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好像又醒了过来。
这样的情况我已经遭遇到很多次了。
自从被那个人用冀以希望之锁锁住后,我就一直深陷于沉眠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会时常迷离地醒来,接着又迷离地睡去。
我的意识仿佛不被我自己操控一般,这种醉生醉死的感觉让我很是难受。
半睡半醒时候的我,在脑海中不断穿插的记忆碎片中看起了我的过往。
我是死神,名字叫西格鲁恩,或者说,我叫西格鲁恩,职位是死神。
但后者的表述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而且我也不能跟任何一个人提起。
这是我的一个秘密。
其实我并不是天选神,而是源初神。
换言之,我就是最初的死神,是在这么久的时间长河中唯一存在的第一代死神。
这个信息,被我在第二次灭世天灾平息后抹去了。
于是外界的人都把我当成天选神了。
于是,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源初神了,明面上的。
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起这个问题的答案得出于好几个方面。
而我认为最大的方面应该归结于我的内心:我并不想当源初神。
回忆起我的成神路,只能说是一段苦涩的时光。
半生不熟地来到这个世界,却发现这个世界正处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星空外的敌人很多,潜藏于身旁的灾恶更是数不尽的天花乱坠。
我无法理解魔法,也没有能真正信仰神明的虔诚,所以很快就理所当然地挂掉了。
然后我就来到了冥界,来到了这个给人带来不幸的地方。
再之后的事情……记不清了。
我发现我的思想聚焦正逐渐发散。
我好像……又要睡了。
……
……
……
曾经听幽幽说过这么一句话,无论她开心与否,她都会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
但从现在看来,幽幽当初是在骗人。
她从死之渊上跳了下去。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记得好像是在第三天灾结束到第四天灾开始的这段时间内的中间点。
在那时的同时好像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听说精灵国度内的世界树被人给搞塌了。
世界树,听上去就给人一种无比珍贵的感觉。
而且第四天灾的出现,也证明了不仅仅是听上去,实际上也是同样如此。
世界树的倒塌直接影响到了第四天灾的发生,最终导致了数千亿生灵的惨死。
但那时的我正在想办法把幽幽从死之渊下救回来,并没有空去理这个所谓的世界树。
我尝试了许多方法,却始终不能突破死之渊的防御。
天选神的力量是有极限的,身为源初神的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被逼急之后,我开始想展示出我自身中超过天选神的力量。
可就在这时,我才陡然发现……我的源初,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偷走了。
……
……
这次醒来后,我好像有了我自己的意识。
这种感觉很好,起码我并不再是一无所有了。
踏实是很重要的事情,悬于高空之中,潜于深海之下,我不讨厌,也不害怕,但较之我更喜欢站在牢固的大地之上。
身上禁锢着我的冀以希望之锁现在依旧在禁锢着我,力量却似乎在一点点地不断流失。
很细微,可我却感受得到。
源初虽然是我最大的底牌,却不是我最后的底牌。
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我的最后时刻,这么说来,我还真是一个强得可怕的人。
高贵的不死属性,有时帮我省心了许多事情。
走死神这条路,或许会是个正确选择。
锁很难挣脱得开,所以我准备耐心地等它的力量流逝殆尽。
它的主人已经不见了,不知去了何处。
被封锁以后,我对这个世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有一无所知。
哪怕现在是哪年哪月我都不知道。
时间的定位丢失会引起自身与时代的脱节。
我变得跟幽幽一样了。
……
……
幽幽不会去记时间,对冥界以外发生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好像她只会围着我转,还有围着小家伙转。
对于她的来历我并不清楚。
她有意隐瞒着我,或许是有什么不得说的原因。
我不去追究,因为我觉得幽幽不会害我,她是个好人。
但后来我才发现,这会害了她自己。
如果我对幽幽有着更深的了解,我就不会让她有跳进死之渊的机会。
幽幽总在脸上挂着的笑容迷惑了我,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很难有个判断。
她在跳进死之渊时脸上是否也带着笑容呢?
这或许得问幽幽本人才能知道答案吧。
死之渊……不知幽幽在里边过得好不好。
我也曾去过死之渊里面,因为我本就是死之渊的发现者,说实话,里边很好玩,但也仅限于很好玩了。
那是一个极致危险的地方。
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把我的这个发现告诉给了我那时的同伴,冥界的另一位源初神,死神姬。
然后她就把死之渊给封了起来,其重视程度就算是我也得动用源初神的力量才能勉强突破她设下的防御阵。
后来死神姬消失了,但她设下的防御阵却依然屹立不倒。
这也促使了我在那时没能及时地救下幽幽。
可话说回来,幽幽你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幽幽……你究竟是什么人?
……
……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了,看来这个冀以希望之锁中蕴含的力量要远比我估计的多得多。
可我不会感到无聊。
无聊本身就非常的无聊,最初的我也许会产生这种情绪,至于现在的话,是肯定不会的了。
时间之河就像我每天都在看着的冥河一样,看不见源头,也看不见尽头。
我在河的中间驻守了数十万年,所有的流水从我的身边匆匆而过,泛不起一丝波澜。
等待,我在一直地等待。
等待着我所等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