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仪式结束，代理院长希莱娜，教导主任沈茹，招生处主任光头大叔叔一溜烟地跑了，似乎还用上了魔术，离场的速度都带起了残影。
台底下的学生们可是等着后续安排呢，老师们就这样甩手走了真的好吗？
他们纷纷呼唤起了助教，璃言只好走下讲台，走到他们跟前，面面相觑。
比起那几位身份地位高得过分，与学生年龄差又很大的老师们，眼前这位只是助教身份，看起来比他们还小的璃言老师，更容易招他们喜爱。
尤其是看清了璃言的长相，注意到那萦绕着她精致脸庞上的一抹未及成熟的稚气，简直天生的好感度拉满。
哪怕把他们变成猫戏弄了一把，也是可以原谅的。
“璃言老师，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去呢？”
围观的零星几名老学员已经离场了，现在就剩二十双亮晶晶的大眼在期待地盯着璃言——准确来说，是十九双期待的眼神，和一双格外锃光瓦亮的大眼，投射在她的身上。
璃言在大厅四壁上找不到挂表，问道：“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四十。”
“去吃饭吧，吃完饭你们应该打理一下自己的寝室了。”
其中一个男生问：“那老师你呢？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我已经吃过了，我要留下来收拾这里的桌椅。”
她没钱吃饭......一个老师没钱吃饭......这种话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吧......
付绫：“您一个人不好收拾吧？我留下来帮您。”
“不用了，我用魔术就行。”
可是大小姐已经站起身，迈步走向璃言，以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强硬姿态站在璃言身边了。
璃言苦于两人的身高差，要看着大小姐就得抬起头，这样一来气势就低了不少，她只好偏开头不去看人，声音低到只有离得最近的大小姐能听到：“行吧......”
其他人都走完了，诺大个会堂只剩下璃言和付绫。
助教老师和公爵大小姐。
孤女寡女的，独处一室，以她俩目前的微妙状态，怕是比孤男寡女还要危险。
璃言转身走向讲台，打算借着搬椅子的动作，提醒一下此刻正在一步一步往她旁边挪的大小姐：干点正事吧，付绫。
大小姐突然从背后伸手扶住璃言的双肩，吓得她梗住呼吸。
在璃言被自己憋死之前，大小姐她按在台底下的座位上坐好，然后召出魔杖，开始搬动台上的桌椅。
璃言放松了全身，瘫坐在座位上，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把刚才过速的心跳缓和下来。
想起刚才橘猫大小姐的喵叫，她好奇地问了一嘴：“刚才我问你们学习魔术的初衷，你说的是什么？”
“璃言。”
“嗯？”以为大小姐在叫自己有什么事情，璃言应了一声，抬头看向她，等了几秒钟都没有后话。
大小姐把椅子并列摆好，转过身来看她，“你问学习魔术的初衷，我答的是：璃言。”
璃言最近是越来越顶不住大小姐的目光了，她第无数次扭开头，问道：“我记得你当初学习魔术不是为了见到我妈嘛？”
“你的母亲不想教我，亲手打碎了我一开始对魔术的憧憬与理想，不仅如此，她后来还四处云游去了，我哪怕是想报复，也找不到人。”
哦，好样的妈妈，要是再多欺负大小姐一点就好了，她现在压得你女儿快要抬不起头来了。
“你问我学习魔术的初衷，但是初衷已经消亡了，我只能回答我重拾魔术的原因了，那就是你啊，我的助教老师。”
“......”
坏了呀，妈妈，你快回来再打碎一次大小姐的妄想吧，你的女儿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璃言已经快要没有拒绝的借口了。
她曾抱有的那些避世而居，袖手旁观，拒绝恋爱的生活态度，到头来证明了不过是幼稚的想法，在大小姐殷切的关注下，它们只不过是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破。
她现在好似躲在浴室里，无路可逃，手中拿着纸作的小刀，上面写着：“你喜欢的明明是我麻麻”
而大小姐，已经用斧头给浴室门砍了一道口子，一只满是针孔的手伸进来，接住了她的小刀扔在一边，又擎住她的手臂，彻底葬送她在浴室内闪转腾挪的机会。
只等不远的将来，浴室门被彻底打开了，她就会把璃言抱个满怀，教她哪也不许去。
简直她喵的霸道，无耻，邪门。
璃言从座位上站起来，落荒而逃。
大小姐没有拦她，微笑着目送那道娇小的逃窜出门，转身继续收拾桌椅。
......
璃言在研究院上空盘旋了一圈，刻意飞到了很高的高空，借由清凉的风吹散她脸上和心底的燥热。
飞到餐厅面前的空地，看见那一群群准备妥当的社团招新场地，她才想起来，要跟希莱娜老师要几套低年级学员制服来着。
回了教职员寝室，没有找到她人，从桌子上找到剩下的最后几包草莓派，拿来填了肚子。
看看时间刚好正午，于是又去了趟餐厅，也没找见。
她最后才去了教师办公楼，在希莱娜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她。
当璃言进门时，希莱娜正在备课。
这个从来没在璃言面前表现出一点点作为老师的尊严的希莱娜，今天居然在认真备课，她坐在办公桌前用笔耕耘的样子，都把璃言给惊呆了，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老师，你居然......”
“啊，我啊，听君一席话，自感肩上任重道远，教坏你们——教诲你们这些学生我也义不容辞，所以就来认真备课了。”
希莱娜把笔往桌面上一放，摸摸肚皮，肚子也适时地叫了两声，“你来的正好，你来替我完成后续的备课工作吧，后天的第一节课由你来开讲。”
“为什么我来讲？”
“因为我看同学们对你的印象更好一点，开学第一课嘛，你来当讲师，兴许能代表研究院给他们表现一下更好的精神面貌。”
“精神面貌，是指让我变成小白兔让他们摸一节课吗？”
方才在上讲台时的纸稿上写这样的内容来坑她的，就是希莱娜老师。
“也可以啊，全都看你意思。”
希莱娜脸皮厚得很，完全不会在意璃言小同学拐弯抹角的问罪。
你不直说，她就装傻，你要是直说了，她就笑眯眯地装傻。
她站起身，穿好外套，抚着璃言的后背推她。
在希莱娜老师看来，璃言是个在肢体上很好拿捏的孩子，你只要伸手推她，她就会为了避免过深的肢体接触而顺着你的方向躲，只要别逼得太紧，你就能像赶鸭子一样把她赶去任何一个方向。
老师把璃言赶到办公椅上坐好，贴心地把钢笔也递给她，然后说道：“主要是他们第一节课的课程安排和我另一边八年级生的合剂实验课冲突了，我需要个人帮我分担一下，正巧你来了，也正巧新生的课很简单，给你练练手。”
希莱娜走到门口，突然良心发现，回过头来问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来着？”
“我想弄几套低年级学生的学员服。”
“做什么用？”
【为了四处装杯！】
不过璃言知道，这话要是如实说了，肯定没戏。
“我不太习惯平时走在路上都要被人恭维一声老师好之类的。”
“你得习惯。”
“......”
好吧，眼前这位老师的脸皮可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璃言摆出的这个理由对她来说肯定是完全不在话下，那就得换个理由。
“我其实想去蹭课，有不少课程不是必修，我在学生时期，应该一个都没上过，现在有空了，我想丰富一下知识面。”
“你就穿着教师服去呗，跟他们说是来旁听的，这样人少的课程老师也不会因为你是多出来的人把你赶走，你也可以随去随留。”
“可是......可是那样学生就会好奇地盯着我看。”
“唉......说到底还是害羞。”希莱娜摇头叹气，又走了回来，“你就算不穿成老师的样子他们也会盯着你看，你找的借口挺烂的。”
“......”
希莱娜把自己的袖口拉了上来，让璃言注意看，“你回去改你自己那身学员服的袖口标志就好，它是通过魔术修改的，只是不接受由魔杖作为媒介的术力，所以你们学生改不了，只有我们少数几个老师能做到脱离魔杖，也是一直由我们几个老师负责学年标志的刻印。”
希莱娜另一只手掌对准了袖口，微弱的魔术光笼罩住了它，不一会儿深蓝色的布料上出现更加明亮的轮廓。
希莱娜收回了手，那袖子上赫然是两道环杠。
璃言愣住:“就这样吗？”
“就这样。”
“我以为只有学生服上才能刻印标志呢。”
“学生教师服只是布料颜色不同而已。”
“哦。”
其实，希莱娜还有一件事没说。
几年前的研究院里，学生制服才是深蓝色的，某个无良院长觉得深蓝色更好看，所以一上任就大刀阔斧地进行了改革：把学生服颜色和老师的，调换过来。
她说：老师是深夜的星空，俯瞰着，照亮你们前行的路，自然是深蓝色，而你们要在大地上踏步前行，自然要用深灰色。
还吟诵了一句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话：少年的祖国没有学校，他的学校是大地和山川。
然后在一连串的款式改动之后，都用上了同一种布料，同一种能印刻学级标志的袖袍。
这个院长，照着自己的瘦削体型，刻意穿上学生服假扮三年级学生，自称微服私访，四处打探学生对这一改动的看法，所得结果无不让她沮丧失望，回来后抓着寝室一楼的袁老婆婆，诉苦了足足三个小时，连一向善谈的老婆婆也被她催眠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