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礼惺忪的睡眼半睁不合的。她勉强撑开眼皮间的一条缝,映入其中的是黑咕隆咚的一片。
到处黑漆漆的,似乎没有掌灯。
倒是能大概分辨出看到的东西的轮廓。
黑乎乎的房间,顶上有个被匆匆补上的洞……是卧室。然后是黑乎乎的走廊,黑乎乎的大厅,黑乎乎的门外……
白小礼小脑袋躺在蜜雪儿的肩膀上,连天的哈欠打个不停。
蜜雪儿刚才在她身上里一层外一层地裹上毛绒绒的皮衣。她就剩下半张小脸露在外面。
现在她真像一只浑身雪白的蚕宝宝。
屋外的山洞里也是黑乎乎的。树林里、花丛里能听到虫豸的低鸣声,风吹树叶的沙沙碎响,还有那一天到晚不闲疲惫的“吆~吆~”叫声。
白小礼仰头盯着头顶上,能隐约看到高高的,凹凸起伏、轮廓分明的洞顶岩石,还有均匀镶嵌在其中的一种能发光的石头。
咱当初还以为是太阳呢,没想到是假的。
臭妈妈好像说过,整个山洞的光照强度似乎是根据外面的昼夜变化设置的。
按理说洞里这么黑的话,外面还没有天亮吧。
臭妈妈,哈~喏~你要、要带咱去哪啊~
唔,好奇怪哦!既然这样,那干脆住在外面不就好了,干嘛在山洞了搞这么麻烦的东西。
随着蜜雪儿前行的脚步,沿着小径越走越远,贴在蜜雪儿脖颈一边的白小礼眼神朦胧地向后望去。
藏在花海中的小木屋若隐若现,越来越远,渐渐地消隐了踪影。
还是好奇怪哦!白小礼身子往蜜雪儿怀里挤了挤,迷迷糊糊地想着。
早就想问惹,在洞穴里建房子,巨龙都是这么干的嘛?
她扭捏着被厚羽绒包裹得严严实实地身体,飞快地眨着眼睛,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好闷热啊。
白小礼往外伸着脑袋,想钻出把自己像小树树根一样包住的那团东西。
她脑袋绕过蜜雪儿的脖颈后,瞥见了肩膀的另一边——两只红惨惨的大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
啊,鬼呀!
白小礼“咿呀”一声了出来,被吓得睡意全无。
而那边传来稚嫩、有些磕巴的声音:“闭、嘴,笨蛋曦礼。”
呼~白小礼松了一口气。
仔细看看,是同样被包成粽子、被蜜雪儿抱着趴在她肩膀上的曦乐。
嘿嘿,看她那胖乎乎的体型,被包起来就成个球啦——银球?
白小礼不知怎么的很想笑。她憋了一下,但没憋住,噗嗤嗤笑出声来。
臭曦乐,看你傻里傻气的,好滑稽,哈哈……呃……
笑着笑着她就没声了。
因为那双红眸子一只紧盯着她,盯得她有点心虚。
绝对不是害怕被打。
就是这黑灯瞎火的,眼前闪着两颗红灯笼,还怪吓龙的。
蜜雪儿一边走路,一边注意着怀里两只小龙的动静。
她笑了笑。她觉得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看着她们进步,假装绷起脸来容忍她们胡闹,等待着她们长大。
世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一个紫头发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围绕在蜜雪儿身边。
她时而在前面小跑几步,时而挪到蜜雪儿身后,踮起脚尖,伸出小手指头轻轻戳戳两只幼龙的额头。
曦乐没什么反应。倒是白小礼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张开嘴跟着那伸过来的指头一前一后。
戳什么戳,再戳咬你啦,嗷~
“嘻嘻,雪儿姐,礼礼妹妹又不听话了,需要姐姐爱护爱护,我得抱一抱她!”阿妮娜背着小手,走到和蜜雪儿并肩的位置。她前倾着上身,侧着头,眼睛里闪闪发光,嘴角还带着狡黠的微笑。
白小礼听到这话,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她在蜜雪儿怀里不安地蠕动起来。
咱不要!咱不要钢板,硌得浑身疼。
蜜雪儿轻轻拍了拍扭动着的白小礼,“小娜,别闹了,马上就出去了。”
“呜~”女孩喉咙里发出不甘地咕噜声。
洞外远比里面要显得亮堂一些。
至少,这是到处铺满白皑皑的积雪带给人的一种错觉。
纷扬急促的飘雪、凄厉怒号的狂风、远处轮廓分明的陡峭的巨峰、天上晦暗压抑的浓云、下面深不见底的峡谷。
好奇宝宝白小礼见到着副图景,眼睛瞪得溜圆。然后,她打了个喷嚏。
哆哆嗦嗦地吸溜了一下鼻孔后,白小礼心里一阵后怕。
她又往蜜雪儿怀里拱了拱。
幸好咱是个小废物,连家门都爬不出去。这要是跑出去了,不得冻成冰雕龙?
嗯,抱紧咱的臭妈妈,绝不松手!
洞口前小平台的积雪里站着一个有着一头乱糟糟黑发的男人。他黑礼服的后摆在寒风中咧咧作响。
他负手而立,似在闭目养神。他头顶上、肩膀上积的雪快把他堆成个雪人了。
看样子他似乎等了不短的时间。
看到蜜雪儿她们出来后,亚伯拉罕抖落身上的积雪,冷淡而坚毅的声音传来。
“走吧,我送你们上去。”
他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补充道:“是希伯来那个老……长老让我来的。”
“亚伯拉罕大哥,我……”蜜雪儿嘴唇嗫嚅了几下,脸上露出有些犹豫的神色。
亚伯拉罕抬头向上望了望,“很高,你走不上去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而坚定。
“哎呀,走嘛,雪儿姐姐,希伯来长老和亚伯哥哥的一片好心呐。”阿妮娜笑盈盈地,抱着蜜雪儿的胳膊撒娇。
“嗯。”蜜雪儿答应的声音很轻,飘散在了风雪中。
她把趴在肩膀上的两只幼龙正过来,面对着面前站着的面无表情的男人,一齐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亚伯拉罕大哥。”
“无事。”那个男人这么回答,同时眼神怪异地瞥了一眼蜜雪儿怀中的白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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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伯拉罕抖掉身上的积雪后,白小礼认出了他是谁了。
咦,这不就是那天把臭女人抱回来的那个不洗头的嘛!
她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臭妈妈还有那个男人。
小脑袋稍加思索,灵光一现,得出结论:有猫腻!
这么几天时间下来,她发现家里的大人只有臭妈妈一个人。
这就奇了怪了,没有爸爸的话,那她和曦乐是怎么来的哩?
虽说也不排除可能存在单性繁殖这一选项,但以普遍理性而论,存在双亲的后代哺育关系才比较符合常理。
这么想的话,难道他是……是惹,合情合理,难怪那天他会把臭妈妈抱回来。
白小礼看亚伯拉罕的眼神充满了嫌弃与厌恶,暗搓搓地给他打上了虽然长得帅,但不负责任、抛妻弃子、垃圾渣男的标签。
不行,臭妈妈那么天真,肯定会再次上当受骗的。
咱得站出来,戳穿不洗头的的诡计,保护我方臭妈妈!
臭妈妈是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