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航行过漫长的海域，但在这浩瀚无边的蓝色疆土之上，它孤立无援，艰难地独行着，行动在遥远的世界边缘。
艾撒利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了远方，但是海军军官却指着海图的边界说，那边没什么东西，玛勒柱都没有几个。
“征服者的记录里，不是说他朝着更为西方的海域前进了吗？”
“那只是传说，陛下。”海军军官苦笑着说道，“没有人知道征服者最终的死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尸体在哪里。”
征服者的最后，将王位托付给自己的继承人们，在失去了挚爱之后，他早已无心俗世了，待到自己的孩子们长大，他便一个人驾驶着船只，朝着更为遥远的西方航行而去了，从此不知所踪。
无数人声称他们找到了征服者的遗产，但是那些都不过是骗子罢了——现在连征服者的船的遗骸都没有找到，又怎么可能有征服者的遗产呢？他真正的遗产早已分给了他的追随者们，并保留至今。
“你说，我们的舰队可能朝着更远的方向前进吗？”艾撒利并不做回应，事实上，他对于更为遥远的未知没什么太大的兴趣，纯粹是晕船晕的厉害，他才跑到甲板上来透透气，和海军军官聊一聊。
“理论上可行，我们的船经过了特殊改良，吃水更深了，更稳定了。”海军军官想了想，说道，“不过我们的海军法师团还是不太行，也不是说他们能力差，而是说现在的法阵只能让他们操纵小幅度的水流。”
但这已经是将效果放大了很多倍之后的结果了，如果不对法阵进行改良，或者是操作的模式产生质变的话，那就不会有太多的成功的。
“不过陛下，我需要提醒您，我们现在仍然没有朝着更远航行的能力。”海军军官看着艾撒利沉思的模样，连忙劝说着，他可真怕这皇帝陛下真的突发奇想来一次远洋探险——那可出大问题了。
“我知道。”艾撒利点了点头，不过他的沉思没有结束，“你知道那个理论吧？关于世界其实是一个球体的。”
“嗯，这点其实很明显，我们看着远方的船只下沉进了海面，实际上是因为这些船在曲面上罢了。”海军军官点了点头，这差不多就是一个尝试了，“然后，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向北走一百公里再往东走一百公里之后，再往南走一百公里，再向西走一百公里没法回到原来的地方。”
“因为是个球，不是平面的。”艾撒利点了点头，全世界都比较认可这种理论，虽然仍然有人认为世界是平的，不过如果这能让他们感到快乐就随他们便吧。“不过我更关心另外一件事，通过这个理论，我们到底有没有测出来我们的世界究竟有多大？”
海军军官苦笑，“据我所知，这个理论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可能我们的世界并不是一个球，万一是一个椭球呢？所以虽然我们已经算出了相关的数值了，但是仍然不能确信它就是正确的，对吧？”
“也是。”艾撒利想了想，确实，那只不过是一个假设，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确定的事实。“算了，我们还有多久到目的地。”
“按照海图看来，已经差不多快要到了吧？”海军军官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们已经绕过了母神海了，昨天看到的那些冰川就是图尔珀斯北部的冰川了。”
“也就是说，大概再有几天航行就好了吗？”
艾撒利的船队可谓是全速前进，每小时能够有接近一百公里左右，而且母神海入巨神海的地方是顺风地带，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是吧。”海军军官也不确定，他也是第一次走这个航线。
艾撒利很满意，终于可以尽快下船了。
有的时候也觉得很搞笑，自己堂堂莫兹兰皇帝，结果晕船。
……
……
“好像我们计算的稍微早了点吗？”
莉莉丝叹了口气，他们都到了，艾撒利的船还没有到。
“可能是，毕竟那边的航路不好走。”
“不好走吗？”
“陛下是拿从学院直接向北走的吧？会不会出现他走错路了什么的？”
将军们讨论着，不过他们倒是不太担心——艾撒利这种人，是能够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区区海域，拦不住他，虽然他晕船。
“嗯，不过这里还挺乱。”
莉莉丝眯了眯眼，他们的暂时停在了柯蒂斯特共和国的沿海城市，阿卡尔之中。
这是整个共和国的第二大城市，第一大沿海城市，即便是再混乱的争斗也不会影响这里——因为整个共和国的财政收入都几乎来源于这个城市了。
当然了，这里的官员早早接收到了莫兹兰军官团即将到来的消息，他们虽然不待见这群外国人，但是毕竟是国王的命令嘛，也不能不回答不是？
因此，在简单的沟通之后，莫兹兰的军队便跟着他们的引导，进入了一片临时单独给他们划出来的市区居住。作为回报，在和当地人简单的沟通之后，莉莉丝派遣了勒纳带领着近卫军去攻打了城外的一个土匪聚集点，作为暂住的房租。
莫兹兰的军队相当礼貌，这些近卫军们军纪极为严明，不会做任何命令之外的事情——这是艾撒利带出来的士兵，为了他们心中或多或少与艾撒利的共同理想而战，因此什么抢劫当地人的事情，他们不可能做。
不过偶尔偷偷买点热土豆，兄弟们之间分了什么的，也是难免……
勒纳不管，甚至默许，毕竟艾撒利也不会拦着他们干这种事情。至于莉莉丝那更是没有意见，甚至还叫他们多买点，将军们也想分一点吃。
与此同时，城内的秘密房间内。
“先生，这就是您所说的，对内镇压，对外妥协嘛？”
年轻人放下了帘子，他收回了视线，确保没有人看到自己之后，方才转过头来看着房间内的另一位，正在用餐的男子。
男子的青色头发被剪的很短，那双蓝色的眼睛也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个莫兹兰人。一身衣服朴素而整洁，显得像一个体面的商人一样，但是阿缪沙知道，这位少年的打扮只不过是伪装罢了，他的心里的火焰可以照亮整个房间。
“不要急，阿廖沙，你需要吃点食物，我们没有暴露。”
这位被称为“先生”的人风轻云淡，或者说他很清楚这只部队的动向，他拿起一旁的报纸，递给了阿廖沙。
阿廖沙接了过来，他看着这报纸上的一切——看不懂。
“莫兹兰语？”
“莫兹兰皇帝宣布要带领军官团来霍伦米萨访问，并开展军事交流活动。”少年解释着，尽管他的脸可以看出来他非常的很年轻，可能连二十岁都不到，但是他的目光里却充满着成熟与睿智，像是一个充满智慧的老人一般。“这是一个月前的莫兹兰新闻，印刷出来发版全国，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都拥有了足够的机会参与，知晓政治事务。”
“可是那不会导致很多东西被泄露嘛？很多人不就可以从这个地方获得他们的消息了，不是吗？”阿廖沙感到有些荒谬，这种东西一看就不太靠谱，“还是说，他们一定会在这上面放出假消息来迷惑别人？”
“无论信息的真假，受到信息影响最大的人永远是平民，这样一来，所有平民都被动员了起来，整个帝国获得了比任何国家都要多的支持。”少年明白这点，他深刻地知道人民的力量，也惊讶于那位皇帝也是如此认为的。
再考虑考虑这些日子里面，皇帝在国内的改革与一阵血雨腥风，结果反而利好了无数平民，以及真正劳动者们，这无疑证明了皇帝并非是来骗去人民的支持——他甚至直接对支持他以贪污的人痛下杀手。
一般来说，这种污点的官员是最好的官员，他们的生命被君主牢牢掌握在手里面，忠诚自有保证。但是，艾撒利却能够对这种绝对可以保证的忠诚下手，那么就证明……他所想要的，是别的。
也许他们之间的分歧没有那么大。他不仅眯起眼睛，想着自己曾与他的对话。
——谁需要你来解放？谁需要你来打破君主制？
这样看来，这不只是单纯的讽刺，更是他对自己的教导。是的，真正的革命不是自己空想想出来的，而是要实际地去考察，实际地去了解这里的人们有什么需求。
他们的失败，在于从来没有莫兹兰人希望头顶没有一个君主。而皇帝的成功，在于莫兹兰人一直想要打破整个封建体系，成为自由的公民。
费尔斯学会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汉斯先生？”
“嗯，我在。”汉斯的思路转了回来，却进一步说道，“阿廖沙，你觉得这个报纸怎么样？”
“嗯？”
“想象一下，如果我们拥有属于我们的报纸与地下沟通网络，我们能够聚集起多么强大的力量来？有多少被压迫的人民可以觉醒并加入我们？”
“！！！”
“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