不见一如既往的戏谑,脸上没有一丝丝笑容,眸中充斥着凝重与气愤交杂而成的负面情绪。

“老顾,我们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医馆怎么变成这样了?”

“唉——”顾恩亭不禁叹了一口气,“你们离开后不久,赛有材和林少东带着手下人找上门,仗着有租约在手把医馆砸得面目全非......”

“赛有材......”贺君安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他。”

应千秋掂着下巴十分不解地问道:“真稀奇,医馆家的儿子是墨轩的司镇大人,就算是借他两个胆也不敢得罪地方官吧?”

“有更大的官帮他撑腰。”

沐婉柔追问道:“更大的官指的是?”

“帝君御命的巡抚大员,府司衙门的掌权人,煌南的封疆大吏......杨逸之。”

“我听说过这个人,”涂山萨拉的表情忽然变得格外凝重,“杨逸之下辖整个煌南府地界,朝中同天库司宗郎陈遇礼等人结党营私,据说,他也是私底下偏向景明亲王一派的官员,利用职权在暗中疏通各方关系。”

听到她的描述,贺君安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原以为只需要集中精力对付赛有材就行,没想到对方身后莫名其妙出现一尊打不烂撬不动的大佛,难度系数瞬间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有一点说错了,”顾恩亭耸了耸肩,“这个家伙不是偏向景明亲王,只不过是唯陈遇礼马首是瞻而已。”

贺君安半蹲下,捡起落在地上的捣药舂:“说得你好像很了解他一样。”

“当然了解......”

“嗯?”

“毕竟他也是老师的学生。”

“呃......”贺君安不由得怔了一下,“杨逸之是老先生的学生?”

“没错,”顾恩亭点了点头,“这个家伙就是我提起过的,让我厌恶到放弃当官的那个人。”

“好家伙......”

此时,武熙语突然插了一句:“顾大状师,你知不知道郎大人在哪里?”

“已经被抓走了。”

“抓走了?”

“嗯,”顾恩亭点了点头,“我们被赛有材摆了一道,郎大人中了激将法之后伤了人,结果杨逸之就顺势把他......”

沐婉柔轻声细语地叹惋道:“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

“早点回来做什么,”应千秋不以为然地说道,“凭我们几个,能够同官府正面冲突吗?”

“是啊......”

贺君安忽然将目光停留在涂山萨拉身上:“萨拉,你回想一下,这个杨逸之有没有什么短板可以拿捏?”

“唔......”涂山萨拉细细思忖了片刻,“以前教中的侍女无意间说起过,杨逸之是个有怪癖的人。”

“怪癖?”贺君安第一时间反应出来的词是福瑞控。

“他十分注重自己的衣冠整洁,稍微有一点点污渍都会令他难以忍受,而且出门全靠乘坐轿子,落地必要有红毯垫底,一旦靴子上沾了灰就会马上换另一双新靴子穿,所以去哪里都会带着大批司役随行服侍。”

“这不就是洁癖嘛?!”

“除了这个以外,倒是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短板,应该算是个恪守本分的朝廷官员吧?”

“小狐狸太单纯了,”顾恩亭煞有介事地说道,“女人、钱财、权力,这三者永远是牵扯在一起的,像杨逸之这种一路平步青云官至司府的家伙一定替陈遇礼干了许许多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顾,总感觉你在针对陈遇礼,基本每次谈贪污受贿结党营私都能提到他。”

“嗯哼——”顾恩亭清了清嗓子,“错觉......”

“是吗?”

“杨逸之是陈遇礼一手提拔上来的,而陈遇礼又是偏向景明亲王一派的核心人物,他会帮着同为景明亲王一派的赛有材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

“你最好小心一点,”顾恩亭露出十分严肃的表情,“郎大人不过是因为处处护着你,所以碰巧被他们针对了,你不一样......从一开始,你,贺君安,就是他们这个派系的唯一目标。”

“呃......”贺君安不禁皱起了眉头,“最近真是走背运,又来了个专程灭我的。”

“杨逸之不同于血盟派来的杀手,”沐婉柔提醒道,“我们不能同他发生正面冲突,以免被对方借题发挥。”

应千秋补充道:“万一上升到与朝廷为敌的话,你的处境就会变得相当尴尬。”

“确实......”

“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武熙语突然插了一句,“既然杨逸之能扣押郎大人,照理也能把顾大状师一并抓走,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

“......”众人陷入沉默,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起了顾恩亭。

“哇,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已经不动声色投敌了一样......”

“老顾,他们抓郎大人的时候,你是不是躲起来了?”

“没有。”

“那......”

“摊牌了,”顾恩亭耸了耸肩,“我背后有大官罩着,杨逸之拿我没办法。”

“原来是这样......”

沐婉柔掂着下巴若有所思:“只要不扣罪名,仅仅是暂扣的话,不会得罪你背后的人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

应千秋眼珠子一转,问道:“莫非是故意的?”

顾恩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故意留下我给你们报信?”

贺君安眉宇紧皱,神色凝重,缓缓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

“现在不能妄下判断,”武熙语双手合十,表情显得格外紧张,“既然杨逸之是个官,那只要君安没做错事,他就没办法出手。”

涂山萨拉点了点头赞同道:“这段时间大家说话做事都谨慎一点。”

“哈?”应千秋露出不爽的表情,“为什么我也要谨慎......”

沐婉柔面带和善的笑容提醒道:“师姐,我们代表的是两仪宫,你该不会给师尊惹麻烦吧?”

“唔......”应千秋没辙,猛地一扭头,气呼呼地回道,“知道了,不就是谨慎一点......”

“光是谨慎不够,”贺君安强势插了一句,“对方是故意找上门的,我们不能陷于被动。”

顾恩亭一脸不解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老顾,麻烦你帮忙调查一下杨逸之,我想知道他以前经历过什么......”

“哇,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背后有大官罩着。”

“这叫什么理由......”

“算我求你了。”

“不行,我是个有原则的状师,又不是有钱就能呼来喝去的密探。”

“你和你夫人在墨轩集镇的一切开销由我负责。”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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