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城市计划？”
艾撒利转过身来，看着坐在沙发上和安卡娜谈笑风生的艾瑞克，皱了皱眉。
“嗯，吃点财政预算，不过可以发放国债来征集——放心吧，不会削减军队的预算开支的。”艾瑞克自信满满地说道，他似乎喜欢上了各种建筑，“还有，皇宫该修一修了，你当年进来时烧了的部分你也就找人稍微清了清吧，那地方现在根本没人吧？”
“嗯。”艾撒利点点头，他确实也不需要那部分，所以空着就空着吧。
“那怎么行，皇宫这种东西，往小了说是一国国力的象征，往大了说，那是对这个寄予了怎样的愿景。”艾瑞克放下咖啡杯，这些陶瓷杯子精美而璀璨，可能当年艾撒利想着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卖了换钱，所以才保存下来了吧。“艾撒利，你给了帝国一个新的未来，你难道不用皇宫来向世人宣告吗？再说近一点，拉昂的变化我想你已经看到了吧，辉煌的城市里，怎么能有一座旧时代的宫殿废墟呢？”
安卡娜拿起杯子，轻轻地喝了一口热咖啡，爱丽丝亲手磨的咖啡，口感细腻。“首相阁下，我想问您一件事。”
“公主殿下请说。”艾瑞克心领神会，似乎安卡娜有这个想法了。
“您打算怎么改造皇宫？”安卡娜双手放回了大腿上，眨了眨眼看着艾瑞克。
“事实上，这并不完全是我的想法。有几位知名的设计师们——都是在帝国学院里面得到了大量赞助的大佬，他们结合着陛下的理念，合伙起来设计了几套方案，我感觉这几套都不错，所以才来和艾撒利说的。”
艾瑞克轻笑着，“艾撒利，这可是你的受惠者们自发的报答啊，你难道要拒绝他们吗？这对于之后的影响可不小。”
“你就是想修，是吧。”艾撒利的目光扫了过去，“一个月后春耕就开始了，你打算征召多少人？而且，新土地制度的落实情况就看新年的耕种了，你打算这个时候把农民都拉走吗？”
“不不不，我也没说要征走农民去干活吧？”艾瑞克摆了摆手，笑着摇摇头，“城市之中有许多人，他们是以无产者的身份存在的，到处打工什么的——那么，我们可以把他们逐步转化为一支施工队，并且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这个制度——到时候，我们只需要给他们钱，让他们施工。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一支可以随时实行公共工程的队伍，甚至我们可以收编他们，不是吗？”
“……”艾撒利无话可说，艾瑞克这个方面是要比他强上了太多太多的，“预计多久可以完工？”
“怎么说？”
“计划里，我大概接下来几个月都不会在莫兹兰，等我回来之后能够给我一座新的宫殿吗？”
说实话，艾撒利有点心动。一座完全不同于旧时代的宫殿，体现新的理念，这更是能够摧毁旧日风格的手段。要知道，各种理念会通过各种手段传递——一幅农奴感恩戴德的画，和一幅地主横征暴敛的画，所蕴含的内涵是绝对不同的。
“半年之内，大概没问题。”艾瑞克胸有成竹地说道，“资金到位，人力充足，设计也已经差不多了，至少等你回来的时候，你现在经常用的这几个地方的内饰差不多就能够赶工做完。”
“那就好。”艾撒利点点头，随后转头看向了安卡娜，“姐姐，你来负责吧，作为皇室成员来监察施工。”
“诶，我嘛？”安卡娜突然被点名，微微一愣，随后有些吃惊地说道。
“之前布置宴会你都行，那么没理由监督建造个宫殿你不行。”艾撒利语气平淡地说道，“要是不行，我叫莉迪亚来。”
“那不合适吧。”
“……”
“好吧好吧，我接受就是了。”安卡娜无奈，接受了这个任务，“不过芙兰希娅怎么办？阿尔伯特要跟你出征吧？我再负责这个的话，那没人照顾她了吧？”
“我让加希尔去斯蒂亚斯训练海军，顺路让他把莉迪亚和芙兰希娅带过去，让芙兰希娅跟着莉迪亚，而莉迪亚……她也是时候干点活了。”艾撒利看了看艾瑞克，“斯蒂亚斯那边改革进度怎么样？”
“稍微慢点，毕竟你人不在。”艾瑞克耸了耸肩，不过斯蒂亚斯的贵族等级制向来不明显，改革阻力也小。
“那就这样，莉迪亚这个巡回法官整天吃我的喝我的，也该干点活了。”艾撒利冷笑道，想着她终于要忙得焦头烂额了，艾撒利的心情莫名愉悦。
“爱丽丝呢？”艾瑞克提醒到。
“爱丽丝，我让她跟我去趟学院吧，正式签订契约之后就让她在那里先学习学习，我找个老师给她。”艾撒利想了想，说道。他虽然脾气很差，但还是有老师比较欣赏他的，虽然他的天赋并不是极高的那种，但是也可以算在天才的范围内了。至于爱丽丝？有魔女契约就不用在意天赋了……
艾撒利所有的魔法，都可以被爱丽丝轻易地学会，她学学基础理论就好。
“真是有情人啊。”艾瑞克戏谑地看着艾撒利，却被他直接白了一眼。
“不管怎么说，她的感情总算有了回报了。”安卡娜则是为爱丽丝感到高兴，其实说开了，爱丽丝也是她很忠诚的朋友，只不过她更忠诚于艾撒利罢了。
“……就这样。”艾撒利不想理会他们两个的揶揄，强行中止了话题，“艾瑞克，我是时候离开了，接下来的国内政治，无论是颁布公民法典，还是召开国民议会，都要由你来主持了。”
“啊，明白。”艾瑞克点点头，他站起身来，走到艾撒利身边，却拥抱了他。“兄弟，平安回来。”
“放心，我们的理想还没完成。”艾撒利轻笑，语气之中多少带了些温和，“但是这个帝国，从来不是莫兹兰。”
“嗯，按照我们所许诺彼此的那样，莫兹兰归我，而帝国归你。”艾瑞克有些感叹地说道，艾撒利真是从未变过，一切的进展都如几年前一样，他们曾经在年少时代做过的梦想，如今一个个的成真。
“等等，莫兹兰……？”安卡娜听到了奇怪的话语，她想说什么，但是艾撒利则是摆了摆手，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抱歉，公主殿下。”艾瑞克叹了口气，“这是我们的约定。”
“什么叫莫兹兰归你？”安卡娜紧张地问道，艾撒利到底许诺了什么？
“艾撒利，他可以把莫兹兰带上一条最快的道路，但是他的脚步，必将以毁灭莫兹兰为代价而铺路。”艾瑞克淡淡地说道，这点他和艾撒利都心知肚明，“公主殿下还没有看明白吗？艾撒利其实根本不在乎‘莫兹兰’，他在乎的是，那个能够践行他理想的帝国啊……”
“他当然明白，渐进的改革，可以让莫兹兰的国力更稳固的提升，但是他却选择了最激进的方式，不是性格如此，而是他的根本目的，压根不是让莫兹兰强盛，而是实现他毕生的理想，也就是，完成对整个旧世界的复仇，彻底毁灭它。”
安卡娜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虽然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点，而且艾撒利也说过这些事情……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
“所以，我们当年的约定就是……莫兹兰归我，帝国归他。”艾瑞克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他坐回了沙发上，思绪万千。“他是帝国的主人，为莫兹兰的强盛奠定根基，而我，则将莫兹兰建设成伟大的国家，为他完成理想提供源源不竭的实力。”
“……所以，才要你来主持公民法典的编纂，和国民议会的召开。”安卡娜似乎理解了这个安排，照理来说，这些不可能放权给人的事情——
“是啊，这样就可以把绝大多数国民对他的感情保持在敬畏之上，而不是变成绝对的信仰，从而导致整个莫兹兰变得极端化，跟着他一起走向毁灭。”艾瑞克缓缓地点了点头，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一种不甘心的落寞，“毕竟啊，这条毁灭之路，只有由他走才能凯旋，其他人走只会白白丧命。”
不是所有人都是艾撒利。
这是一个艾瑞克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早年是他，被艾撒利所鼓舞过，也想过和他走上一样的道路，但是却发现——他有太多的东西舍弃不掉。而艾撒利，即便他有爱着的女孩们，他却依然会毅然决然地走这条路，对于理想，他从不妥协。
要是有人拿她们威胁他，那么他的选择一定是杀了这个人，而不是在接受条件和失去爱人之间抉择。
“……他真是个纯粹的人。”
在这一刻，安卡娜看透了艾撒利。
“是，所以我才说，他从来不难看懂。而正因为看懂了他，才会发现，他才是真真正正的暴君，残杀人的，**人的，在他的面前通通不值一提。”艾瑞克闭上了眼睛，任凭咖啡的苦涩在口中回味，“是啊，真正的，从古至今唯一的暴君……”
（点个赞吧，下周开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