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到的一切，那并非是什么简简单单就可以承受得了的，在失去姐姐之前，你并不能接受这个世界是残酷的。”
“……啧。”
看着伊丽莎白想要打人的模样，艾撒利根本无动于衷，“伊丽莎白，不要因为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影响到你的判断。”
“我知道！”伊丽莎白咬着牙说道，头却有些痛了起来，“但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她！”
“没有人会忘记她的，你不会，我也不会。”艾撒利轻轻地握住了伊丽莎白激动的手，坚定的握力让伊丽莎白也逐渐冷静了些许，“冷静。”
“……”伊丽莎白深呼吸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你查的怎么样了？”
“倒不如让我问问你，你查的怎么样，我这边目前没什么特别大的进展。”艾撒利反问道，他这些日子一天天都在海上飘着，他拿头去查这些事情？
“我在忙着就建设新城，以及压制反对贵族。”伊丽莎白理直气壮地说道。
“哼。”艾撒利冷笑一声。
“你哼什么哼。”
“我想哼，怎么了？”
“无聊。”
“好了，心情好点了就说正事。”艾撒利闭上了眼睛，这伊丽莎白真是傲娇到离谱了，不过他喜欢。“先把同盟条约签了的，然后秘密协议也签了。”
伊丽莎白都觉得好笑，自己和艾撒利这签条约真的就是，好像随随便便说点什么就变成两国条约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对他太温和了，还是他这家伙太让人信任了。
“不要，签什么同盟条约，你可别想把霍伦米萨绑上你的战车，你和阿鲁斯有矛盾的别来找我。”伊丽莎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也不想想，我和你结盟之后再对他们动手，谁不知道是你的意思？在国内我就成了外国君主的傀儡，在国际上我就变成莫兹兰的，小卒子了。同盟条约谁爱签谁签，我才不签。”
艾撒利失笑，也是，伊丽莎白说的对，这种时候不明着结盟才是好的，现在的莫兹兰还没有足够的优势——当莫兹兰人的军队碾压过反对者时，才是真正适合结盟的好时机，现在下场只能换来外交封锁。
霍伦米萨，本身就因为地缘问题，始终被隔离在乌洛列斯边缘，所以至少现在，没有必要把霍伦米萨的外交环境堵死。
“伊丽莎白，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你不仅仅要将战争视为一场战争，你更要明白这几次战争，你将为霍伦米萨带来怎样的新生力量，如何能够改变国内落后的格局。”艾撒利再一次叮嘱道，他并不是不相信伊丽莎白，而是担心她会在无休无止的吵闹之中变得疲惫，从而失败。“只需要铭记你和我应该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做那些人所期望我们做的事情。”
“我明白。”伊丽莎白点了点头，她注视着艾撒利，注视着自己的初恋，注视着这将自己从最初的迷茫之中带出来的人。
是啊，是他在自己意识到这个世界不够美好时，为自己带来了第一束火光。她仍然记得，在年幼的自己眼中，他的双眸虽是异色，却燃烧着同样的火。
兴许，在那一刻自己便爱上了他。
“艾撒利。”
“嗯。”
“如果，没有当初我们一起做的一切，你还会喜欢我吗？”伊丽莎白犹豫许久，还是问了出来。
她曾经设想过，如果姐姐不曾出事，艾撒利大概率会和自己度过一生，无论是作为夫妻还是什么，可以一直打打闹闹，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如果我不是这个模样的话，你会喜欢我吗？”艾撒利反问道，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坚定地说道。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
艾撒利长相很好，但是公主身边从来不少美男，艾撒利很聪明，但伊丽莎白也从来多见天才。真正让艾撒利成为艾撒利，而不是其他的谁的，正是他那永不熄灭的愤怒。
“所以，一个道理。”
伊丽莎白愕然，随后坦然地笑了笑，叹了口气。是啊，如果自己不曾展现出任何悲悯与对不公的愤怒，艾撒利同样不会喜欢上自己的。
是自己蠢了，居然问了这样的问题。
“呵，真是没变。”伊丽莎白伸手去抚摸着艾撒利的脸庞——他的脸庞一如既往，经历了无数风霜与战火，而那双英勇的眼眸才是最让伊丽莎白沉溺其中的。
“你也没怎么变。”艾撒利的语气又一次不知不觉地放缓了，他甚至同样抬起手来轻抚伊丽莎白的脸颊。伊丽莎白浑身一僵，却在下一刻放松了，宫廷生活让她对身体接触日益敏感，而只有艾撒利可以得到她的特许，触碰自己。“甚至习惯性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变化，莉兹。”
“你想多了，那是我在想要不要喊侍卫进来把你抓走。”伊丽莎白不着痕迹的掩饰着什么，撇开了脸说道，“换做别人这么触碰我，我早就把他冻成渣子了。”
“可我不是别人。”
“……”艾撒利总是能够一本正经地说让伊丽莎白害羞的话，“够了，不许说这些了，听见没有？”
“我想说就说，莉兹。”艾撒利才不管伊丽莎白的害羞，他是皇帝，他就喜欢看伊丽莎白害羞的模样，“不过确实，我们应该先讨论下正事了。”
再不说正事天都黑了，艾撒利可不打算让伊丽莎白再一次熬夜了，相反，他一定要好好地督促伊丽莎白睡觉。
伊丽莎白撅着嘴，不过还是听了艾撒利的建议，“我们虽然不能签署正式的军事盟约，但是可以签署一个军事合作条约，规定双方互相提供的军事支持。”
“你能够给莫兹兰提供什么军事支持？我亲爱的伊丽莎白？”艾撒利差点笑出声来了，“这种话说出去你自己会信吗？”
“啧，那就是合作条约。”伊丽莎白翻了个白眼，“比如说，我给你一些特许状，让你拿到我的一些好处？”
“特许状？你还不如直接嫁给我来的直接。”艾撒利冷笑道。
“你！”
“给我特许没有意义，你要想明白，你要出让什么权力能够让皇帝满意。”艾撒利双手抱胸说道，但没有人知道他的话语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的新霍伦米萨计划现在缺人，准确来说，是缺少优秀的管理人才，行政官员等。”伊丽莎白思考片刻之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我相信在管理土地以及社会组织的层面上，莫兹兰人比霍伦米萨人要有经验，所以我希望在莫兹兰这边招募一些优秀的管理型人才。”
“你足以他们去给你做什么呢？”
“很多事情吧，社会自治组织啊，收税工作啊，或者是……嗯，对，在新霍伦米萨地区的征兵工作等？”伊丽莎白故作犹豫了一会，不过却又轻飘飘地说道。
“这还算有点诱惑力，但是你不怕自己被国内人说成是外国傀儡吗？”艾撒利方才点了点头，却又问道。
“呵，怎么，我选择一些人才来替我管理新的土地，不是因为这些霍伦米萨人没有能力帮我管理好这里吗？”伊丽莎白也轻笑着，似是嘲讽一般，“我明明也在逐步推广新的行政管理制度啊，也有教导的……可是你们这些贵族没有人听，也没有人愿意学习这些，你说我怎么能够把这些新制度交给你们呢？”
“很不错的反击话术，不过并不命中要害。”艾撒利拍了拍手，以示鼓励与赞赏，但是却仍然说道，“伊丽莎白，你需要更加具有说服力的话语——这些贵族们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不上进就承认你对于他们触碰这些肥缺的否定呢？”
“那我无论怎么说也不能和你一样，到处杀人来强调自己的权威吧？”伊丽莎白撅着嘴说道，她才不打算和艾撒利那样靠着恐怖来压制谁，“万物都有筹码，他们失去了这些自然会索要别的，这很正常。”
“这不正常，伊丽莎白。”艾撒利遗憾地摇了摇头，“一群人，在没有为我做出任何贡献之前，竟然有理由索要利益？连牛马都知道在工作后才去休息，这群混账连贡献都不想做就想要利益了？照这么下去，如果他们想要从平民身上刮油水的话，难不成你还惯着他们吗？”
“国情不一样的，别瞎带入什么，艾撒利。”伊丽莎白拍了下艾撒利的手，“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明白，霍伦米萨扛不住一次剧烈的变革，那会让霍伦米萨整个瓦解掉。”
“不，伊丽莎白，你不明白的问题是，封建制度下的国家本就不是铁板一块，这本来就是无数个碎片拼起来的水壶罢了，与其在这上面修修补补，还不如干脆全部打碎了之后融化重铸。”艾撒利叹了口气，看起来伊丽莎白仍然有些犹豫。
“不，艾撒利，你更不明白的是，霍伦米萨最重要的是这杯子里的水。”伊丽莎白也是叹了口气，“我所担忧的，是在激烈的大变革之中，人们的死伤与流浪。”
（我讨厌某些人的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