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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彼此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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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罗亚首都卢克市的边缘地带,那里只有旧城区改造剩下的废弃建筑,但是却并不冷清。在那里的一个喧闹的酒吧里,只摆放了几张木桌,整个木质的吧台都已经被蛀虫啃食,好像一碰就倒,一个身着西装的老人正在吧台后面熟练的擦着杯子,瘦削的身子显得并不羸弱,更像是挺立的松柏一样坚挺,值得注意的是,老人的一直手臂完全被血红的异子覆盖,充满皱纹脸上的巨大疤痕,似乎也隐藏着一些往事。

酒吧里坐着的大部分都是异种,有虎背熊腰的壮汉,正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借着酒气大声地讲着粗话,也有衣着暴露的少妇,一个劲地把身体往壮汉身上贴,还有单独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酒的身着西装男……整个酒吧里一片哗然,但是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透露着一股愤恨,这里坐着的,看上去都绝非善类。

而在这些混乱的人群里,一个身穿对异士夹克的男子缓缓从人群之中穿过,而其他人也只是随便注视了男子一眼,就又把目光移回来酒水和女人身上,看来对于男子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男子拖着步子坐到了吧台前,向着吧台后面的老人点了点头,老人眼睛微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还是和往常一样吗?”

“嗯,麻烦了。”

“稍等片刻!”

正当老人转身调酒的时间里,男子的满是疲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吧台上木质的裂痕,脸上没有一点悲伤或者喜悦的表情,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正在男子发愣的时候,他听到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男子听到了,但是他似乎是知道那人会过来找自己,所以并没有回应。

刚才叫男子的是一个身着一件黑色夹克的少年,少年的头上长了一对异子形成的犄角,嘴角和耳朵上还挂着一些银晃晃的饰品,少年直接坐到了男子的身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戏谑,“嚯,堂堂对异士大人也来这里和我们这些社会的杂碎喝酒吗?”

男子并没有回应他,只是接过了老人递过来的酒,微微尝了尝,然后仿佛又陷入了沉思。看到男子没有反应,少年也并没有生气,相反还露出一副饶有趣味的表情,“你就承认吧,异种是不可能成为对异士的,你们也只是他们的靶子而已,你师傅都那样了,早点回来吧!”

少年的话音刚落,男子粗壮的手臂猛地一挥,一把就把少年拎了起来,黝黑的双眼渐渐染成了血红色,“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正当男子把少年拎起来的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喧哗,“唰”的站了起来,不怀好意地看着男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少年略显瘦弱的手抓着男子的手臂,艰难地支撑着,即便这样,他也开始感觉呼吸越发困难,但是少年却依旧没有害怕,脸上还很勉强的笑着,只是说话已经很困难了,“被……被我说中了吧!但……但是这次……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男子依旧没有放开少年,吧台后面的声音幽幽地说道,“客人,如果你们有什么矛盾的话请到外面去解决。”老人的略显微弱的声音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男子很快也冷静下来,顺势也吧少年放了下来,少年痛苦地捂着胸口猛烈地咳嗽着,男子也没有在纠缠,重新喝着酒。

看到两人没有再继续争执下去,其他人又立刻坐了下来,各玩各的,整个酒吧又喧闹了起来。少年稍微恢复一些以后,嘴角微微上扬,“我们老大想要见见你,和你商量一些事情!”

男子没有看少年,甚至没有犹豫,“不用了,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少年好像也早就知道了男子会拒绝,却依然保持着微笑,“这一次和往常的小打小闹可不一样,我们可要干一票大的!”

“你们干什么关我什么事!”男子依旧保持着冷漠,眼神中却透露着一点悲凉。“想想吧,你自己和你师傅在对异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什么人类和异种平等共处那都是放屁,好好想想那些人类看你的眼神,那是看人类的眼神吗?”少年的眼神逐渐凛冽了起来,脸上也没了笑意,“你也没必要现在就回答我,我在老地方等你,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无论你这次来不来,我们都会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家伙付出代价!”

之后少年又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毕竟,杀影可是很强的!”听到“杀影”这个词,男子猛地转过头,但是少年已经不见了,陈旧的吧台前只留下了男子一个人,男子看着玻璃杯里微黄的酒水,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当老人刚一转过身的时候,男子也不见了,只留下了空荡荡的一个酒杯和几张已经揉皱了钞票。

而在遥远的圣崎帝国,爱崎看着门口禾田幸子名字站了很久,手指在接触到门把手的刹那间有很快缩了回来,原本明亮的蓝瞳又暗淡了下去,安静地走廊里,刺骨的寒意让爱崎一时间无法动弹。

“没事的,去吧!”一个手掌搭在了爱崎的肩膀上,爱崎的身体仿佛触电一样微微一颤,此时,萧倩倩和欧阳正站在两人背后,队长还是像往常一样沉稳,欧阳也收起了平时的轻浮,微长的金发下,一双深邃的蓝瞳显得极其有力量。

看着两人有力的眼神,爱崎将手放在胸前微微深呼吸,接着将手放到了门把手上,缓缓推开了门,当门打开的一刹那,洁白的房间里,一个身着白色病服的女子坐在凳子上背对着爱崎,洁白的窗帘在微风中微微荡漾,女子柳条一般的黑发也渐渐飘动,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爱崎的嘴唇动了动,很多话一直都在脑子里盘旋,但是喉咙里仿佛卡了东西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步履有些踌躇地向着女子靠近。

也许是听到了背后的声音,女子缓缓转过身来,看到身着对异士夹克的爱崎,苍白的脸上先是愣了愣,然后浮现了一丝笑意,但是却显得如此憔悴,感受不到一点喜悦的温度,“啊……小樱……是你啊?欢迎回来!”

幸子笑了,很坚强的笑了,爱崎的鼻子一酸,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滴大滴地从脸庞滑落,爱崎直接跪在了幸子的面前,脸埋在了幸子的膝盖上,“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在不断的道歉声里,爱崎放声大哭了起来,幸子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还是微微表现出一点惊讶,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轻柔的摩挲着爱崎的金发,什么也没说。

“哦,她们没事啊?那太好了!”而在克罗亚的沈漠风此时正坐在自己公寓的实验室里接听着欧阳打过来的电话,面前的屏幕上还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只不过当屏幕上出现“访问失败”的字样时,沈漠风的眼神微微一变,但语气还是和平时一样,“那你们就按照原定计划从圣崎帝国直接前往卢克市,我、丽娅和明从克里市过去。”

“好嘞!”欧阳很快就答应了,但是欧阳的声音又此迟疑了一下,很快引起了沈漠风的注意,“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幸子的父母好像去世了,爱崎想把幸子接到克里市的疗养院,你看……”欧阳有点尴尬,不用沈漠风解释,连欧阳自己都知道那很困难,沈漠风假装犹豫了一下,“这个有些困难诶,毕竟已幸子现在的情况,签证能不能办下来还不好说,更别说其他的了。”

“啊这……”另一头的欧阳似乎也有些为难,看来十有八九为了安慰爱崎已经夸下海口了,沈漠风也早就料到了,于是语风一转,“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交给我吧!等考核结束应该就差不多了。”

“真的?那拜托你了!”

“嗯!”

挂断电话后,沈漠风没有在注意屏幕上的“访问失败”,与此同时,洛晓晓也走进了实验室,身体微屈,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主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沈漠风的手指快速敲打着键盘,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公寓周围所有的图像。

“接下来我大概会离开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就和往常一样监视好公寓周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般的人类和异种应该不是你的对手,处理尸体的方法已经交给你了,任何一个步骤都不能省略。”

“是!主人!”

“还有,如果无法阻止入侵者靠近的话,就用我教你的方法彻底毁了这里,然后你再自杀,明白了吗?”

“是!主人!”

洛晓晓白皙的面庞就像是雕刻的木偶一样,虽然有几分美艳,但除了说话时嘴唇的活动意外,脸上的肌肉都没有太大的运动,整个人都只是在机械的回答着。

沈漠风又再次将目光转向了屏幕,“小幻,通知‘堕天使’和‘世劫’,三天之后按照预定计划在新德市发动袭击,闹得越大越好,他们要的‘投影’和那些家伙的资料我已经发过去了,如果有其他需要的话提前两小时通知我。”

“嗯呐!立刻发送!”

而在里克市的一处公共墓地,林明身着黑色的西装,正跪在一个墓碑前默默祈祷,而在墓碑上刻着一个“林雪”的名字,祈祷之后,林明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夹杂着一些伤感,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

而同样身穿黑色西装的夏雨晴默默站在林明的身后,沉默良久,还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已……已经过去很久了呢……”

“嗯……已经六年了。”林明看着墓碑上的字,脸上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那个时候,我还想一个人把她抚养长大呢!还想着,到时候她带着男朋友回来看我!哈哈……”林明说着,眼角不觉得湿润了,而在他身后的夏雨晴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只是眼神中满是心酸。

两人沉默了很久,林明“嗖”地站了起来,在拍自己膝盖上的尘土时也偷偷地摸了摸眼角的泪水,然后又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走吧,我们回去了!”

“嗯”两人的手牵到了一起,慢慢地走下了墓地的石阶,而在刚才两人祭拜过的墓碑前,一朵从缝隙里长出白色花朵在清风中微微荡漾。

终于到了出发的前一天,艾丽娅在自己的房间里仔细检查着行李,正在抽屉里找东西的时候,翻到了一张和沈漠风的合影,那是不久之前两人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一起照的,艾丽娅回想着那天的经历,渐渐出了神,“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他听到我的话了?”

艾丽娅脸上的温度逐渐上升,但是由于视线一直停留在照片上,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母亲已经在自己的背后站了很久。

“小娅?”母亲特地提高了声音,脸上全是无奈。艾丽娅的身体像触电一样猛地一颤,立刻将照片藏了起来,额头上都挂上了冷汗,“妈……晚……晚上好……有事吗?”

母亲微微叹了口气,递给她了一块围巾,“过两天卢克市那边要降温了,我给你织了一条围巾,你带上。”艾丽娅接过了柔软的围巾,一股熟悉的温暖又再次涌上心头,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依旧还是在心中暗暗感动。

“那么,你和那小子进展怎么样?”母亲立刻露出一个饶有趣味的笑容,“你们前不久不是出去约会了吗?”

“不……不是的……那个……那个……”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共同向着卢克市前进。

而在艾塔萨的新德市,作为艾塔萨最早的一批商业城市,在艾塔萨有着悠久的历史,在新德市的中心,矗立着一座古老的钟楼,名为里斯托楼,据说那是艾塔萨的人民英雄里斯托建立的,在一百多年前,正是在这里,在英雄里斯托的带领下艾塔萨人民开始反抗殖民侵略者,虽然最后以失败告终,但是也大大激起了人们的反抗意识,在之后的数年来,经过艾塔萨人民奋力抗争,终于取得了独立,为了纪念这位英雄,独立的人们为他建立了这栋钟楼。

但是由于时间的洗礼,几年前艾塔萨已经将其列为重点保护文物,不在允许一般人进入钟楼内参观,而且还安排了警卫二十四小时巡逻,所有人在路过这座钟楼时都会放慢脚步驻足观望。

而在新德市的边缘,有一片挤在一起的楼房,与其说是楼房更像是混凝土搭起来的集装箱,方方正正地隔成一间又一间,外面用手指粗的钢筋给拦了起来,就像是关牲畜的笼圈,楼房的深处堆积着高高的垃圾堆,地面上也是坑洼不平,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恶臭,但是下面却一直有身着黑色长袍的对异士巡逻,而且人数还不在少数。

那些对异士也不在乎空气中的味道,眼神里满是杀意,幽幽地扫过笼圈里的“动物”们——带着项圈的异种。每个隔间里大约有三到四个异种,脖子上全都佩戴着铁环,衣服也是全部一样颜色的粗布衣,各自靠在墙壁上绝望的看着铁栏外的天空。

在一个高一些的隔间里,可以看到里斯托楼的塔尖,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女跪在地上,朝着塔尖的方向默默祈祷着,“伟大的里斯托大人啊,求求你,求求你来救救我们吧!”这样的祈祷少女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即便一次都没有实现过,但是这样可以让她保持冷静,不至于因为绝望导致异化程度上升而被割下脑袋。

少女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正午十二点的钟声从里斯托楼传遍了整个新德市,整个城市的人类们还是一副欣欣向荣的忙碌。

钟声还未停下,钟楼背后的空间开始渐渐扭曲,引起了周围路人的围观,伴随着一些血红色的微粒缓缓在钟楼背后凝聚,由子巨大的半身虚影出现在了钟楼的背后,由子的虚影高过了整个钟楼,此时的她背后并没有翅膀。

“我是杀影的最高指挥官第二异种堕天使,明天中午十二点,杀影将开始对艾塔萨的全面进攻,在未来48小时内,我们将攻占新德市,开始挣扎吧!人类!”

语落,虚影缓缓消失在了钟楼的背后,仰望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随着一声巨响,里斯托大楼发生了爆炸,巨大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整个木质结构的钟楼,伴随着木柴的爆裂声,钟楼轰然倒塌,人群也开始四散奔逃。

远处祈祷的少女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远处突然传来的一声爆炸声让她停止了祈祷,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青年凌空站在了铁门外,缓缓向少女伸出了手,此时少女才注意到,脖子上的铁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少女眼中充满着希望,向着青年走了过去。

而在底下巡逻数十名对异士已经躺在了地上,眼睛里满是死寂,青年站在集装箱房区的入口处,铁笼被纷纷打开,但是随着大批的异种走出了笼圈,对异士的尸体竟然也扭动着站了起来,泛白的眼睛里却充满着和周围异种一样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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