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撒利离开了阿卡尔,再一次扬帆起航——他的船只跟着弗兰特子爵的船只,而他的士兵们则按照弗兰特的导航前往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虽然风小了,但是不过两日,艾撒利的船便驶入了长长的峡湾之中,这里风平浪静——平静的船都不怎么晃了,这着实让艾撒利很高兴。
“陛下,前方就是伊丽莎白堡了。”
海军军官指着前面的,那从早晨的迷雾之中渐渐显露身形的城市,有些兴奋地说道——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见到如此具有异国风情的地方。之前的阿卡尔,只是走马观花,但这次,皇帝允许他们留在这里,住在莫兹兰使馆里面,等待皇帝以及军队凯旋。
“嗯,辛苦了。”
艾撒利的目光落在这城市之上,东方的太阳从矮山的另一侧缓缓攀升起来,温暖而和煦的光芒投射在十分平静的海面上,波光粼粼。
艾撒利和他的船没有驶入河口,来到更为稳定的内湖里,湖中间,在那狭长的湖心岛之上已经建立起了高高的堤坝与泄洪区,而坚固的石桥则耸立在湖面上,连接着湖的两侧。而在堤坝之上的,是一片正在修建的宫殿,光是远远地看着,艾撒利就知晓了它以后将有怎样的辉煌。
这将是一座面积不小于兹那维希宫的宫殿,坚固的桥梁以及专业的军事工事会把这座宫殿变为不可逾越的壁垒,桥梁两侧的小型城堡结构,看上去像是加固桥梁结构的,但是艾撒利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军事堡垒。
似乎,伊丽莎白对于她的手下们,很是忌惮啊,连宫城都要修建成堡垒模样的。
“皇帝陛下,这是即将修建完成的新宫城,目前女王陛下仍然在对面的贵族别墅群之中暂住。”弗兰特登上了艾撒利的船只,他是没想到这船能够这么大。
“嗯,全体海军成员,停靠船只后轮流看守,其余成员前往莫兹兰使馆休息。”艾撒利淡淡地吩咐道,诸多船员纷纷转过身来向他敬礼,“解散吧。”
“是!!!”
艾撒利这才看向弗兰特,“我在下面等你,子爵。”
说罢,还不等弗兰特说些什么,艾撒利就直接从船上又一次跳了下去,魔力化作缓冲,稳稳地落在地上。弗兰特无奈地笑笑,这皇帝是真的……够讨厌船的。
苦笑着,和莫兹兰海军们一起收拾完之后下了船,而艾撒利则是早已在路中间形成了一个生人勿近的真空圈——仅仅看他的装束,虽然远远不同于霍伦米萨人,但看样子也像是个国王一样,没人敢来招惹。
“皇帝陛下,您的威严还真是让所有人都畏惧。”弗兰特苦笑,他随后给艾撒利引路,并给海军们指明了方向。
“不了解我的人自然会恐惧我,你什么时候见到伊丽莎白害怕我过?”艾撒利反问道,不过一开口就是大不敬的事情。
弗兰特无言以对,只得带着他走向了伊丽莎白所在的别墅。说是别墅,其实已经大的像一个小型宫殿了,艾撒利远远地就看见了,不禁摇了摇头。
……
……
伊丽莎白闭着眼睛,她今天又一次地熬了夜,加班加点地处理着新的突发事件——新的制度带来的是新的冲击,一些事情不断冲击着农民和市民的传统,她还得对此做出解释来。
“咚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伊丽莎白皱了皱眉,一般来说,霍伦米萨宫廷礼仪要求仆人敲三下门的,结果还不待自己回答,门又一次地被敲响了,她似乎能够听到其中的不耐烦。
“咳咳……咳咳。”伊丽莎白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有些不悦地颦着眉,“进来,咳咳咳咳……”
门口的人似乎犹豫了,不过下一秒就证明伊丽莎白想多了,他一把把门给推开了,伊丽莎白甚至怀疑这门要坏掉了。不过比起这个,熟悉的面孔却让伊丽莎白心中稍微舒心了些,随后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不能轻点。”伊丽莎白抱怨着,她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看了看被大力蹂躏过的门,随后叹了口气,头又有点疼了起来——不过这次纯粹是因为某人。
“出乎意料,你居然病了。”艾撒利的表情无波无澜,却随手将门给关上,这一次力道在有意无意间小了很多。
“我也是人,病了不正常吗?”伊丽莎白没有精力和他过多地斗嘴,只是缓缓地坐回了躺椅上,闭上了眼睛。不过下一次睁眼时,艾撒利却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来到了她的面前,吓了伊丽莎白一跳。
“你走路就不能有声吗?”伊丽莎白没好气地问道。“总是这么吓人很有意思?”
“吓唬你还挺有意思的。”艾撒利嘴上如此说着,手却丝毫不在意地直接覆盖在了伊丽莎白头上,伊丽莎白下意识地想要呵斥他,但是却对上了他严肃的目光,那些抱怨与呵斥便不知不觉地咽下了肚。“温度不算太高,没有发烧。”
“当然不是发烧,这又不是什么感冒,只是头痛与无力。”伊丽莎白轻声道,“放心,我没事。”
“天知道。”艾撒利放开了手,自己则是毫不客气,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了伊丽莎白的身边。伊丽莎白本来还想说要什么宫廷礼仪,但是看艾撒利这个模样,明显是不太可能了,于是只能作罢。
“你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为什么要客气?”艾撒利反问道,斜着眼看着伊丽莎白,“我们之间什么事情没做过?”
“你说的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一样。”
“什么傻事我们都做过,就这些,算得了什么?”艾撒利似乎在伊丽莎白面前,从来不会摆出一种对敌人的态度,更多的是对于彼此的吐槽态度。“好好休息,不许胡来了,一看你就是不好好睡觉。”
“你说的跟你好好睡觉一样。”伊丽莎白反唇相讥,她都不用问就知道艾撒利是什么工作风格,“你自己又天天靠那个魔法强撑着,你想说我你就自己先好好休息。”
“哼。”艾撒利轻哼一声,不过他倒是没有反驳她,却突然坏笑了起来,“莉兹,想我了没有?”
“你,你突然胡说什么?”伊丽莎白被艾撒利突然变化的话题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了,她瞪着眼睛说道。
“有没有?”
“……有。”
越看书信,就越是想念。
越是不想,就越是难忘。
“好女孩。”艾撒利似乎真的很高兴,他轻笑着,脸上竟然带上了些许温和,“我也很想念你。”
即便有再多的分歧,这仍然是自己喜欢着的女孩子。
“……你就跑过来跟我说这些?”
“我们还有很多话可以说。”艾撒利闭上了眼睛,语气格外温柔,“我还记得那次你带着我偷偷跑出去的事情,我们一起漫步在乡间的田野上,追逐着猎犬与驯鹿。”
“胡说,那分明是你带着我跑出来,拉着我到处瞎转。”伊丽莎白反驳道,“我只是说想出去走走,谁知道你这家伙居然说可以去乡下的。”
“不过我承认,那次对你幼小的心灵冲击不小。”艾撒利懒懒地说道,仿佛时光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岁月,“虽然十几岁了,却也还是一个天真的小公主。”
“……我更多是被你吓到了。”
是吗?
是吧。
艾撒利还记得自己当时说的话。
“他们不会反抗,活该受苦。”艾撒利再一次说道,玩味地看着伊丽莎白,“现在你对于这句话有什么新的理解了没有?”
“……”伊丽莎白哑口无言。
“……出什么事了?”见伊丽莎白迟迟没有回应,艾撒利不禁皱起了眉,伊丽莎白平日里肯定会强烈的反驳自己的,结果现在居然什么话也不说?
“你真奇怪,我不说话默认你的话是对的,你还要追问。”伊丽莎白不高兴地撇开脸,闷闷不乐道。
“所以我要问。”艾撒利轻轻抓住伊丽莎白的手,伊丽莎白试图抽出来,但是艾撒利的手却一如既往地坚定。她转过头,看着这和自己一起成长的少年——他已然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有个女仆。”
“嗯。”
“嗯什么,你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是之前你派来找我的那个吗?”
“是。”
“那不就得了。”
伊丽莎白无语,“她对于很多事情,毫无自己的想法,一点反抗都没有。”
艾撒利耸了耸肩,“正常。”
“为什么正常?”伊丽莎白眨了眨眼,十分不解,“我也一样在做同样的事情,你能够改革国家,而我却连身边人都不能改变的了……即便我对她恶语相向,她仍然是一副谦卑的奴仆模样……”
“我的好姑娘,你要明白的是,我们所知晓的一切到底有多沉重。”艾撒利出奇地没有去嘲讽伊丽莎白,而是轻声安慰着,连伊丽莎白都觉得意外,但她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承担这种沉重的事情,而我们要做到事情,无非是让他们被这沉重的自由砸死,或者看着他们重生。”
是的,自由是人与生俱来的义务。
(快乐,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