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睡得很沉——她这些年来，第一次不用担心工作会做不完，也第一次不用担心自己遭到任何人的刺杀。
这些几年的日子，让她精疲力尽，除了学习与工作之外，她几乎没有一点点时间留给自己或者拿去看自己喜欢看的那些小说。她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这么奉献给了霍伦米萨，但是今日她却在梦中想到，也许自己不应该如此疲惫地活着。
也许一切都不该放在自己的肩上。
也许本不应该是自己。
……
……
艾撒利提前开了门，让仍然带着一脸怨气的卡特琳娜把两份相同的食物送了进来，卡特琳娜看到了仍然在睡觉的伊丽莎白，心中却多了一份舒心。
而艾撒利则是站在窗前，眺望着黑色的夜晚，他似乎在想些什么，不过卡特琳娜没有兴趣知道，放下食物后背便悄然离开了。艾撒利却不为所动，他不太饿，思绪却始终在跃动，从一件事到另一件事，无数信息在他的思维之中开始拼合起来。
毒蛇。
金苹果。
异教徒。
艾撒利从伊丽莎白这边得知了她的部下之中，有一些神秘的异教信仰，所以艾撒利等待伊丽莎白醒来的时间里几乎一直在查阅着古籍，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霍伦米萨是一片古老的土地，这里的人类出现地甚至比很多温暖的地方都要早——这里的动物们拥有着肥美的肉质，这里的森林茂密却常青，将那些有着白色皮毛的动物展露的一览无余，这里是早期渔猎生活最好的狩猎场之一。
但是也正因为气候的相对寒冷，这里的人类文明发展的很晚，就连文字体系都是从西边的海洋上，魔女教早期的侍女们远足传播过去的。尽管最终的霍伦米萨语结合了本地的语言传统，但是在造词构造上多少还是和莫兹兰语有那么一些细微的相近的，这也导致了很多地方，是有迹可循的。
比如说，这里许多古老的异教信仰，他们的用词翻译到莫兹兰语里面也会有一些可能的线索。比如说，毒蛇一词，艾撒利曾以为是最常用的“蛇”，但是翻阅了这些古老的文献之后才发现，可能自己的理解有误。
那真的是蛇吗？还是传说中的，邪獠？
艾撒利看到了伊丽莎白的笔记，她的推测是，这很有可能是一种远古时代对于蛇蜕皮的崇拜，在古老的传承之中逐渐演变成为了毒蛇。
照理来说，这非常的有可能。
不过也只是一种可能性。
艾撒利放下了笔，他重新抬起头来，看着眯着眼睛的伊丽莎白，她似乎先醒了，在看着自己。
“醒了？”
“嗯……”伊丽莎白迷糊地哼了一声，她从椅子上稍稍翻了个身，随后像是猫咪一样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身体的优美曲线即便穿着厚厚的衣服也是遮挡不住的，不过她也不在意艾撒利的目光。“几点了？”
“钟在那里。”艾撒利默默地抬起手，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钟表。伊丽莎白白了他一眼，没办法，只能自己去看钟表。
“居然睡了这么久。”
伊丽莎白小声念叨着，她随后轻轻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颊，而后看了看镜子，看着其中的自己，好像头发乱了点。
“谁叫你老熬夜。”
艾撒利瞥了她一眼，随后也稍微地舒展了下身体，随后站直了身子，他看向了一旁的食物——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食物已经稍微有些凉了。
“手帕。”
伊丽莎白眨了眨眼，顺手掏出了手帕，递给了艾撒利，“你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艾撒利接过手帕，一点魔力化作湿润的亲吻，将手帕打湿后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后又还给了伊丽莎白，“准备吃饭了。”
“嗯。”伊丽莎白习惯性地接过了手帕也给自己擦了擦，随口吐槽到，“你就不能随身带一条嘛？”
“你会带。”艾撒利知道伊丽莎白肯定随身带着手帕的，这是这么多年的习惯了，她一点都没有变化。
伊丽莎白面无表情，“下次不带了。”
艾撒利轻哼一声，他伸手微微释放出了魔力，化作温暖的一切改变着饭菜的温度。这些食物确实一如既往地够硬，又一次是非常非常肥美的大块炖肉，配合着奶油酱所刷好的面包与炖土豆，一旁还放着些许沙拉。
“你居然没没有胖，真是让我惊讶。”
伊丽莎白不爽地瞥了艾撒利一眼，“我不会都吃完的，尤其是最近……运动量不大的时候。”
“很明智的选择。”艾撒利点了点头，他也赞同伊丽莎白的行为，“历史上那么多女王还有国王都是胖的不行，还有几个因为肥胖的并发症死的。”
“这里是霍伦米萨，这么死可能还比较符合人们对于国王的认知吧。”伊丽莎白也很无奈，的确，霍伦米萨的贵族菜肴可以轻易地把任何一个人喂胖，除非你像是艾撒利这种有特别大的运动量的。
“我一直说，炖土豆这种做法很适合给军队里面的战士们吃，这比面包都要好。毕竟面包这东西必须做熟，行军久了就只能吃干面包了。”艾撒利淡淡地说道，他把食物加热之后便拿起了刀叉，“果然是猪肉，你们也不弄些野猪来。”
“野猪很危险。”伊丽莎白翻了个白眼说道，“养殖家猪给霍伦米萨带来的利益是巨大的，它们比人类更懂得储存营养。”
“我宁可去猎杀一头野猪。”艾撒利轻哼一声，这一碗炖肉里面漂浮的油脂很多，但是这汤仍然是很不错的，土豆充分吸收了肉的味道，闻起来都让人食指大动。“不然对不起自己吃这么多。”
伊丽莎白轻笑一声，也拿起了叉子来，只不过她第一口吃的是沙拉。艾撒利瞥了一眼，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伊丽莎白始终这么瘦了——纯粹吃的少。
“靠饿着不是保持身材的好方法。”艾撒利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我吃的是我需要的量。”伊丽莎白优雅地将青菜与甜浆果送入口中，轻轻地咀嚼着。“我可不打算仅仅靠着自己是权力吸引人。”
艾撒利没有回答，他将一块炖肉送入口中，随后又切下一块面包放在口中。甜味如同在口中爆炸开一样，一瞬间充满了艾撒利的口腔，伴随着他的咀嚼，这些美味的食物给予了他很大的享受——船上的食物可不怎么美味。
“很久没吃到这些菜了吧？”伊丽莎白拿起碗，轻轻地抿了一口温暖的肉汤，看着艾撒利吃饭地模样就能够感受到他的愉悦，而伊丽莎白看着他的模样，她的嘴角也在不知不觉之间上扬着。
“很久没和你一起吃了。”艾撒利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四年了。”
“嗯。”伊丽莎白点了点头，“很多时候，转过眼来却发现时间流的好快啊，四年了呢，一切都变了。”
“但一切都没有变过。”艾撒利再次用叉子插起一块肉，将其卷在了菜里面，一口送进嘴中，“你是一样的，还是那个天真而执拗的小公主，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坚持行动着。”
伊丽莎白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她没有变吗？
“不，艾撒利，我也变了很多很多……我了解到，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也永远只能让一部分人满意。”伊丽莎白垂下眼眸，她切割着面包，看着上面的奶油感叹着，“我的农民，他们本来没什么营养可以获取，因此我下令对所有养奶牛的人征奶牛税，这样一来，一些地主也会把奶牛分给农民以减轻他们的税负，而又通过下放奶牛的方式，向农民们征收奶牛租。”
“但是至少你让这些农民们吃上奶制品了，虽然代价是更多的地租。”艾撒利明白伊丽莎白地意思，“你收的什么税？”
“嗯，如果是地主养奶牛，则按照一头牛一年六吨的量来算，缴纳一顿牛奶制成奶制品的市场价格。”伊丽莎白轻轻咀嚼着食物，贝齿咬着微微变硬的面包边，发出嘎吱嘎吱的微弱声音。“而如果是农民的话，则只需要每个月一桶牛奶，差不多三十公斤的牛奶所做的奶制品或者牛奶本身，直接缴纳就行。”
“这样一来，王室的用奶量就得以保证了，而地主们也为了更大的避税而把奶牛给了农民们。”艾撒利点了点头，他对于伊丽莎白的手段很是欣赏，“如果你能够稍微强硬一点的话，会更好一些。毕竟，有些人是吃硬不吃软的，你越妥协他们就越过分。”
“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吧。”伊丽莎白叹了口气，她其实一直都很强硬，至少在执行自己的命令的时候，每一条命令都被她的亲信们严格地执行了，但是，很难说会不会有人趁着这个机会中饱私囊，然后对她的命令阳奉阴违。“还是切实的利益可以买来他们的同意。”
“可你买不来真正的忠诚，伊丽莎白。真正的忠诚，来源于你的臣民们对于你本人的认可，而不是钱可以买的来的。”艾撒利继续劝说着。
（说实话今天消息弹窗吓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