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撒利处理的速度是非常快的,但是其实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最后的结果仍然是简单的整理了事情的原委,本来预想着给出自己的解决方案的——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被伊丽莎白抱怨说自己过多的干涉她的内政事务了。
当艾撒利把一切都写好之后,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在这里的几个小时几乎像是几分钟一样就过去了。当他看向熟睡的伊丽莎白时,那些疲惫仿佛也消失了一样,心情像是被柔软的棉花包裹着一般。
伊丽莎白躺在躺椅上,盖着厚厚的棉毯子,整个人都缩成一团了——艾撒利一直觉得很奇怪,明明是公主,为什么要缩成一个团,他也不记得霍伦米萨的床很小啊?
静静的呼吸声,她在休憩,在艾撒利的笔尖停下之后,整个房间里安静地可以听得到他们的心跳。窗外的夜统治着一切,连鸟雀都压低了声音,维护君主的安眠。
艾撒利站起身,他感受到了门外有人在走过来。虽然他现在也很想睡一会,不过还是打着精神提前开了门,在对方敲响门前。
门口的女仆显然很错愕,但是看到是艾撒利那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容时,顿时瞪大了眼睛——但是艾撒利却飞快地出了门,并随手把门带上。随后,艾撒利没有说话,只是漠然地看着她,这高高在上的目光看得卡特琳娜感觉浑身发麻。
“您……您为什么在女王陛下的房间里面?”
仅仅是刚刚的浮光掠影,卡特琳娜就注意到了伊丽莎白的睡眠,因此她也压低了声音,尽量不想吵到她。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的——一个大男人在单身的女王身边,这成何体统!
艾撒利瞥了她一眼,好像他见过,不过印象不深,“女仆,不要干涉我们之间的事情,做好你的工作就可以了。”
“不,照顾好女王陛下就是我的职责,所以我一定需要问清楚!”卡特琳娜固执地问道,但是艾撒利的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大,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从天而降,压在了卡特琳娜的身上——那是一种被狩猎者盯上,随时要被撕开喉咙的恐惧!
“你管的太多,又太愚蠢,这才是伊丽莎白心病所在。”艾撒利凝视着卡特琳娜,他稍稍动用了一些魔力,施加在卡特琳娜的精神上,他已经猜到了这个女仆就是伊丽莎白所说的那个女仆了,“自以为是的多管闲事,又不知道自己给别人带来多大的麻烦,你要是想让伊丽莎白好的快一点,就赶紧学会反思与自省。”
卡特琳娜气急,“您没有资格来说我,您这些日子干的事情哪个不是自以为是的为了别人好?哪个又没给别人带来麻烦?”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为了他们好了?我又什么时候又不知道自己给他们带来的是绝望?”艾撒利不屑反问道,他从来不会用什么“为了别人好”而干涉别人,他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至于痛苦与绝望?他本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这仅仅是他们愚蠢的教训罢了,如果他们学不会行动,他们就活该死在痛苦之中。”
“……”卡特琳娜沉默了,这个家伙果然不正常!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就不要打扰伊丽莎白了。”艾撒利淡淡地说道,他的话语之中带着一种冷漠,一种让卡特琳娜感到愤怒与恐惧的冷漠。
“……女王陛下的晚餐时间到了。”
再三思索,莫兹兰皇帝是女王陛下的贵客,即便自己再怎么讨厌他,也不能够做出让客人不满的事情来。卡特琳娜只能把这些憋屈打碎了咽下肚子,低声说道。
“是吗。”艾撒利淡淡地点点头,“那就把食物拿过来吧,她一般都是这书房吃,对吧?”
卡特琳娜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疑惑感——为什么莫兹兰皇帝会这么熟悉女王的生活习惯?
他们之前有这么亲近过吗?
多少有点搞不懂了。
叹了口气,卡特琳娜点了点头,女王的食物还是要送的,不过……
“……您需要吃点什么?”
“和她一样就好。”
艾撒利对于霍伦米萨的食物没有那么陌生,他和伊丽莎白一起吃了好几年,于是随口吩咐到,“不过不要叫醒她,等她自然醒了之后再吃。”
“那不就凉了……?”
艾撒利懒得回答这种问题,他和伊丽莎白都是上阶魔法师,饭菜凉不凉对他们来说区别不大。
当然,打发了女仆之后,艾撒利并没有进房间,而是默默地站在门口,靠着墙等待着什么——那个爬上楼的身影。
盖利亚看到艾撒利的瞬间就浑身一颤,倒不是怕他,而是纯粹的生理反应,艾撒利这个样子总是有的吓人的。
“处理好了?”艾撒利先开口了,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并不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面一样。
“……您真的是莫兹兰的皇帝陛下啊,我都不太敢认。”盖利亚苦笑着点了点头,他把处理好的文件递给了艾撒利,“已经处理好了,女王陛下稍微过目即可。”
“我当然是。”艾撒利淡淡地回答道,顺手接过了文件,简单地翻了翻,“明明挺有能力的,怎么不让伊丽莎白多给你点任务干?”
“她哪里肯啊。”盖利亚也很无奈,他摇了摇头,“她就属于是那种权力欲很强的人啊,不想把任何权利分享给我们。”
“她没什么权力欲,只是你们对不上她的考核标准罢了。”艾撒利说道,表情很无语,“她说,你们也不学点她需要你们会的东西,所以才把一切权利收在自己手里。”
“哈哈哈……这个,这个属于没办法的事情嘛。”盖利亚打了个哈哈,无奈得耸了耸肩,“说真的,我看不懂那些从莫兹兰传过来的制度——我是说,让这一群字都不识的农民们来搞什么选举,还有什么所有权改革之类的?这种东西,他们真的可能搞得懂嘛?放在莫兹兰我不敢说,但是在霍伦米萨这边,这种改革很不合时宜诶。”
“你有没有想过,农民的无知正是因为长期被排除在社区治理之外,他们除了劳动之外什么也不用学。”艾撒利靠着墙壁,目光扫向了盖利亚,“换做你,你会在一天到晚的劳累之中去学习吗?”
“您的意思是,霍伦米萨的现状正是因为霍伦米萨根据现状而行动才导致的结果?这不符合形式逻辑啊……”盖利亚眯着眼睛挠了挠头,虽然他感觉艾撒利这种说法说得通,但是如果没有愚民政策,又怎么会有农民们不需要学习的事实呢?“您介意仔细解释解释吗,我还是有点难以理解女王陛下和您的思路。”
艾撒利瞥了他一眼,看在这家伙还不算愚笨,也不算是保守的份上,他勉为其难地开口了,“莫兹兰的农民为何学习更多?因为在长期的生产之中,口口相传的耕种方法固然有效,但也使得莫兹兰的农民们在土地的所有权,也即,谁应该拥有这片土地并从其中得到收成的问题上,常有争端,而这就不是不识字的农民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所以霍伦米萨的农民们,大多数是农奴,没有自己的土地或者很少,庄园主们也把他们当做是自己的所有物。”盖利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正是因为他们长期当做农奴,他们没有学习的需要,也就自然而然地愚昧。而因为他们的愚昧,我们才习惯性地使用愚民政策,将农民们排除在治理之外,最终导致了今天?”
“你还算有点脑子。”艾撒利表扬道,虽然这听起来真的很像是羞辱。不过盖利亚并不介意,他只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所以她才会想尽办法改革……嗯,原来如此。”盖利亚自言自语着,他现在有点能够明白伊丽莎白所描述的,一群拥有参与政治热情的平民将成为全社会的建设者是什么意思了。“我明白了,谢谢您……呃,您之后还要进去吗?”
“怎么。”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问问,问问……不会说的,不会告诉任何人。”盖利亚讪笑着,他其实一直很聪明,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我并不知道您在哪里,嗯,是这样的,皇帝陛下。”
“如果你能够在别的地方也这么敏锐的话,我想伊丽莎白不至于这么累。”艾撒利对于盖利亚的上道感到满意,甚至感到了一丝丝的惊讶,这家伙如果认真学习学习,很有可能是伊丽莎白的艾瑞克——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并没有他们的理想,他的考虑都很现实。盖利亚,可以完美地当一个执行者,却绝不能当一个决策者。
“哈哈哈……嗯,谁让她是如此强势的女人呢?做表哥的,太张扬会让她不满的,嗯……哈哈哈……”
盖利亚打着哈哈,微微行礼后离去。艾撒利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后自己也转身进入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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