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年轻的母亲将我拥在怀里。
温暖的肌肤,温柔的指尖触碰了我的额头我的鼻尖,就这么轻轻将她将爱传递给我。
婴儿不懂得什么是爱,但是我懂。
母亲的爱就是安全感。
我感谢她,她给予了我活下去的权利。
所以,我是世界上最懂母性光辉之人。
好了,对母爱的伟大赞颂差不多可以了,此时此刻我仅希望,这位呃,狼人姐姐,请你能不能放我下来,或者离我远点,或者洗个澡再来抱我?
好臭啊。
我再次清醒地认知到自己没有在做梦。她就是狼,她就是狼人,即使变成了人类外貌身上还是保留了作为野兽模样时候的气味。
被她带着走的一路,我都不得不忍受这混杂着血腥和野兽汗臭的味道。
是的,我离开了充满危机的野外,被狼人少女抱回了家里…姑且算是家的地方。那只是一个洞窟而已,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几百个世纪之前人类的生存环境。
好吧,是我以貌取房了。
她的‘家’看起来就是个洞窟,但是里面的情况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被平整打磨过的墙壁,没有丝毫现代工业气息却极其完备的家具,桌椅床窗应有尽有。这是什么石器时代的赛博艺术吗?你们是住在大树里的精灵吗?
我应该是睁大了眼睛,露出了夸张的表情,因为这一切令我惊讶。而这也令她惊讶,她似乎
很高兴看到我这幅样子,或许是小宝宝在那样的遭遇之后还能这么有精神让她感到安心。是啊,小婴儿哪里有我这么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呢。你捡到的可是这个世界最不可思议的婴儿了,拜托,今后一定要好好保护我!
她张口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听不懂。如果有幸活着长大成人,我应该能多掌握一种语言了。没办法,现在只能咿呀咿呀地回应她。不过,小婴儿只是能够对大人说的话产生反应,仅此她们就会觉得很高兴了才对。
事实如此。
“哼哼。”
哦,这种话我还是听得懂得,你果然很高兴。
但是为什么,我们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啊,被放了下来。
背后很柔软,应该被放在被褥之类的地方了。
可是,床呢?
在我视线左右的地方是两道狭隘的发黄的墙壁,墙壁中间有些许缝隙可以看到更外面的空间。不,这不是墙壁…我被放在篮子里?不是,怎么刚好有这么合适的道具啊?
把我放下之后她离开我身边。声音远去,我听不到多少,故而也无法猜测她去做什么。
难得的安宁,开始治愈舒缓我的身心。
啊,终于,终于…活下来了…
好了,当应该认真仔细确认自己的状况的当下,我找不到思考的方向。
姑且接受了自己变成了小婴儿的现实,除此之外,哪怕我有勇气接受其他奇奇怪怪现实状况的勇气,我也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发生了变化。我还在自己工作的城市吗?不,说不定,这儿连地球都不是,我可没听说过地球会有能变身成人的狼。传说倒是有那样的传说,可既然叫传说了那肯定是不能拿来当参考。而且别说对大环境一无所知,我连自己变成这幅模样之前的记忆都很模糊,说不定就是在床上睡了一觉就变这样了。要是在原来的样子的时候参加了什么实验啊,出车祸啊,被冲进马桶里啊,玩了什么很厉害的游戏啊,我还能拼尽贫乏的想象力幻想出一个理由来让自己安心……不,应该安心不下来吧,自欺欺人在醒悟过来的那一瞬间可是很痛苦的,还是不要做不切实际的幻想比较好。
所谓脚踏实地才能活得明白。
可是,能‘脚踏实地’的那一天离我还很远。
小婴儿几岁能走路呢?
真讨厌没有事先学习为人父母知识的自己。
想想自己就这样子能做什么呢?
睡觉?吃饭?
吃?
说起来肚子真的有点饿…
然后,我的粮食…
不妙,脑子里浮现了很不妙的东西。从我只能翻着躺着的状况来看,我是绝对离不开‘母亲’的存在。狼少女姐姐你其实是我的生母来着?虽然以我的心理年龄来思考未来将要进行的进食方式有些羞耻,但是考虑到更之后的事情,我心中的尴尬羞耻只会无限期地让位给恐惧感。就拿最近的来说,我要怎么表示自己饿了啊????
要命了,我竟然有连小婴儿都不如的地方。我要这成年人脑袋何用!?
总之叫就行了对吧?
反正只要叫出声,不管怎么理解我的叫声,她采取的行动总会进入到哺乳阶段。
作为母亲是当然的。
应该会吧……
但是,幼崽的叫声只是本能的释放,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换做大人一点的说法就是不顾她人死活只求自己生存。毕竟养育幼崽也是大人的本能,也就是利用她人的本能来满足自己的本能。身体是婴儿,大脑是成年人,这不是我的优势,这反而给我造成大量烦恼。
所以说啊,我怎么可能因为肚子饿了就要别人天天围着自己转啊,随性哭闹对母亲来说可以说是没有恨意的恶意,我已经能预想某一天她因为听到我的声音没有注意脚下而摔倒的情形了,为了不给她添麻烦,说不定之后还会因为大半夜不想吵醒她而宁愿顶着解饿睡觉。要是能在正常饭点进食排泄或许就没有这样的烦恼。只可惜做不到。
我可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
怀里的小宝宝其实是个活了二十年的成年男性?
别开玩笑了,天下哪里有能允许这种事情的母亲,我会被杀死的,绝对。
不行,我需要做尽欺瞒之事,自己的安全胜于一切。为了像个婴儿,饿了就要叫。
啊,到头来,我对她依然是充满恶意。
抱歉,狼人母亲,仅限婴儿时期,让我对你做过分的事情吧。
于是我大声哭喊。
啊,这副身体是多么过分的造物啊。
只是随便一喊,我都觉得自己吵闹无比。
狼人的脚步再度靠近。
她似乎说着什么。
这个我也懂。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