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我需要和议会商讨之后才能给您答案。”
深深地吸了口气,威尔逊仍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保持着风度,尽管他已经慌得不行了,国家的泄密让他手中无牌可用,之前的失败也让普米没有全面的信心与莫兹兰开展一场漫长的战争。毕竟,战争打了如果收不回来本就是亏的,对于现在内外交困的普米而言,保持和平多多少少还是有必要的。
“咚咚咚。”
威尔逊回过头,看见了微笑的爱丽丝,她捧着一杯咖啡回来了。
“您的咖啡,先生。”
“多谢小姐。”威尔逊温和地道谢,他能够感受到爱丽丝对于艾撒利的重要性,从这方面入手说不定能够换的更好的条件。
“哪里,您客气了。”爱丽丝礼貌地笑了笑,她绕开了桌子,来到艾撒利身边自然地坐下。对此,威尔逊看在眼里,惊讶在心中。
艾撒利轻轻地将水晶球拿出来,然后滚给了威尔逊,“请吧,毕竟这件事,事出紧急,我不想浪费时间。”
“好的,皇帝陛下。”威尔逊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激发了水晶球,将他的信息转译为魔力信息,并传回了普米。“大概一天之内就会有结果。”
“那我就先发布一个公文吧。”艾撒利并不在意,对于艾撒利来说,这是一次无需隐藏的阳谋,就算是他们都知道自己的野心也无妨,因为他们根本没法阻拦自己。“爱丽丝,记下来:我对于整个伊洛半岛上的各个国家都抱有尊重,我无意以武力入侵他们的土地,但我对于我的敌人则没有任何的仁慈可言。他们可以做我的朋友,也可以做我的敌人。对于朋友,我愿意做出支持,对于敌人,我将彻底消灭,无论敌人是谁。”
“……记好了。”爱丽丝草草地将文件写好,之后只需要送去给外交官员即可,他们会润色的。
“……那么公事到此为止,巴蒂先生,我们接下来可以说一些其他的话题。”艾撒利点了点头,他将爱丽丝的手写文件收了起来,并抬起头来看着威尔逊。
“……啊,皇帝陛下,您想要聊些什么话题?”威尔逊有些汗颜,这皇帝有点不按套路出牌,他本来以为只是来恐吓自己一顿的,但是好像真的有什么可以谈的?
“不少人对于我的改革意见不小,我想问问您的看法。”艾撒利不经意间地问道,他的目光暗暗地盯着威尔逊,期待着他的回答。“毕竟他们多数来自旧式君主国,不能理解是正常的,所以我想,巴蒂先生既然来自普米,那么多少可以理解一点?”
“您是指,您的政治改革?”威尔逊微微一愣,他伸手握住咖啡杯,温暖的温度有些烫手,“我认为是非常好的,您真正的释放了贵国的公民们。”
“是吗。”
“是的,思想陈旧的人只能看到自己的旧有利益,因为他们如果不维持旧体系的话就会被新的社会力量消灭,比如一些地主,他们维护封建体系的理由就是他们只有在这个体系之下才能活下去,如果让他们与一些自由农比经营土地,他们甚至连他们一根毛都比不上。”威尔逊对此还是颇为理解的,在普米共和国之中,他也经常和一些陈腐势力打交道,他特别理解这些家伙对于失业的恐慌——没了特权,他们的经营根本比不上劳动者们的聪明才智。“所以,您的改革一定会被许多人反对,因为他们失去了旧特权之后他们什么都没有。”
“不愧是共和国的人。”艾撒利微微点点头,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爱丽丝的醇香咖啡在唇齿之间留连。“所以我想问一问,共和国是否有同样的想法?面对错误,面对敌人,面对不讲理的旧秩序,普米共和国的人们是否真正的如他们所说,他们只为正义折腰?”
“皇帝陛下,我无法保证所有的国民都是这样的,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懦弱的,就像是还未睁开眼的孩童,恐惧着一个美好而公平的世界,他们害怕自己的权益被侵害,即便自己实际上是侵害的别人的权益。”威尔逊淡淡地微笑着,不谈国事的话,他发现自己很多时候和艾撒利的思路可以对上,“因此,我们没有必要要求每个人都立刻做出正确的选择。有些人,直到迟暮之年也未曾睁开眼睛,而有些人生下来就睁开了眼。但我相信,只需要面对残酷的现实,或早或晚人们都会睁开眼睛的。”
“这点我倒是与您思路不太一样,我已经等了太久了,我不允许其他人继续装睡,如果他们不想睁开眼睛就得死,我希望将这选择题摆在他们的眼前。”艾撒利颔首,虽然思路不太一样,但是他还是认可了威尔逊的想法,的确,人的思想是要随着其生活而进步的,未曾涉足痛苦的人的苏醒要比起他这种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人要慢,但是艾撒利选择把这些人的眼睛直接用刀剑拉开,不会让他们继续假睡。
“所以您会遭到他们的反抗啊。”威尔逊笑了笑。
“正如普米,希望和其他同盟者合并一样的。”艾撒利淡淡地说道。
威尔逊一怔,艾撒利似乎早就看透了他和普米高层一般,但也通过这个,他似乎也看到了艾撒利的思路——那是纯粹的对旧秩序的毁灭,一种纯粹的愤怒。
“也不是所有普米人都是看其他民族的人不爽吧?”一直在边缘喝咖啡的爱丽丝突然开口了,她抱着自己的可爱小杯子,眨了眨眼问道。
“当然,小姐。”威尔逊并未因为对方是女仆就有所无礼,而是将其视为和艾撒利同等地存在,“普米人里面也有不少希望和大家一起生活的,而且越受过教育的人就越开明一些。”
“所以,其实还是没有受过教育的人会对于同盟者意见很大?”爱丽丝歪着头,有些不理解地问道,“不过这些人才是大多数的人吧?”
“当然。”威尔逊无奈,“这也是我最犹豫的地方了。”
“所以,如何裁定,还是要看你们了,究竟要不要接受莫兹兰的好意。”艾撒利喝着咖啡,他其实不怎么在乎。
……
……
“……都说说吧,有什么看法。”
今日的普米议会,沉默地不像是过去的议会,就连最狂热鼓动战争与压迫的分子,都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认为我们应该首先惩处叛党,找出莫兹兰潜藏在普米的间谍!”亨利率先开口了,他的语气里面压抑着怒火,“究竟是什么人背叛了普米,我们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不是重点,亨利!”
本杰明,来自于艾斯特里克的议员,在当地活动了一阵之后连夜赶回了普米,“你们还认为这仅仅是一次来自于莫兹兰的威胁吗?!这也是我们的最后通牒!!!”
一言既出,语惊四座。周边议员纷纷被他大胆的话语震惊了。无数普米人党的成员干脆站了起来,对着他口出恶语,指控他是叛国者。
“叛国者?我不认为普米对于现在的吕科人来说,算得上是什么祖国。”
发言者出乎意料,这是另外一位议员,来自于其他的同盟者,正是霍尔。他站起身来,言语之中带着些许的愤怒与不满。
“霍尔!连你也叛变了吗!”
“我实话实说,不论是对于吕科,还是对于塔提尼亚,还是其他的同盟者!我们对普米卑躬屈膝,对普米言听计从,结果换来的是什么?公民权一拖再拖,歧视也始终不变,这样的普米,算得上什么祖国!!”霍尔的态度也非常的强硬,这是他少见的对人发火,怒气非常。
“你这家伙!你可是被普米授予了公民权的外邦人啊!别得寸进尺!”
“我们为普米流干鲜血,而你们拿什么来回报我们?”本杰明用他不标准的普米语来抨击着这些贪得无厌的议员们,他这次回去彻底地改变了他的想法,即便自己已经得到了公民权,但是看着普遍贫穷,男性劳动力缺乏的故乡,他再也没法容忍了。
曾经的普米是自己向往的地方,可到达之后才发现这里挤满了自大的混账,把自己的同乡送上战场,却只给他们的家人敷衍的讣告,连抚恤金都不怎么发。
“你这叛徒!”
“安静!”亨利一声怒吼,这怒气几乎要把他人烧死,他的眼睛里面流动着愤怒与恨铁不成钢。“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搞内斗,恨不得普米早点灭亡是吧!!!”
“可就是因为他们这些异邦人……”
“给我闭嘴!!!”
“好了,安静安静!!!”议长总算是说话了,他皱着眉叫停了他们的争论,“现在,先处理问题——到底要不要接受莫兹兰皇帝的要求,要不要撤军?”
“是谁在驻扎哪里?”
“皮努吧,也是个莫兹兰裔的,真是不可信的家伙。”
“投票!”亨利显然不想再和这群虫豸废话了,他怒气冲冲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