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是对的。”伊丽莎白微微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女王，很难获得所有贵族的支持——他们仍然还是喜欢一个男性国王，因此自从自己正式加冕以来就始终有人希望自己能够结婚。“我会尽我所能去做，改变霍伦米萨……”
“说实在话，对于贵族而言你可能是一个不够好的君主，但是在平民眼里，女王可是比国王都要高不可攀的。”艾撒利半开玩笑地说道，这是事实，毕竟大部分的男平民喜欢美女，而女平民也不会讨厌一个善良的女王。
“光是好感就足够吗？”
“当然不是，好感只是让他们不想反对你，但不是他们跟随你的理由。”艾撒利淡淡地说道，“跟随你的前提，是你在做一件没有人敢一个人做的事情。”
“……”伊丽莎白没有说话，她将食物咽下肚子，不再说什么。
艾撒利言外之意非常明显，那就是让伊丽莎白做一些比较激进的事情。
“你了解军旅吗？”
“不。”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虽然她曾经亲征过一次，但是那一次的主力并不是霍伦米萨，而且她基本上也只是起到一个象征性的作用了，全军各部他们的领主或将军自行指挥。
“军旅的事情其实和这一样，士兵们为什么要上战场？又为什么要执行你的命令？仅仅是因为你拥有的地位？”艾撒利说道，他的目光打量着伊丽莎白，轻笑着。
“我不知道。”伊丽莎白摇了摇头，她一直很难想明白这些事情，“说真的，我明白你的意思，每个人都需要思考着自己为什么要遵循另一个人的命令。但是越这么想，我就越觉得这种事情没有答案。”
“人们并不需要答案，莉兹。”艾撒利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迷茫的伊丽莎白的肩膀，摇了摇头，“我不会期待他们拥有什么样的思维，足以想明白这些。我的经验是，大多数人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的，而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的人，往往可以舍生忘死，将胜利的桂冠摘下。”
“正如你的近卫军？”
“是啊，近卫军……他们已经与我共同战斗过四年了，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因为各种事情，可能是家境或者是战乱问题流离失所的难民，但是当我向他们讲述了我的理想之后，他们开始能够忍受纪律，能够执行命令了。”艾撒利对伊丽莎白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我叫他们自己思考自己的行为，并给他们划分职权，这也是我自己在莫兹兰进行的军改的灵感来源。有了这些进行保证，士兵们就不会再茫然，至少他们现在，追随我的理由绝不是什么恩惠或者利益，而是我的理想。”
那让全世界的旧秩序毁灭的崇高理想！
“……我明白了，简而言之，你的意思就是，我如果希望我的臣民们跟随我的话，我就也要给他们一个追随我的理由，这理由必须是我的，也不能是我的。”伊丽莎白并不厌恶艾撒利的亲昵行为，甚至可以说她对此并不陌生。
“没错，你必须给他们一个理由。”艾撒利点了点头，“理由是重要的，即便这个理由不一定是真的，总有人会为了它而死，因为他们会用这个东西来说服自己。”
“……即便没有道理。”
“所以要给他们有道理的理由，就能够动摇那些没有道理的理由。”艾撒利轻轻地抚摸着伊丽莎白的面庞，“说到底，这就是一个谁的故事更能够说服人的事情。”
“很有建设性的意见，艾撒利。”伊丽莎白点了点头，一顿饭也不知不觉之间吃的差不多了，她终究还是吃的不多。艾撒利看着她吃剩下的东西，叹了口气。
“不再吃点了？”
“差不多了。”
“那我把你这些吃完吧。”
“……随你。”知道了艾撒利要吃自己吃剩下这些，伊丽莎白的脸微微红了一些，不过她还是很傲娇地撇过头，“撑到了我可不管你。”
“放心吧，这点才算不上什么呢。”艾撒利把她剩下的那些食物放到了自己的餐盘之中，“我在战争之中学到最重要的准则就是，充足的食物总是能够让你胜利，而且就算是不需要这些食物，宁可毁掉也不要留给你的敌人。”
伊丽莎白看着继续进食的艾撒利，他的礼仪已经不像是过去那样标准了，但是这正是他所经历的一切的象征。他曾经非常喜欢浪费食物，或者说，胃口一直不太好。但是现在，他几乎绝不浪费任何食物，哪怕是自己吃不下的，也会吃掉。
伊丽莎白看着艾撒利的改变，她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堵得她有些心痛。
“艾撒利。”
“嗯。”艾撒利进食速度神速，这是放弃优雅礼仪的结果，他在伊丽莎白发愣之间就已经消灭了不少食物，仅仅剩下了一些汤和沙拉，“怎么。”
“……没什么。”
话到了嘴边，她却说不出口，总有一种说出来就感觉自己在瞧不起他一样的错觉。伊丽莎白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是说，你今天晚上住在哪里？”
“我吗？住在哪里都一样吧。”艾撒利对这个也不在乎了，“随便找个安静的角落就足够了。”
“……你睡我这里吧。”伊丽莎白站起身来，把这铺着柔软毯子的躺椅让给了艾撒利，“我回卧室，这里没人。”
艾撒利愣了下，他显然是没有料到伊丽莎白会提出这个建议来，“可别怪我今天晚上把你的命令全都改掉。”
“你敢！”伊丽莎白翻了个白眼给艾撒利，但是她知道艾撒利不会这么做的，这么做了的话那就不是艾撒利了。“好歹回报下我的信任行不行？”
“哼。”艾撒利轻哼一声，“要不你也在这个屋子睡。”
“……”伊丽莎白瞪着眼睛看着他。
“我怎么睡都一样，怎么，你想和我一起睡？”艾撒利戏谑地说道，他撑着自己的下巴，揶揄地看着脸色红起来的伊丽莎白，嘴角的笑容也逐渐出现，“我倒是不介意，这主要是看你……”
“闭嘴！”伊丽莎白咬着牙说道，“不许胡搞！”
“我有很多机会。”艾撒利耸了耸肩，他要是真打算不顾伊丽莎白的意愿强来的话她早没了。
伊丽莎白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脸色更红了，她狠狠地瞪了艾撒利一眼，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本来就是，一个外国君主来造访了，总不能让他随便去住吧？但问题就是这个小别墅根本就没有准备客房，伊丽莎白一开始就没打算常住这里，等到修好宫殿了之后自然有的是房间。
所以，现在看来她亲自看着艾撒利是最为稳妥的事情，但是怎么想怎么奇怪啊！
看来得把自己手下这群仆人给封口了，而且她敢肯定，这些人里面肯定有别的贵族的线人，传出去自己和一个外国君主共处一夜，外面舆论能传成什么样……伊丽莎白都不敢去想了。
“怎么，害怕了？”
“谁怕了！”伊丽莎白瞪起眼来，她掐了下艾撒利的胳膊，“不许胡说，再胡说我就给你丢出去。”
“哼。”艾撒利不屑地撇了撇嘴，就伊丽莎白这小身板，能拉得动他就有鬼了。要是魔法自己更是天克她，知根知底的情况下艾撒利可以让她一个魔法都用不出来，想用什么直接给你解构掉了。“还有一些时间，我们把你这些无聊的事情处理掉吧。”
“嗯，那这些餐盘……”
“你叫你的女仆过来。”艾撒利双手抱胸，他可不打算给伊丽莎白收拾盘子，那不是他会干的事情。
“哼。”伊丽莎白轻哼了一声，摇了摇挂在一旁墙上的铃铛，这铃铛连接着一条细线，兴许这个铃铛响了后，女仆们就会进来收拾东西。
果然，不出艾撒利所料，卡特琳娜很快再一次沉着脸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看着桌上被吃的一干二净的盘子，却又微微皱起眉头来，但她按下心事，默默地把盘子端走。
“……你说的女仆是她吧？”
“嗯……你很聪明。”
“嘁，她身上就散发着让我感到讨厌的愚昧气息。”艾撒利嘁了一声，他摇了摇头说道，“你说你这里都哪里来的女仆，一天到晚这个模样。”
“能怪我吗？”伊丽莎白没好气地回答道，“她出生在这种环境之下，我又能改变什么呢？”
“改变她的思维，不要在乎她怎么想，让她屈服，让她崩溃，让她以你为绝对的正确。”艾撒利瞥了伊丽莎白一眼，不过伊丽莎白也白了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你这不在乎别人心情的毛病？”
“在霍伦米萨，除了你的心情之外我谁都不需要照顾。”
“哼。”伊丽莎白的脸又红了一下，她撇开头，但是心中却带着莫名的开心。
这个家伙……真的没怎么变呢。
一样的讨厌，又一样的……
让人喜欢。
（有没有大佬可以来个剧情评测或者书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