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湿暗的下水道里，玛利亚散去手中的镰刀。
格曼先前拿起的石板还落在不远处，但上面的符文已经黯淡，属于[亚赫提姆]的魔力已经散去。
就在刚刚解决掉了一个古神化身……想想还挺虚幻。
“结束了。”
格曼耸肩:
“不过也是新的开始——恭喜玛利亚小姐喜提正式执行官执照。”
“现在可还没转正呢。”
修女纠正。
“板上钉钉的事情啦——也该把[信使]叫回来了。”
格曼手指拇指成圈，放进嘴里用力地吹了声口哨。
嘹亮的哨声在下水道间碰撞传播，不一会，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
[信使]们回来了。
不过那副样子却让人哭笑不得——几个小人头上扣着锈迹斑斑的锅碗瓢盆，身上披着破烂的衣布，手上还拎着酒瓶铁棍。
兴高采烈的样子像是郊游归来。
格曼沉默了一秒，问道:
“我可以问问你们天才的脑袋又想到什么弱智点子了吗？”
耶肯面露惊色，吱呀吱呀地叫道。
“翻译一下，它又想说啥。”
格曼挥手。
“……耶肯说请您不要骂自己……”
玛利亚也沉默了下。
“?”
神父问号.jpg
耶肯又比划了几下。
“它说是您自己承诺过要回收垃圾的……”
“?”
神父满脸疑惑:
“我什么时候转业成收破烂的了？这项工作我还是挺满意的，现在无意跳槽。”
其他的[信使]面露不善，转头看向耶肯。
小人急得上蹿下跳，身上的破烂叮当作响。
“耶肯说您可不能食言……当初您答应过他的……”
当初？
格曼的大脑运转起来，回忆着——
[混账！这种破烂就不要捡起来给我了口牙！话说你们还真的收集这种垃圾啊！？请问你们是打算卖垃圾吗？我诚惠十第纳尔收购啊可恶！]
是那个时候……
格曼扶额无语。
“想起来了吧？”
玛利亚忍笑问道——她早就回忆起来了。
“啊……我当初是为什么要把这种白痴带出来的……”
神父感受到隐隐的蛋疼。
“您可不能赖账哦，作为老师应该信守诺言，以身作则。”
修女一本正经地说。
“饶了我吧——十第纳尔都能给我买上好几瓶美酒了。”
面对玛利亚的挤兑和耶肯期盼的眼神，格曼哀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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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新病人了——让一让先生！让一让！”
伦道尔市中心医院，人满为患的走廊里，两个五大三粗的护工架着一个抽搐着的男人冲过。
见鬼了，今天是怎么回事。
巴克豪斯医生揉搓着鼻头，疲惫地叹了口气。
短短一个小时内大量的病人被送到中心医院，症状均为精神幻觉，而且还多是惠普顿区的。
他们声称自己看到了一轮巨大的月亮，病状表现为呼吸不畅，浑身癫痫。
这种病症压根没有先例，自然也没什么针对性的治疗方法，只能是使用吗啡来压制。
“巴克豪斯医生！”
放下病人的护工呼喊着他。
医生只能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过去。
他是一个外科医生，昨晚刚刚做完一个手术，现在原本应该躺在家里好好休息的，却因为人手短缺而紧急加班。
“医生怎么办？”
他能知道啥？
专业压根不对口啊。
巴克豪斯扒开病人的眼睑，男人的瞳孔瞪大而颤抖着。
“用吗啡吧……”
医生无力地挥手。
吗啡不是好的药物，它具有成瘾性，但有优秀的镇静和止痛效果。
通常这种药都是开给那些身患重病的穷人，让他们在临死前没那么痛苦。
可现在这种情况不光是巴克豪斯医生，整个医院，整个伦道尔都束手无策。
支援已经发出，然而伦道尔已经是阿普格尔省最发达的省会城市，只能是向外省请求医疗援助。
在援助到来前，只能是祈祷上帝的保佑了——来医院还不如去教堂祈祷。
医生自嘲地笑道。
护工拿着吗啡注射器跑回来了，医生接过注射器，准备注射。
长针闪烁着寒光，一滴液体从针头渗出。
医生扶起病人前臂，伸出的手突然停了——
原本浑身抽搐，嘴巴胡言乱语的男人，突然停止了抖动。
男人茫然地睁开眼，干涩地说道:
“这……这里是哪里……”
医生与护工对视一眼:莫非是恢复了！？
“这里是中心医院，你因为幻觉和癫痫而被送到这里……你感觉还好吗？”
医生关切地问道。
“幻觉？癫痫？……嘶，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还在上班……现在感觉和做了一个噩梦一样……”
男人捂着头。
啪——
科室的木门被用力的推开，同事兴奋地喊到:
“恢复了！病人都恢复了！”
“我已经知道了……”
医生捏住眉心，疲惫地摆手。
同事跑向下一个房间报喜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护工疑惑道:
“怎么就都突然痊愈了？”
“我不知道……也许是上帝保佑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个觉……”
说完，医生眼前一黑，身体向后瘫倒了下去。
“医生——巴克豪斯医生——”
护工连忙接住过劳的医生，呼喊道。
啊，总算能睡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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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兄弟会所召唤的古神化身[亚赫提姆]被见习执行官玛利亚击杀……大规模投毒也由于魔力源的消散而解除——
修女伏在书桌前，写着调查报告，却被楼下的大喊声打断了。
“玛利亚，玛利亚我那匕首呢！”
是格曼的声音。
从下水道回来之后，两人梳洗一番，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教会给的召回令相当的急，要求在任务完成后立刻返回。
玛利亚倒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就是几套衣服，格曼却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带了一大堆。
平时因为用不到就随便乱丢，玛利亚也因此斥责过格曼，还帮忙收拾过几次，但神父屡教不改，该乱丢还是乱丢，她也就懒得管了。
现在急着离开，格曼只能是乖乖整理，算是自作自受了。
“不是在书房抽屉里吗？上次整理的时候我都看见了。”
玛利亚回应道。
格曼的声音沉寂了，可过了半晌，又喊起来了:
“我找过了没有啊！你是不是给我放到别的地方去了。”
玛利亚叹了口气，从书桌前站起，走下楼:
“我要是找到了怎么办？”
“你要能在抽屉里找到，我就把匕首吃下去。”
格曼靠在书房门边，信誓旦旦地说道。
修女穿过客厅，走进书房，打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把装在皮革刀鞘里的匕首:
“这是啥？”
“不，不可能！？我都翻过好几遍了都没找到，你从哪里拿出来的！”
神父眼睛瞪大，冲到抽屉边，难以置信地说道。
玛利亚翻了个白眼:
“比起这个您还是考虑一下怎么吃掉这个匕首——请问老师是喜欢加甜酱还是咸酱？”
“你在说什么啊玛利亚，真是的，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格曼的表情突然变得茫然无知。
竟然装失忆。
“我真是低估了您的脸皮呢——大概都可以防弹了。”
玛利亚面无表情地鼓掌:
“那么还有什么东西是没找到的？”
格曼大喜过望:
“你愿意帮我整理？”
“要不是因为老师您一个人整理恐怕到明天都理不好，我才懒得帮您——这是最后一次了。”
修女合上抽屉，叹气道。
“啊玛利亚小姐是我的光！”
神父双眼冒光:
“让我想想……采血瓶……火纸……解毒药……”
格曼一连串报出一堆东西。
“您这不是完全没整理吗！？”
“诶嘿。”
格曼摸着后脑勺，羞涩地笑了。
“……大叔就不要学别人卖萌了……”
玛利亚又是叹气道，开始整理起格曼的行李。
委实说她早就看这些到处乱丢的玩意不爽了，她不能容忍这么气派的宅子里面竟然这么杂乱。
但因为说过不再帮格曼整理杂物，也不好意思出手，现在算是找到借口了。
玛利亚打开许久不用的制冷柜，看着眼前的东西无语了。
“老师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制冷柜里会有内裤！”
“因为冰过了穿起来很舒服啊——反正制冷柜又不用。”
格曼一脸理所当然。
修女捂脸。
…………
在玛利亚的帮助下（格曼负责说垃圾话干扰工作），神父的行李花了一下午收拾好了，修女还顺带着把宅子也清理了一遍。
“好了吗老师预约的马车都已经到了。”
玛利亚在门外催促道。
“来了来了。”
格曼拎着一个涨的满满的手提箱跑了出来。
这是运用了空间法术的箱子，内部空间大幅度提升，却还是被格曼的小玩意塞的满满的。
格曼拉开车门，把手提箱甩到车上，向着玛利亚优雅地鞠躬:
“女士优先。”
玛利亚懒得理会他的耍宝，跃上了车厢，被无视的格曼嘿嘿一笑，也跳了上来。
“先生去哪里？”
马车夫问道。
“火车站火车站，老哥快一点嗷有小费，赶时间。”
格曼催促道。
虽然已经有了礼车，但小型发动机的技术还没有普及，价格高昂，因此马车仍然是多数人的代步工具。
听到雇主说话挺接地气还有小费，车夫的声音也带上一丝欢快:
“我这可是伦道尔最好的马，保证速度！先生和小姐坐稳了！”
车夫甩动缰绳，马匹发出嘶鸣，撒开脚丫子跑去……
“呕——”
马车停在伦道尔火车站前，玛利亚搀扶着格曼下车。
格曼面色苍白，嘴巴不断地干呕。
“喂先生你没事吧？”
车父焦急问道——毕竟事关他的小费。
“没事……你的马确实快……”
格曼苦着脸，抛出一枚杜蓬帝，接着又是一阵干呕。
他竟然被晃晕了。
不过这也正常，这马车一路过来颠颠簸簸，脑浆子都给摇匀了，玛利亚也差点晕车。
车夫连忙接住:
“上帝保佑你的健康和慷慨，先生！”
格曼向着离开的马车摇手:
“上帝看来不管晕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