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娜站在门口,连衣裙于旅途中愈加破损,草鞋,披头散发,冷的浑身发抖,进屋之后不停打颤。
柳德米拉吩咐一声,差遣佣人前去准备暖茶,她调侃着说了句。
“艾丽娜,感觉你每次到我这儿都惨的不像个人样,我说,这次你惹了什么麻烦?”
“没什么。”
“哦?”柳德米拉重新坐回去,上下扫视对方,难得艾丽娜穿起连衣裙,光看上半身还挺合适,可下半部分裙子早就裂成两半,切口整齐,明显刀割的,她笑着说,“难不成遇到一个连你也打不过的对手?”
“……不……也许……也许不是……”
“嗯?……”柳德米拉眼露疑惑,如果不是,那……一个女孩子家,是遭遇什么挫折,受到什么样的迫害,才变成艾丽娜那样,穿着价格不菲的连衣裙,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连个可以保暖的鞋子都没有。
“难道你被侵……”
“不!”艾丽娜大声回答,咬紧牙关,情绪激动,她辩解道,“不是!没有!我……”
“你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反正……唉……”艾丽娜掩面苦笑。
佣人端上一杯热茶。
“来,趁热。”
“谢谢。”
柳德米拉一阵不快:“艾丽娜,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见外?”
“有……有吗?”
“茶味道怎么样?”
“很好喝,谢谢。”
“你看,你又开始了!”
“……”
艾丽娜端起茶杯,茶水正冒丝丝热气,一口灌下,肠胃舒畅,她笑着问:“现在行了吗?”
“嗯!”柳德米拉掏出账本,很满意的招呼对方,“艾丽娜,过来一下。”
艾丽娜走上前,账本上明确记载关于土地收成问题。
“你说这个?”
“对,土豆减产,如果正常收获,粮食很可能撑不过明年开春。”
“嗯……”艾丽娜稍微想了想,“当初你裁掉的那一半私军呢?”
“叫他们干嘛?”
“当然是种地。”
“可他们本来就在种地啊!”
“不,我说的不是想普通农民那样种,土豆之所以减产,就是因为普通平民种土豆用的是块茎,这种方法土豆成长迅速,但容易将前代积累的病毒传至后代。”
柳德米拉一脸蒙蔽:“你能说的简单点吗?”
“就是……比如……比如你哥哥,你哥哥身体不好,至少他也活到了现在,和你差不多大,如果你哥哥自己再生个儿子,那个儿子很有可能就会继承你哥哥身上所有毛病,出生夭折也不是不可能。”
柳德米拉更蒙了:“男人怎么能生孩子呢?”
“这个……哎呀,我只是打个比方。”
艾丽娜挠头,摆出各种肢体语言想让柳德米拉明白这个道理,等她手舞足蹈一番,对方还是一头雾水。
“看不懂。”
“啊……算了,总之相信我,派遣您最得力的助手,让那群士兵跟随前往西南方向费里城邦,去商会找一名叫蒂芙妮的女商人,拜托她送点红色魔石原石过来,还有两车发芽土豆,要足够大,野生的最好。”
野生土豆开花结果,就算是几代之后的块茎,也比农民种下的无性繁殖土豆毒素要低,抵抗力更是上一层楼。
艾丽娜取出身上没有魔力的赤红色魔石交给柳德米拉,蒂芙妮小姐看到这个应该知道是她的请求。
柳德米拉喜笑颜开,粮食自古以来都是领主们头疼的首要难题,只要平民们能吃饱,剩下其他问题会轻松许多。
“你别高兴的太早,光种土豆还不行,还得需要配套措施。”
“什么措施?”
“在赏金工会发布任务,让赏金猎人先解决掉流窜的地精,然后开放狩猎,保证领地入冬前平民有肉吃,十月份后禁止狩猎。”
柳德米拉又听不懂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别忘了,北方一旦开始入冬,野外食物短缺,那些藏起来的地精会再一次出来觅食。如果平民们没有足够的粮食撑过冬天,到时必定会出现猎户因外出觅食与地精们战斗,死伤几乎不可避免,试想一下,如果家里仓储足够,又有谁愿意冒险呢?”
柳德米拉仔细一琢磨,确实有点道理。
“行!我这就下令。”
“对了!”艾丽娜突然想到,“国王……”她顿了顿,“国王陛下有没有说过,现在王国境内交易主要使用威斯金币?”
“嗯……确实,本国金币不使用,反而大力宣传教国金币,实在有些反常,两个月前我回王都时,国王根本没有接见我,执政官接过税收报表后,便让我回去了。”
艾丽娜眉头紧锁:“果然,刚刚我来时去了一趟神殿,教会专门设立金币换算点,而且沿途所有城市的教会神殿都存在这样一个设施,柳德米拉,你家族储存的金币呢?”
“全换了。”
“比例多少?”
“一比一。”
“啊?”艾丽娜再问,“一比一?你没记错吧!”
“没有,我亲自送过去十箱金币,换回来十箱,装得满满的,而且我问过下方平民,换金币比例也是一比一。”
好奇怪啊!南方城镇金币换算后教会肯定能赚不少,反而北方两国金币换算比例为一比一,如果一个人携带大量比瑞特金币跑到北方一比一兑换威斯金币,再返回王都或者其他南边城镇换回比瑞特金币,如此往复几十遍,钱岂不是越来越多?
艾丽娜有点搞不明白教会到底想干嘛。
加强南北方商贸交流吗?人人都在倒卖金币,谁愿意继续交易大宗商品?
还是说,教会另有所图?
柳德米拉盯着深陷沉思的艾丽娜,就想给她换件衣服,破破烂烂蓝色连衣裙穿在身上太难看。
“艾丽娜,你冷不冷?”
“还好,屋子里挺暖和的。”
“那个……卡秋雅在后院,要不要换身衣服?”
“哦……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正事。”
-
教会的问题暂时搁置一边,侍奉公主殿下的女仆长拿来另一套连衣裙,艾丽娜当场拒绝,穿裙子这些天给她带来的回忆过于糟糕,女仆长没辙,只好换成柳德米拉哥哥小时候穿的礼服。
艾丽娜照照铜镜,感觉好了很多,那种害怕男人视线的拘谨立即烟消云散,重新找回自我的感觉让她心情愉悦,她大摇大摆走出房间,往后院赶去。
那些看过艾丽娜穿裙子的女仆佣人们暗自可惜。
柳德米拉的领地靠北,城主府后院并不像王都或者更南边地区鸟语花香,只栽几棵四季常青的松树,园丁修剪枝叶,让它们的外形看起来直冲云霄。
卡秋雅正与公主娜塔莉亚玩抓鬼游戏,艾丽娜站在远处观望,两个看起来刚成年的女生容貌相似度极高,普通人若发现这两人,一定会认为她们是对姐妹。
公主殿下率先发现艾丽娜,她把卡秋雅拉到身边,指着艾丽娜满脸激动。
“嘿!”
“公主殿下,您好!”
卡秋雅十分熟练的跑进厨房,片刻功夫,两杯红茶端到后院石桌上。
艾丽娜问:“卡秋雅,你怎么不给自己拿一杯呢?”
“啊?我现在……不是女仆吗?”
“是……是嘛……”艾丽娜语气渐渐变弱,看向卡秋雅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卡秋雅心里一惊,暗中捏住衣角,忐忑不安,怎么好朋友长时间不见,突然说这个,难道她做错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