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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存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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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厉不绝的雨,自那永恒昏黄的天穹降下。

本就污浊的水滴,沾染了更多摩天大楼里四散出的肮脏光线,顺着那些由廉价回收塑料,简单的用粗暴手段锤成一片片不成色彩的屋檐,像针尖一样扎在这臭水沟一般的小巷里。

这条从耸立的雄伟建筑的脚下蜿蜒而出的一条不同于天上繁华的贫瘠道路。

而如今时过境迁,在那些压迫者们极端的剥削下,这曾经顽强的、不见天日的窟窿里也只剩下了脏兮兮的污水和那被早已霉菌爬满了的光明星公司日用品广告。

嗒嗒嗒——

一连串利落的脚步,踏碎了这里十几年来的死寂。

无数道刺眼的光束从空中射下,投过交错的屋檐在地上印出各式各样的几何图案,伴随着嗡嗡的扇叶噪音,紧紧追在这脚步声的主人身后。

然而就算是飞行在天空,占尽了优势,无人机们还是没法捉住那一束紫色的发梢,只能用机械冰冷的声音喝止着。

"请立即停下!"

她又怎会乖乖的束手就擒?

"切。"

她不屑的浅笑一声,拎着手枪,牵了牵兜帽,头也不回的又攒足了劲,灵活的扭动腰杆将自己纤细的身姿牵进了更窄的小道里。

"警告,丢失目标!丢失目标!"

接着她脚后跟而来的无人机将灯光打入这黑漆漆的小道里却再也找不到什么,比照了下自己宽胖的机身,只得悻悻的升空离去。

等待那小巷重归黑暗与寂静后。

"呼~"

自阴影中传来了一声浅浅的叹息,接着空气扭曲了几下。

凯瑟琳摘下帽子,让自己因为穿着了潜入专用制服而显得无比曼妙的身影重新回到了光线能够反射出的范围内。

她掀开光学折射斗篷,确定那个刚刚从公司里搞到的盒子还别在腰上,心里的一块儿石头终于落了地,便嘟起嘴吧吹了吹自己的刘海。

将手枪重新放回胸口的枪套,用手抹了一把绑在左手上变得脏兮兮的黑色战术终端,一边将它举到眼前,一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径里快步向前走着。

淡绿色的光映在她姣好的面庞上,通讯频道很顺利的接通了。

"阿~雨~东西到手了,来预定地点接我~"

无人机扇叶的声音还盘旋在头顶,像那泥潭里钻出的臭虫一样扰人。

因为驾驶员头盔和这套几乎无声的潜入战服并不兼容,没有佩戴头盔的她没法用精神链接来传达信息。

为了不被好不容易才甩掉的追兵再次发现,她只好用尽量小的声音,将粉嫩的嘴唇几乎贴在终端的语音输入口上,压着嗓子说道。

"收到~收到~解除待命咯!"

可站在频道另一端的那位似乎就没有这样的担忧。

几乎在呼出的一瞬间,一个嘹亮而充满元气的少年声音就迅速的回复了她。

凯瑟琳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却忘记了自己佩戴的是入耳式的耳麦,只能任凭那夹杂着一丝轻浮的男声灌进脑袋里。

"嘶——"她忍不住的咬了咬牙,无奈的合上双眼捏紧了拳头。

"路雨!你这臭小子!"

虽然凯瑟琳有一种现在就冲过去把那大呼小叫的混蛋揍一顿的冲动,可是声音还是得尽量压低的。"如果你不是欠收拾的话,最好在任务完成后把一份十万字的检讨放在我的桌上!"

在飞快的用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把这一大串话吐出来后,她连忙深吸一口气,免得自己因为语速过快一下窒息过去了。

"咳咳嗯……喂?喂?听不到喔~咳咳咳……嗯,那就继续朝预定地点前进!啦~啦啦~"

那笨蛋不但没被这些哄小孩子的惩罚措施吓到,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了,甚至开始放肆而欢快的哼起了行军歌来。

"哼~"凯瑟琳却也不再生气,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

想起当年刚刚救下这小子的时候,那幅阴郁消瘦和寡言少语的形象,现在这样子……说不定也不是件坏事呢。

"你也算是长大了啊……"

哼唱的歌声突然停了下来。

"嗯?"

"啊!不……没什么。"注意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凯瑟琳连忙对着空气用力摇了摇脑袋否定道。

"那我继续?"

"不!打住!"

这次是凯瑟琳毫不犹豫的拒绝。

"啊~多可惜啊,嗯,不过考虑到光明星的防空网距离,我也得专注起来才行了。那么路雨的个人专属限定演唱会就这么遗憾中止,老样子,五分钟,不迟不早喔。"

"咳嗯……收到,五分钟,标记地点见。"

凯瑟琳将导航投放到护目镜的抬头显示上,将终端调整成待机状态,距离任务预定位置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五分钟的时间对于她来说,足够走出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了。

她再一次低头,看着这个装载着能决定反抗军与光明星胜负的铁盒子。比起这五分钟的路程,光明星会竭力阻止的最后几十秒才是最难度过的。

不过只要想到这里面的"圣物"能够更早的将和平的橄榄枝折下,凯瑟琳就绝对有信心将它完好的带回去。

她相信他也是这么想的。

————

"飞行员:路雨,我的计算结果表明,正面突破敌方轨道防御阵线是不可能的。"

"嗯,我知道啊。"

坐在驾驶座上的少年捧起了挂在座位上的飞行头盔,对着中控台上的ai点头说道。

"常规的路子当然不行。"

他一头栽倒在倾斜的复合胶质靠背上,将腕表设置了一个5分钟的倒计时。

"所以从正面突破,但是不能完全从正面。"

路雨将头盔戴上,扣紧了松紧带,冲着ai核心露出一张自信的笑脸。

"理解不能。"

"相信我,system。"少年将座位拉近到合适操作的距离,并彻底封闭了驾驶舱。

"呼,好吧——"他深吸一口气,依次拨动了控制台上的开关。"虽然无论来多少次都会不习惯……来吧sys,把空气排掉,打开抗过载模式。"

"是。执行指令,距离LCL完全充满还有30秒……"

粘稠的液体从脚部冒出,渐渐将整个狭小的驾驶舱都充满。

路雨不熟练的大口将液体吞入肺中,好不容易才逐渐顺畅的呼吸起来。

"OK,ok"

完全适应下来后,他撇了几下手指,将双手搭载了座位两旁的金属扶手上。

蓝色的光环从扶手边冒出,将他的手臂扣住。

"精神链接搭建完成。"

中控台的ai闪烁了几下,将反馈直接传输到了少年的脑海之中。

超迷你型的两座高速穿梭机从一颗天然卫星后冒了出来。

在它的面前是巨大无数倍的行星,而在那星球的大气下有几十上百个极为耀眼的光柱。

那就是光明星公司的设备,直通星核的钻进,而在那些光柱间交错的密密麻麻的黑点大多数都是他们建立的防御工事。

不到十米长一米宽的穿梭机,丝毫没有被吓到,调转机头对准了目标。

"警告,正面突破防空网是绝无可能的。"

"……"路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输出阀门渐渐调大。

/引擎预热87%/

/反雷达立场开启/

/完全收起机翼/

/障碍破除榴弹就绪——定向爆破准备就绪/

路雨将炮口对准方才的卫星,将这唯一的一颗应急用破障榴弹发射出去。

榴弹准确无误的命中了目标,在黑暗中炸出了一朵无声的火花。

卫星一瞬间碎成了上十块大小不一的石块,朝着指定的方向化作陨石坠向陆地。

……

/距离目标直线距离—243M/

凯瑟琳停下了匆忙的脚步,在脱离建筑群的最后一个拐角驻足,只要再有半分钟左右她就能如约抵达撤离点了。

她借着墙角的掩护,向外探出脑袋,观察着撤离点的情况。

那是钻进机外围的一处空地,一览无余,几乎没有任何的障碍物。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降落地点,可是这也意味着要在这里撤离的话,就不得不面对敌人密集的火力。

再者,自己是靠着隐身混进货运飞船才能轻松进入光明星的领域,而一架穿梭机就算再怎么迷你也难免被雷达发现,突破防空就成了痴人说梦。

"路雨那小子……居然跟我拍胸脯保证……"凯瑟琳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并不是她不相信那个想法很多的少年。

反而,她百分百的放心把背后交到他的手上。只是那个人总是不顾自己的一切,总是做些会伤到自己的"蠢事"。

嘀嘀——

终端响起了最后15秒的计时提醒,是时候开始最后的冲刺了,搭配上动力设备的话,这短短的不到250米,用不上十秒钟。

而且撤离时间必须要刚刚好,不能迟一秒也不能早一秒。

但凡自己暴露在外面那些警戒模式的k1机器人的视野里半秒钟,用不到半分钟敌人的驾驶员和战机就会立即赶到,到时候就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呼呼——"凯瑟琳掂了掂脚,合上眼深吸一口气,找准感觉,一头向前栽去。

外骨骼的动力全开,此前一直没舍得用的动力源,现在就像泼水一样使劲的往外浇。轻型的骨架飞快的运转着,托着她的双腿全力向空地奔去。

"警……"

发现了目标的警戒机器人还没有发出声响,就被一道飓风甩到身后。

一道烟尘急速的在机器人群中像一道闪电一般穿梭着。

两边的景色被拉成长条状,在凯瑟琳的眼里,只有视野中央那一小块儿椭圆形还保持着正常的图形,机器人也好,刺耳的警报也好一切都扭曲了起来。

只见天空中竟也多出了数颗流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

"那小子!"

凯瑟琳瞬间就明白了路雨所说的方法是什么。

在那数块硕大不规则的陨石间,夹杂着一个流线型的光滑物体。

天空中瞬间射出无数道光柱,集中到那些坠落的陨石上。

那是光明星的自动防御机制,用不了多久那些陨石便会被打的粉碎。

这样下去行不通的!很快躲在中间的穿梭机也会被击中!

凯瑟琳感觉心头被揪了一把,不自觉的降下速度来。

"发现目标!包围她!"

就是这半秒钟的松懈,密密麻麻的机器人像蚂蚁一样将她围了起来。

"啧!"

啪啪啪——

来不及反省自己这个老油条居然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她迅速从快拔套里抽出手枪,向前开枪连续放倒了几个拦路的,试着重新取回优势。

可潮水一般涌出的敌人哪是几发手枪子弹就能劈开一条通路的,这点火力连缺口的打不开。

很快她就打完了手枪子弹,手脚并用起来。用肉搏艰难的向前行进着。

/警告——能量低/

外骨骼逐渐变得缓慢起来,动作也完全没有了刚才超人的迅捷。

再这样下去……

就在这时,地面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一个被烧的漆黑的飞船,打开着机翼,反推引擎顶着两团蓝色的火焰硬生生的向地面砸来。

只见那飞行员用一种非常野的方式翘起机头,再离凯瑟琳还有几米的位置猛的一甩尾,将一大片机器人抛上了天。

借着后座瞬间弹开,里面露出了一挺乌黑锃亮的电浆机枪。

蓝色的火焰瞬间炸开,高温的火舌疯狂贪婪的舔舐着。

不到几秒,一条布满残骸的大道就在凯瑟琳惊厄的眼神前铺开了。

虽然脑袋被眼前这幅从来没见过的景象怔住了,但千锤百炼的身体还是牵动着她迅速的大步跨入了机舱中。

还没等她坐稳系好安全带,电浆机枪被机械臂牵回的同时舱门迅速的自动关合。

"是,逃逸引擎已经按预订指令准备就绪。"

/正在为副驾驶舱注入LCL/

凯瑟琳似乎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果然,在抗过载液体还没完全充满时,凯瑟琳就被惯性老老实实的压在了座位上。

用于摆脱地心引力的强力引擎在水平线上暴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很快一声炸响贯彻了机身,音爆云环绕着机身乍现,他们已经突破了音速,而且还完全没有停止加速的意思。

似乎确认到凯瑟琳已经完全浸泡在液体中了,飞船毫不顾及过载的瞬间调转90度方向垂直往天空飞去,这样乱来的行为直接纵容强大的气压将还没有来的及收回的折叠机翼撕成了碎片。

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机翼骨架,凯瑟琳心中暗叫了一声卧槽,接着便发现座椅开始变得有些烫屁股。

再扭头看向窗外,发现飞船正擦着钻进机喷出的庞大尾焰,借着那巨大的推力"喷"出了大气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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