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白小礼的脑袋瓜还算是相当聪明。她学得很快。
在蜜雪儿的脑瓜蹦和细心的“言传身教”下,仅仅两三天时间,她已经能听懂日常的不少对话了。
就是,那个奇葩的文字,她真的不敢恭维。
蜜雪儿写在白板上的文字,有甲骨文的那种象形意味,还有类似阿拉伯文的那种曲扭拐弯,杂糅上小儿涂鸦一般的混乱线条,白小礼被搞得头晕脑胀。
她瞪大眼珠子瞅着写在板子上被叫做龙语的东西。瞅着瞅着,她发现,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居然动起来了,动着动着,变得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那些文字不停地变换着马甲,存了心就是不想让白小礼认出来。
在经过多次用尾巴揉眼睛和扇脑袋之后,白小礼确信,不是自己眼花、脑抽的原因,那些文字真的在像万花筒一样转个不停。
诡异和惊悚!
要不是臭女人就在身边,她可能得尖叫一声然后吓晕过去。
认字目前是不指望了。白小礼觉得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听懂一门语言已经是奇迹啦。
究竟是蜜雪儿教的好,还是她的天赋好呢,还是某些神乎其神的描述中所谓的血脉传承之类鬼东西呢?反正白小礼现在还没察觉到自己有什么生而知之的事情。
自己还是很废,一张嘴,依旧咿咿呀呀个不停,就是吐不出个调调来。
倒是那个小混蛋会说话了,开口第一句叫的就是“妈妈”。
哼,看把臭女人乐得!抱着小银龙像一个小屁孩一样蹦来蹦去,还……还抛高高!
切,真幼稚!咱白小礼是那种会羡慕的龙吗?
对于白小礼一直吭吭唧唧说不出话来这件事,蜜雪儿并没有强求什么。她好像很热衷于另一件事。
白小礼肚皮上的几道蹭痕好得很快,比她调皮捣蛋被蜜雪儿教训后、消停片刻用以酝酿那来去匆匆的愧疚、继续调皮捣蛋的这一周期过得还要快。
粉白滑嫩、软弹反光的肚皮回来了,她又可以继续浪啦。
于是在那之后,蜜雪儿在教认字的时间之外,看到白小礼抓耳挠腮不安分的时候,总是笑意盈盈地把那个诱人的漆木墨黑盒子放在她面前。
白小礼自然嘴里留着口水,叽叽歪歪地“蛇爬”过去。
那个盒子对白小礼的吸引力很大,而且靠得越近吸引力就更强烈了,还是那种莫名引动她食欲的吸引力,好比用来打狗的肉包。
每当白小礼的小爪爪快要碰到那个盒子的时候,蜜雪儿就把盒子拿远一点,放到她能看见但需要爬几步才能够到的位置。
接着,白小礼爬过去,蜜雪儿拿远,白小礼再爬,蜜雪儿再拿远……若即若离的,每次就差白小礼爪子上一根指头的距离。但她就是碰不到。
白小礼很不高兴。她觉得臭女人纯粹是在戏耍她,真可恶!她想放弃,但那盒子总有种神秘的力量勾引、驱使着她。
她只能在心里一边继续臭女人、臭女人骂个不停,一边继续跟着那永远够不到的盒子爬。
情景宛若给一条懒驴头顶上挂一根胡萝卜。
等到她累得实在爬不动、仰躺着呼呼喘气的时候,蜜雪儿会把那个盒子放回桌案,然后宠溺地摸摸她的小脑袋。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当白小礼有一次赌气还是怎么的用四条颤抖的小短爪撑起身子,用一双满含着委屈、祈求还有点小憎恨的金黄色瞳孔瞪着蜜雪儿的时候,她看到蜜雪儿那双美丽的红眼睛里绽出喜悦的光彩。
蜜雪儿退后了几步,小手打着清脆的拍子。伴随着振奋的掌声的是她唱出微笑声的甜美歌喉:
“曦礼,加油!曦礼,加油……”
白小礼发现如果她改用“蜥蜴爬”、而放弃“蛇爬”的模式时,蜜雪儿并不会把盒子拿开,还会用溢满着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没办法,她只能半强迫地开始了艰难的“长征”之旅!
尽管只有几步的距离,她那四条弱不禁风的小爪子却相当不给力,总是颤颤巍巍,颤颤巍巍的。
一开始的时候,她刚把自己撑起来,马上就会扑倒下去。
渐渐的、渐渐的,她能勉强挪动几步了。
但是一旦她打算偷懒耍滑,表露出走到一半就蛇爬着窜过去的冲动,蜜雪儿总会毫不留情地把盒子拿走,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终于,在历经千辛万苦,在白小礼心中仿佛去西天取了个经的磨难旅程后,她凭借着四条小短爪摇摇晃晃地爬到了盒子旁边。
一脑袋撞在盒子上之后,四条爪子犹如折断的小树枝一样撇向两边,她眼冒金星地瘫在大白床上。
耳边传来蜜雪儿好听的欢呼声,她感觉自己被抱起来了,脸颊还被臭女人亲了好多下。
在她碰到那个盒子的瞬间,表面阴刻着奇异花纹的漆木黑盒子像是蜃景般虚幻起来,慢慢地消融在空气中。
里面的东西化作一道七彩的流光,嗖一下,蹿进白小礼的嘴里。
眼前迷迷糊糊的,感觉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氤氲着缤纷色泽雾气的光团。
这种感觉,这是……【幻世】?
【幻世龙珠】!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呈现在她的眼前。
不过,是龙珠?是龙珠哎!
白小礼扭捏着身子,踢踏着四只小爪,尾巴摆来摆去,摇头晃脑,左顾右盼,然后又干呕了半天。除了脑海里闪过的光团和突如其来得知的一个名称,自己好像跟之前没什么变化的地方,哪里也找不到有什么龙珠存在。
确实有什么东西飞进嘴里了,难道是错觉?幻象?
不是说龙的颔下有什么明珠吗?但啥也没有啊。
莫不成自己刚才直接咽进肚子里啦?
呣…
白小礼睁着疑惑的大眼睛,歪着脖子,望着正抱着自己的蜜雪儿。
蜜雪儿微微侧着头,眯起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感觉臭妈妈在装傻。
她小嘴嘟嘟囔囔不满地抱怨,心里念叨着:臭女人……臭……臭妈妈,真、真讨厌!
——————
蜜雪儿给白小礼取的名字是曦礼,给小银龙取名为曦乐。
“曦”——她由那束在极寒冻土难遇可贵、转瞬即逝的夕阳联想到的。夕阳光景确实很美好,但往往迫近黄昏与黑夜。
还是曦光更加令人向往。漫漫长夜后的第一缕曙光,预示着新生与希望。
她寄予之上的是快乐健康的愿景,祝福两个小宝贝像清晨七八点钟的太阳,充满活力、积极向上。
至于“礼”字,她记得她看过的一本古书上记载的一种古老的东方文字。“礼”是“履”的意思,事神致福。
希望白小礼得体安分,成为一个优雅健康的孩子。
而小银龙呢,虽然表面看上去也很活泼,但细心的妈妈总能察觉出来,她不是白小礼那种调皮捣蛋似的活泼,更像是一种刻意为之的伪装。
曦乐总是板出一副面无表情的脸蛋,不像白小礼表情那么丰富多彩。
蜜雪儿觉得这孩子似乎有心事一样,总是忧心忡忡的。
希望她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
——————
白小礼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
毕竟,她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还有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丰富多彩的文体活动。
比如看臭妈妈卖卖萌、在大白床上爬一爬、跟曦乐打个架、再调个皮捣个蛋……
烦心事也不少,但也就那样。
例如认字时走神会被弹脑瓜蹦、用四爪爬会很累、打架总是被虐的那一个、炸了房子那一次被臭妈妈狠狠打了屁股……
虽说打屁股一点也不疼,但是臭妈妈她又哭了……
别哭啦,咱错了还不行嘛。
要说睡觉的话,前几天睡觉的时候总是被臭妈妈抱得死死地,脑袋被两个大白馒头夹着,又闷又热,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的说。
后几天来了一个紫头发的小女孩,咱记得是前些天哭着跑出去的那个,听臭妈妈叫她小娜来着。
咱记得那天咱好像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啊~什么都没有!咱才没有脑补什么八点档的连续剧呢,真是羞死啦。
不算数,以前的全都不算数。
唔,这回晚上睡觉又被这个天天要咱叫姐姐的讨厌家伙当抱枕了。闷倒是不闷了,就是……后脑勺硌得慌。
还有吃东西的事。
臭妈妈总让咱吸一个奶嘴形状的透明石头,像个奶瓶一样。最让咱震撼的是,那后面居然是个小雕塑——还是臭妈妈自己的塑像——一看就是!
那么漂亮的说~
这算什么操作?雕像奶瓶?咱当时眼珠子都快吃惊地瞪出来啦。
而且,咱讨厌奶瓶里那东西!
又黏又稠,还一点味道都没有,根本就咽不下去,想想就恶心。
最后……要不是臭妈妈的“威逼利诱”……哼,咱再也不喝那东西啦!
为什么不让咱吃蛋糕,那个臭娜娜就一直在咱面前吃糕点,还一直诱惑咱,为什么咱不能吃?咱的阔落味饮料呢?咱的异世相遇尽享美味呢?
呜呜……真讨厌。
嘿,咱喜欢用尾巴上的绒毛扫一扫头顶上的角,要轻轻地,轻轻地……就有种很酸爽的感觉,感觉快要上天惹。
但是一旦被臭妈妈看到,她总是揪住咱的尾巴,摆出一副很严肃的面孔对咱说:“龙角是很重要的东西,绝对不可以随便触碰,知道了吗?”
她还多次反复强调。
切,咱才不会听你的哩,你的角不也……想起了臭妈妈那只断角的疤痕,咱决定——还是好好听话。
经常随便碰自己小角的幼龙,长大了角会断掉的!
咱还喜欢追着尾巴转圈圈……
够啦,你们不要盯着咱再笑了,臭妈妈、臭娜娜,还有你,臭曦乐!
咱不是狗……咱是五爪小金、不、小粉龙……咱要……
……
白小礼叽里咕噜地说着梦话。
今天并没有谁抱着她睡觉。蜜雪儿和阿妮娜从前天傍晚的时候就一直在忙忙活活准备着什么。
她睡得有点不踏实,脑袋里浑浑噩噩地掠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些自己根本没见过的拥挤在一起的什么东西,以及诡异线条编织的光怪陆离的画面一齐向她袭来。
她好像又梦见了那片地狱一般的坟场,到处都是腐肉、骸骨、尸体……压抑、低沉、恐怖、绝望……
在半睡半醒之间,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身体腾空,身下的床越来越远。
外面传来阿妮娜脆生生的喊声。
“雪儿姐,快点!亚伯拉罕哥哥已经在外面等好久啦。”
对长寿的灵源种使用的新约历纪年法而言,一纪为一百年。今天是新约历一千零一纪的第一年的三月五日。距离历法确定的日子,十万年已足足过了。
今天是极寒冻土的巨龙们万年来最盛大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