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密斯塔克院的学生?”
年轻的卫兵对着学生们询问道。
“是的……这是我们的学生证,应该可以证明。”
为首的金发男孩从内兜里取出一张证件,放在卫兵眼前。
“德拉克·尤利乌斯……”
卫兵眯着眼,一字一句地念道。
嗯,不像是假的。
而且看那些少年少女们脸上无法掩盖的慌乱,应该不是异端。
这么说那位执行官小姐真的做到了?
思绪间,卫兵摆摆手:
“老杰克,你带他们先走吧。”
一旁的卫兵疑惑道:
“你不走吗?”
“我再在这里留一会……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生还者。”
年轻卫兵笑道。
“你这小子,老干这些多余的事……枪还搞丢了,最好祈祷回去不查吧!”
老卫兵瞪眼,对着学生们说道:
“好了,你们跟着我走,不要推搡,有序地进入避难所!”
学生们哗啦啦地跟着老杰克离开了,留下年轻卫兵一个人在街道上走着。
从未见过的景象啊。
卫兵心里感叹道。
他从未见过拉卡夏像今天一样破败,混乱。
本应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上空无一物,节日的缎带落在干涸的黑血迹上,形成了讽刺的对比。
说不定还有人躲在某一个角落痛苦地呻吟,或是瑟瑟发抖。
他们需要援手。
卫兵扶起一颗倒下的小祝圣树,摆正它的装饰,拍掉树叶上的灰尘。
看着小树重新闪闪发光起来,卫兵满意地退后,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这附近看来没有人了啊,还是回去吧。
卫兵正准备回去,突然发现街道的尽头,有一个褴褛的人影颤巍巍地走着。
他好像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衣,满身是血,格外长的右手无力地耷拉着,垂下的头看不清脸。
这个人看起来有些可疑,但伤得这么重了,应该也没有危险。
卫兵犹豫了一下,迎了上去:
“先生,你没事吧——”
分明还保持着几米的距离,黑衣人的身影竟然如鬼魅般飘进,到了他的眼前。
抬起的银色骷髅微笑着。
卫兵的话刚刚出口,就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是异端!
虽然是第一次实战,但多年的训练使他下意识地摸向了背后的枪。
摸了个空。
哦,好像是给了那位执行官小姐来着。
我这个笨蛋……
黑衣人左手弹出尖刺,捅穿了错失良机的卫兵的小腹,冰冷又温暖的感觉从肚子上蔓延,一点一点地麻痹下去。
卫兵吐出一口血,手捂着小腹倒下。
可恶……希望那把枪……至少派上了点用场……
不然……我死的也……太憋屈了……
年轻的卫兵不甘地看着前方,慢慢闭上了眼。
黑衣人没有多看这个鲁莽的卫兵,事实上,他呼吸凌乱,浑身颤抖,状态不容乐观。
斑斑的血迹从右手渗出,那格外硕长的手臂干瘪如柴,散发出恶臭。
他左手捂在右肩上,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
这样粗暴的二次移植,果然支撑不了多久……
苟活的哈桑依靠着魔臂的力量,濒死地徘徊。
但还没到我退场的时候……
计划没有完成……现在本应该是取得[圣骸]了的……
是遇到障碍了吗……我必须,到她的身边……
剧烈的疼痛与诅咒从右臂传来,哈桑痛苦地张开嘴。
恶精灵之臂贪婪地反噬着无用的宿主。
必须前进……为了家乡,为了他们——都违背人道做到这种程度了——
哪怕舍弃哈桑的荣誉,作为罪人被唾弃……
我等的夙愿……我等的罪过……我等的仇恨……
支离破碎的暗杀者,以惊人的决心前进着,一路流下浑浊的血。
眼前的街道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长袍,双手拄拐的长须老者。
空气里的躁动,城市里的混乱,此刻都离之而去。
但已经感官失调,迟钝混乱的暗杀者全然没有察觉到,他只是机械地再次握紧锋芒。
是碍事的家伙吗……杀掉,杀掉……
背离教团宗旨,对杀戮已经麻木的哈桑已经在执念里越陷越深。
他握着短刺,一瘸一拐地走向人影。
骷髅眯起的瞳孔里除了堕落,再无他物。
[咒腕吗。]
老者低沉地发问,声音如来自于深谷。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不容置疑。
幽蓝的灵火自其脚下熊熊燃起,朴素的长袍化为恶鬼般的铁甲,木杖变作战痕累累的双手大剑。
长着双角的狰狞骨盔附着鬼焰,轰然质问道:
[即便换得恶魔之手,掌中又能握住何物?]
这是,这是——
哈桑猛然察觉,心中战栗。
[违背天命,践踏信仰。]
老者铠甲后的黑色破布在骤然而起的风沙中飞舞。
[祈求古老恶神,妄以不义之血来图谋和平。]
[汝心中所渴求的贪婪,正是汝堕落的铁证。]
在明暗交织下,骷髅假面犹如怒目:
[虽是迷途的失格者,但既以决意背负罪孽,那么吾亦宣告吾之真名——]
盔下的幽蓝之瞳猛然一冷,烁光一闪而过:
[自幽谷深渊、晦暗之死中疾驰而来——]
[吾乃山中老人,哈桑?萨巴赫。 ]
咒腕一怔,释然地丢下武器。
传说果然都是真的……
教团的创始人,初代山之翁,暗杀者的源头……
山中老人的山中老人,斩杀哈桑的王哈桑。
当教团领袖背弃人道,技艺衰退时现身的死神……
而唯有受到认可的哈桑方能使初代现身。
即便是无可宽恕的我……最后竟然也得到了认可……
在晦暗的死神面前,咒腕也略微恢复了为人的清明。
回头想想,原来我已经杀了这么多无辜者了吗……
[衰退即为死亡,遗忘等同背叛。]
王哈桑拔出大剑,缓步前进。
如有实质的黑暗从铠甲的缝隙里漏出。
[愚蠢之人啊,是否回想起曾宣言起誓的职责?]
铛——铛——
悠久的钟声自彼方响起。
微笑的少女,阳光下的沙丘……
被执念掩盖的教诲重新在咒腕心里回响出。
那是被神光沐浴的失落天国……
[汝当聆听,因为晚钟已昭示汝之罪名。]
深渊的剑士宣告着无可脱逃的死亡。
并非可以躲过的[暗杀],而是命运注定的[处刑]。
结果在拔剑时就已经注定,剩下的只是践行处刑的过程。
[告死之羽,斩下首级。]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森然的不死者于受刑人的面前睁眼。
[死告天使·Azrail !]
王哈桑怒吼,耀然的剑光斩出——
黑暗陡转,灿烂的金光自天穹投落,洁白的羽毛在咒腕身边飞过。
老者堂然收剑,重重地在身前扣下。
铛——铛——
丧钟再度响起,咒腕无力地仰面倒去,视野天翻地覆。
啊……啊……
暗杀者眼前的世界一点点灰暗,伸出的左手像是要抓住那一簇一簇的飞羽。
在生命的最后,哈桑闭上眼,放任自己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骷髅微笑着的面具上,似乎滴出一粒泪水,从坠落的身体上分离,升向天空。
那是最后的歉意与忏悔——
艾诺莉[花朵]……
可以的话,真想再看到以前的你啊……
为我们愚蠢的夙愿,付出了那么多……
——
咒腕的首级掉落在地,黑色的斑痕自暗杀者无头的尸体下浮现,哈桑的尸首渐渐被吞噬。
王哈桑静静地看着过程,如是哀悼。
他骷髅的假面抬起,看向虚无的天空。
[不完全的神体,癫狂迷惘的神思……]
低沉的声音自言自语。
[虽是人理之大敌,但尚未危及天命……那么还不需要吾辈出手,就交给当代的英雄吧……]
不死的剑士沉吟着。
[不过仍有贪玩之乐神在混沌里蛰伏窥伺吗……此等违背天命的恶毒,将引领人理走向毁灭……]
[拔剑之时已然不远,吾便暂憩于死界,静候终结的到来……]
王哈桑的身影也被黑暗纠缠而上,沉下地面。
骷髅的尖角没入淤泥,幽蓝的鬼火逝于空气。
只留下一句弥散而去的预告:
[那便是,诸神的黄昏么……]
……
[弥赛]空间之中,在失坠的流星间,瘦小的古神尖啸着,与男人激烈地战斗。
亚赫提姆甩动着骨盘,当作战斧般砍下。
格曼手持大剑,毫不顾忌地斩出狂风般的剑气。
他以不加束缚的力量,粗暴地使用着狰狞的魔装们,每一击都发挥出百分百的威力,消耗着武器的寿命。
剑气与风压掀起风暴,撕裂着破碎的城市,高楼尖塔被砍出平滑的切面,轰轰烈烈地崩塌。
亚赫提姆身体如破絮般抽动,伤口一道道地出现,又飞速地愈合。
古神婴儿啼哭般,随手拉起巨大的残骸和树木,掷向神父。
格曼的上衣已经在战斗里崩坏,遒劲的肌肉凸出青筋,他的金发在风里舞动,怒目圆睁,像是雄狮。
掷来的砖楼被轻松地斩断,无序的狂风摧残着地表上的一切。
安东尼奥咬着牙,浴血死战。
他望向中央大道上的非人之战,暗暗心悸。
前辈说的没错,那里的确不需要其他人。
因为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介入这场巅峰之战,连靠近一步,都尤为艰难。
狂风汇成风暴,将那片战场分割开来。
暴风席卷着碎石和不幸卷入的魔物,时不时甩出巨大的残骸,砸入魔物群中。
男人与神明搏杀的身姿若隐若现,风中隐隐传来他的怒吼:
“耶和华啊,我从深处向你求告!”
“主啊,求你听我的声音,愿你侧耳听我恳求的声音!”
“主耶和华啊,你若究察罪孽,谁能站得住呢!”
“但在你有赦免之恩,要叫人敬畏你!”
“我等候耶和华,我的心等候,我也仰望他的话!”
“我的心等候主,胜于守夜的等候天亮,胜于守夜的等候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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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另一本书更的有点多,比较困,码不下字了
双线作战
我是洗头佬(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