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对狼人古怪性格和思想错位的深刻认知,我判定自己再无从这野蛮的‘斗兽场’中脱身的可能。差点就忘了,所谓人类也曾是地上走兽,他们根本就不会因为我是弱者就放过我……
那么,就战斗吧。
让野蛮见识一下‘更加野蛮’。
以为我真的没有任何手段了吗?稍微冷静思考一下,如果已经身处危险到这种地步,老妈还是不出手救我的话,那她必然是对我有绝对的信心。而如果她已经对我产生了超越人类肉体上限的期待,那无非是发现了我的秘密。
少数人类的秘密。
——魔法。
意识到自己能使用魔法的时间点,我早已经忘了,往回倒数的话需要跨越以年为单位的时间线,最初的惊喜和兴奋早已在独处的时间里释放了干净,直到现在,心里对这个秘密的存在就只有惊恐和忧虑。
我害怕本就对我不怀好意的狼人们对我的厌恶更加深重。
过去数十年和兽人们战斗的人类不知道有多少能使用魔法的家伙,但他们肯定是屠戮了最多兽人的特殊群体——这便是我不能暴露自己秘密的最大理由。
当然,这毕竟是魔法,带来麻烦的同时也带来的改变命运的可能性。如果某一天我决定回到人类的社会中,能使用魔法的体质将是我跳过吃苦阶段,直接吃香喝辣的宝贵筹码。
之所以这么肯定,因为我的魔法,很不得了。
“去死吧!”
其实我并没有这么想,只是,人在生气的时候总是喜欢说一些超过想法的气话。
不知道兽人的脑回路和人类是否同源同质呢?
一块木头向我的对立面飞去。
那是我把身后的小火把从观众席上拆掉后扔出去的,上面还带着燃烧的烈焰。
但是,飞过去的方向,是老太婆。
如果是老太婆的话,哪怕不用魔法,只用蛮力就能把她磕晕过去。真是猥琐至极又狡猾丢脸的贱招,或许这一击下去我在狼人部落就再也混不下去了吧。也罢,反正我在他们那里本来也就没什么存在感。
我并不后悔,也不觉得羞耻。
对老人家下手不行,难道对弱鸡人类动手就行了?双重标准的家伙们没资格嘲讽我。
而且,也不见得我扔出去的木头火把就一定能击中老太婆。
“你小子,疯了吗?”
“精彩。”
我对徒手接住了火把的拉拉表示了赞赏。
在预先的想象中,她也理应接住,场下就她一个狼人,要是没能护住祭司老太婆,那她将颜面无存。
真是谢谢您了死老太婆,半天也没能走回你的台阶。
同时也感谢拉拉,不是你逼得这么急,我也不会这么激进地不折手段。
然后。
“再见。”
就在她准备以其人之道把火把扔回来我尝一下当头棒喝滋味的前一刻,我向空气打了一下响指。
拉拉手中的火把瞬间激发出亮眼光芒,随之而来的是膨胀式的自燃。
火焰吞噬她的手臂,肩膀,头颅,身体。
她在橘红色的光圈和硝烟中消失去。
一声轰隆响声在整个村落里回荡起来。
这是魔法还是超能力?愚钝的我没有足够的想象力去理解。
我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能使用‘让物体燃烧’的魔法。至于是空气,是物体本身,还是其他什么我不了解的物质作为了燃烧的本体,大概只有真正研究过魔法的人类才知道。
我还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类。
幸运的是,这并不妨碍我使用魔法击败拉拉。
我使用了魔法,造成了一点爆炸的效果。
木头的表面坑坑洼洼,缝隙多到肉眼不可数。剧烈燃烧带来的高温和空气膨胀,撑裂了这结构不坚实的烧火棒子。
于是,这便成为了充分体现我狡猾才能的武器。
本来可以做出更壮烈的爆炸,但这就够了,爆炸的冲击波和撕裂飞溅的木头碎块,都足以给她造成结束战斗的伤害。
要说有什么担忧的话,我只希望自己对变量的控制足够成熟,别把她炸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即可。
没事的,我感觉自己已经削弱爆炸的烈度,再加上她那变态的身体素质,应该是能和平收场的……
看着好,但我的牺牲,可太大了。
秘密是财产,而我的财产现在进入了贬值状态。要是这里的狼人能全体当场失忆的话,那另当别论。要是足够心狠手辣的恶徒,估计不会在意使用物理的手段让这里的家伙们以失去性命的方式失去记忆。多么的方便简洁。
如若每个人心中都有正义和邪恶的值,那我一定只是稍微偏向了一点邪恶。因此,我无法做到让全体狼人们忘记我会使用魔法这一事。
剩下的就都交给时间吧,随便了,我累了。
他们,都在看我,震惊着,沉默着,犹如观看神迹的凡夫俗子。我明白这种心情,当我在边境镇看到人类使用魔法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心情。超越自然扭转规则的现象,看到那些魔法现象的心里是不能留下理性的。理性会让我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中吃亏。
所以这个世界的人发明了‘神’这一存在,去解释魔法这种现象。如果有人对此不以为然,那他们是疯子呢?还是妄图找到光怪陆离现象背后原因的求知者呢?
我发现自己想多了,无论是对魔法的思考,还是自己已然胜利一事。
台阶上的狼人哪里是看着我啊,早已熟悉他人目光所向以及其中神色的我,哪里分不清他人眼中所关注的东西是什么。
遭了,难以摆脱的傲慢和胜负欲让我一时间没注意别人的眼睛。
他们哪里是在看我,他们看去的方向明明全都是与火共舞的拉拉。
这时浓烟已散,一副依然挺立站在大地之上的身躯向在场全员展示了她的气概和毅力。
“连一点伤都没有……”
我被负面的现实造成了沉重的精力伤害。
这狼人,简直就是怪物。
“很疼啊。没想到你会用魔法。瓦琳娜真是捡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她的皮肉犹如钢筋铁骨,像子弹溅射的碎木块甚至不能在她臂上留下压迫血肉的痕迹。
这挑出来的,果然不是普通的狼人。
都怪我,都怪我不愿意研究部落的人际关系,我根本不知道这拉拉是个战斗机器。
我预感到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