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痛恨着自己的无能自大,在眼睛丢失意识与力气合上的前一刻,我还在努力地接受着视野里的信息。
拉拉没啥气势地丢过来匕首。对的,已经不是嘴上说的那样杀气重重,她的肌肉力量看来在严重挫伤下还是被卸去了大部分,她挥手的动作软绵绵的,哪怕能顺利命中也不见得还能在我身上扎个洞,远距离的攻击手段已经不足以继续对我造成恐慌性的打击了。
就是这看起来完全不比前几个回合的进攻,却遭到了场外人的制止。
——一条飞腿踢走了走完一半路程的匕首。
和老妈的信赖关系,始终给予我最大的安心感。所以,即使已经完全闭上眼睛,我也知道,那必然是她。
这种超人的速度和意识也只能是她。
只是,为什么不在我受伤前下场呢?现在下场有什么意义呢?而且这不是犯规吗?虽说她们也是犯规,但这样一来,‘因为我打不过对面所以输了’的解决不就要变成‘因为瓦琳娜破坏了规矩所以我被算作输了’吗?
不管怎么样,结局都已注定,这故事的走向本就**控,我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困。
只听得见呼吸声了。
疼痛感变得微弱,不再刺激神经。
平静,舒适。
我得好好睡上一觉。
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我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吃着面包,坐着公交,在办公室看着电脑,窗外是更高的更矮的大厦。天气看起来似乎很棒,太阳光晒在地上,颜色金黄,很漂亮,整个城市闪闪发光,就是办公室的空调有点冷,键盘噼里啪啦,响到下班,今天吃的什么都忘了,不和谁沟通,走路比路人平均速度快,似乎多争取十几秒几分钟我的人生就比别人的划算。
如此普通安定的生活,只有意外能够打破。
而意外大概在背后。
我看不见,没记住。
忽然失去重心,向前摔倒,倒地的瞬间能感受到骨头炸裂。就好像从里面爆炸开似的。
如此简单地,和二十几年的人生做了告别。
“啊,上个月的工资……我的遗产……”
想到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我在惊恐中冒着冷汗醒来。
陌生的天花板……并不是,而且根本没有天花板,抬头是天空……
我还在篝火集会的圆台里面?
“疼……”
疼痛感让我快速的清醒,被清空过冗余思想的大脑开始忙碌地贪婪地索取着关于周遭的信息。
狼人们还在,他们从观众席上下来,现在围着中央的篝火台席地坐,我好像……被晾在了角落。
手还很痛,伤口已经被不知道圈了多少圈的白色布条压住,里头有股柔软湿润的触感,应该是给我敷了一些药草。
虽然照顾伤员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就我在部落的地位,会给我做这种事情的,也就只有老妈了……也不是,老妈并不在我身边。
“现在动手的话,算不算合理复仇呢……”
我的身边仅有狼人一匹。
正在睡觉的拉拉。
她和我一样倚在围墙边上,只是,和我靠得有点近,近到再继续的话就只能往负的方向了。
为什么想杀死我的狼人会和我肩并肩一起睡觉啊!!??
我不受待见可以合理解释,但她在这里的理由那可太难想象了。总不能说是她给我治疗伤口照看我,累了就在一边躺着吧?
这过于反直觉以至于我选择坚决否定这个想法,准备逃离。
但是,去哪呢?本应该在场的老妈不知踪影,吵着嚷着要给我定罪的狼人们也没把我关起来。我所追求的理性思考只能根据现状得出一个说服自己的解释。或许他们有更优先的事情要处理,并且暂时没有多余的狼人去处理我的事情?
我是优先度很低的家伙吗?
杀害同胞的嫌疑,加上刚才袭击祭司老太婆的事情,这还不够他们把我重点看管吗?
这都过去多久了,天空的黑都开始褪色,而篝火还在放光放热。给死者送行原来是这么辛苦又耗时的事情吗?把时间精力花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怪不得你们的生产力发展和人类相比如此的滞后。
你们狼人又给我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如果集体的力量能用在更多正确的地方,身强体壮的狼人何至于千百年一直是部落的状态。
“我得走……”
想起了狼人的种种不好,厌恶感涌上心头。
我应该以此为由,离开这里。
“脚……”
脚好像躺麻了,一时间使不上劲。
手臂也是,腰也是。
等等,这不就是根本就动不了吗?难道我其实受了很严重的伤吗?
完蛋,好像天亮就是他们活动结束的信号,已经有人站起来了,要回去了吗?要对我发落了吗?出口呢,出口在……出口怎么在对面!?可恶的狼人,已经连我醒过来之后的事情也考虑进去了吗?不,向往自由的心可不能被简单的诱惑和阻碍动摇,没有正路走那我就爬观众席。压榨身体潜能可是人类的拿手好戏了。
“嗯……”
这也不算高嘛,总共三个台阶,每个台阶高还不到我站起来时候的脖子高。
虽然脚在高强度地发抖,但好歹是站起来了。
哇,我感觉我自己展现了无比崇高的勇气,这就是人类的气概吗?我已经触碰到那些最优秀的人类品质了吗?我可以大喊此生无悔了吗……等等,这好像不太好……
我知道了,肯定是这么台阶不太好爬,所以才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明明只要往上一蹬一翻一滚就能上到第二个台阶,怪就怪我的脚使不上力,心里默念了好多声加油也没用。
事实证明,精神鼓励无法提供实际力量,相信神秘对生活没有裨益。
我该着重从现实的角度考虑自己之后的行事方针了。
根本就爬不过去啊!!!!
然而,泄气确是实实在在能对人体产生负面影响的。
我不过哀叹吐息,支撑脚掌的力量莫名消失大半,让身体失去了赖以维持站立的稳定性。
我左右摇晃,像风中大树,只可惜我和这片土地没有盘庚错节的互助互生关系。
我摔倒了。
背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