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这了……”
格曼领着玛利亚来到河边的一个铁皮门前。
“这是工人维修走的门吧?”
玛利亚问道。
“没错,是工人维修走的主干道——我可不想从井盖钻进去沾得一身泥。”
格曼拿起手杖砸开了门锁,铁门吱吱呀呀地开了,露出幽深的通道,有隐隐的微风从中吹出。
“我超这小味儿!”
格曼大惊,捂住鼻子,连连后退。
“……您既然做出了调查下水道的决定,就应该有心理预期才对。”
玛利亚手扶在门边,向里面探望着。
斑驳的铁阶梯向下延伸,墙壁上的煤气灯因为年久失修而损坏,通道的深处一片漆黑。
在视线无法观察的地方,修女的精神探出。
没有异常,感知不到魔力的气息,看来兄弟会的确没有控制整个下水道。
“有些事情就算做好准备也无法承受——我要向法院起诉这个下水道**了我的鼻子。”
格曼苦着脸,忍着臭味踏入了下水道。
“老师您这么擅长魔法,可以给自己施加一个屏蔽嗅觉的法术啊。”
玛利亚紧随其后。
“不不不,嗅觉在神秘学上属于感知,我要是削弱了我的嗅觉也会影响我的感知——对于习惯于吸收信息的术士而言这和残疾没什么两样。”
“你也应该去学习一下神秘学了,虽然你不能使用魔法,但也能增加你的理论知识,优秀的执行官可不能是个傻子。”
格曼解释道。
“您不能教我?”
“要是实战的魔法我倒是能教不少,但想要理解神秘学需要……嗯,一些比较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辅助。”
格曼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等以后我会为你安排的,现在先专心完成这个任务。”
交谈间,楼梯已经走到底了,两人来到了下水道的主干通道,一片黑暗中,只能听到水流动的潺潺声。
玛利亚见状想要用魔力催动挂在腰间的提灯。
格曼伸手制止了她。
“你的提灯可不能用在普通的照明上,等到战斗时再用吧。”
格曼压低了声音,防止回声——在这种地方,一点响动就能传很远。
修女点点头,停止了催动。
玛利亚的提灯当然不是普通的灯,而是与那把镰刀一样,是变身后就自带的[魔具]——教会的人是这么称呼的。
但现在连玛利亚自己都不清楚变身的原因和具体来历,这些要在她正式成为执行官后教会才会解释,这也是为什么修女先前这么期待转正的原因。
现在她所了解的能力就是自己能够使用一种黑白色的火焰,对于魔力而言效果巨大。
提灯则是可以释放出蓝光,恢复受照耀者的生命——当然,是可以选择对象治疗的。
单纯照明对魔力的消耗不是很多,但现在大战在即,能省一点是一点。
“『荧燎·Radii valde infirma』。”
格曼的手杖上附着了一层荧光,照亮了四周。
手杖顶端像是火把一样燃烧着,两人也借此能够看清周围。
通道的空间不小,宽四米高三米,两侧是能够容纳两人并肩走的砖路,中间则是流淌着的污水。
每隔一段路墙壁上就会出现一个排水口,时时刻刻地将新鲜的污水注入到城市的地下血管中。
格曼手杖轻轻敲了一下地面。
波纹在石砖上浮现,几个犹如瘦小婴儿般的白色小人从中探出脑袋。
格曼俯下身,对小人们说了几句话,小人便发出欢快的叽叽喳喳声,像是游泳一样从神父身边飞快散开,各自离去。
这是格曼所驱使的异种,格曼叫它[信使]——这可不一般,役使异种往往是神祗的特权。
不过格曼曾解释过其来历,好像是过去他在一个名为[幻梦境]的地方闲逛时意外收服的。
理由相当扯淡,先不论[幻梦境]是哪里,哪有人闲逛就能收服异种的啊!
而格曼当时解释时的语气和收养了一只流浪猫一样惺忪平常。
不过玛利亚也没有多问,虽然一起相处了两年多,但无论是格曼还是里世界甚至是自己,她都几乎所知甚少。
但格曼不说清楚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玛利亚也不会去逼迫他说出真相。
只要相信就好——这也是格曼所教导的。
格曼不会骗她。
“我让它们去找兄弟会的据点了,虽说范围缩小了,但光靠咱俩去找一个被结界隐蔽起来的地方还是太费时间了,正好那群小家伙对魔力特别敏感。”
格曼直起身来,目送着[信使]离开。
[信使]虽然是异种,但没有什么攻击能力,不过对魔力极其敏感,还喜欢收集杂七杂八的东西。
“我们在这里等它们回来?”
玛利亚问道。
“当然还是前进的啊,不然我们亲自下来这干啥。”
格曼耸肩迈步。
“虽然[信使]挺听我的话,但我和它们可不是契约性的主仆关系,不能强制命令它们,说是去找据点,但半路跑去干别的也有可能——比如看到了一个亮闪闪的玻璃瓶什么的。”
“他们收集这些干什么?”
“鬼知道,人类可不要妄图理解非人之物的思维,也许其中自有深意。”
格曼刚说完没多久,前方的拐角处就有一道矮小的白影举着什么冲了过来。
“那是[信使]?这么快就找到据点了?干的不错嘛。”
格曼兴奋道——不过因为他压低了嗓子,导致声音相当猥琐。
“您就不怀疑是后一种情况吗——比如找到了什么破烂。”
“一个比喻而已,它们就算要收集也是蕴含魔力的道具,怎么可能真会找个垃圾当宝贝。”
格曼自信地说。
白影凑近了,那果然是其中一个[信使]。
它围着格曼兴奋地跳来跳去,像是炫耀功劳一样举起了手里的物品——
一个亮闪闪的玻璃酒瓶,上面还贴着一张精美的标签。
“哦……是酒瓶子啊,看这标签还是黑荆棘蜜酒……我可是相当喜欢……”
格曼拿起酒瓶煞有其事地端详道。
[信使]绕着男人的脚,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样子。
“混账!这种破烂就不要捡起来给我了口牙!话说你们还真的收集这种垃圾啊!?请问你们是打算卖垃圾吗?我诚惠十第纳尔一斤收购啊可恶!”
格曼突然暴起,把酒瓶‘噗通’一下扔进污水里,脸上表情介于生无可恋和咬牙切齿之间。
[信使]被吓了一跳,皱巴巴的小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连忙跑到玛利亚身后躲起来。
“混账躲在玛利亚后面也没用!我把你从[幻梦境]带出来可不是让你帮我捡垃圾的!”
格曼没有收敛的声音在下水道间碰撞着传播,引起一阵阵回声。
“请您安静一点!耶肯也只是想和老师分享开心的事情而已——您自己也说了它们并没有和老师签订契约。”
玛利亚心疼地抱起[信使],斥责道。
耶肯就是这个[信使]的名字,它们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比如耶肯的特点就是有一个大脑袋,身材也是最矮小的,性格老实善良,常常被其他同伴欺负。
因为耶肯的性格和遭遇,玛利亚对它常常关爱有加,所以关系非常亲密。
“放心既然这大头既然能转悠一圈还捡个瓶子回来说明据点不在这附近——你就宠着它吧!我看这家伙就是因为这么呆才会挨揍的。给我出来!现在给我重新出去找!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神父怒斥前还不忘打消疑虑。
耶肯垂着脑袋从玛利亚怀里跳了出来,失落地消失在拐角里。
“老师您还是太过分了。”
玛利亚忍不住说道。
“是你溺爱这个呆瓜过头了,我带它们出来的条件可是帮我做事,是这家伙违约在先!它要能找到点带着魔力的东西都能多少提供一些线索——结果这呆头竟然给我带了个瓶子回来!”
格曼哼哼道:
“你也太偏心了,还帮着那呆头说话——我才是你最重要的导师诶!”
“首先,它不叫呆头,叫耶肯。”
玛利亚双手抱胸,眉毛挑起:
“其次,老师不会是对您的使魔嫉妒了吧?”
“啊怎么可能,我当然不是嫉妒这呆头能在我可爱的学生胸前乱蹭——可恶我都没蹭过这个呆头也配?”
格曼怒道。
“啊不小心说出真相了!”
神父后知后觉地捂住嘴。
“请问我可以认定为是性骚扰吗?”
修女礼貌地问道。
“不!请相信你的老师!难道你觉得我是这种在学生胸前乱蹭的猥琐大叔吗!?”
格曼义正言辞地拒绝。
“难道您不是这种人吗!?”
玛利亚面露震惊。
“这,这种震惊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喂!简直好像是看到早餐的吐司面包穿了三角内裤一样!”
“抱歉,先前是我一直误会您了,没想到您竟然是个正人君子。”
玛利亚诚恳地道歉。
“你越是这种态度我越悲痛啊!我在你的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是的”
“回答的竟然这么干脆!”
格曼惊道。
“毕竟用女孩子的眼光来看老师就是一个变态大叔呢。”
玛利亚温馨科普道。
“我在女孩子的眼里竟然是这种形象吗……我才二十八岁啊,可还是风华正茂的美少年!”
格曼挣扎着。
“放心和年龄没关系——老师只是单纯的猥琐罢了。”
玛利亚安慰道。
“唔,我的心要碎了。”
正中靶心!
变态大叔格曼面色苍白,捂着心口靠着墙壁缓缓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