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营地中的酒馆永远都很热闹,每天晚上都是人满为患甚至包括外面的街面上,自从义军营地完成扩建后,他们将酒馆搬到了地下居住区的上方,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方后,这里就总是这样。
各支总部直辖的义军队伍,都会在任务完成后来到这里,他们纵酒狂欢庆祝白天的胜利与成果,有事他们还会带上从帝国手中抢来的好东西在这里分享或者炫耀。
今晚又是一样的庆祝,而负责今晚庆祝活动的则是加百列的队伍,他们在其中大喊大叫,喊着各种不雅和粗俗的句子以及唱着一样的歌。
加百列坐在桌边,她拿着酒杯哈哈大笑着,米尔瓦也坐在那儿哈哈大笑,显然讲笑话的是拉缪尔,这个东方来的小子有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什么鬼话都能让他讲的像模像样且合理。
马克则在另一个地方喝着一杯杯酒,他的面前已经摆满了空的酒杯,周围全是起哄的人,在桌子对面还有一个一样喝着酒的壮汉,他们在比赛一种古老源远流长的传统比赛。
而马克赢了,那个家伙翻到在地浑身都是酒水,只剩下了马克用咆哮宣告自己的胜利迎来一阵喝彩。
乌弗瑞克站在裂谷对面,他看着热闹的酒馆自然也看得见加百列,他看着快乐的加百列,她此刻正和一名手下碰杯,不得不说加百列很受欢迎,她是个合格的领袖。
“我们应该关掉酒馆的,将军,这就像流寇一样。”库布里克抱怨道,他一如既往的背着手站在一边。
乌弗瑞克必须承认库布里克是一名优秀的职业军人,那怕现在都有作为职业军人的操守,行为品行都散发出作为职业军人的骄傲。
“从帝国的角度而言,我们的确是流寇,但我同意库布里克,从这周开始轮班的小队都得离那地方远远的。”
乌弗瑞克的注意力始终保持在加百列身上,库布里克显然也知道这点。
“加百列的作战风格非常...........彪悍。”“是野蛮,她的战法甚至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享受,从战斗之中得到乐趣。”
“虽说这本身没什么,但加百列太过于执着于其中的乐趣,而不是战斗本身的意义,她是为了乐趣而杀人,而不是别的什么。”
乌弗瑞克知道这一切,他从第一次看见加百列的实际作战开始就知道,一年来加百列愈演愈烈了,起初还只是附带的一些情绪,但到现在她彻底变成了为了乐趣而杀戮。
“战争会改变一个人。”他说道。
“我们别无选择,将军,不得不承认的是加百列的确是一名卓越的指挥官,她从未失败过甚至没有差强人意的情况,她总是完美甚至超额完成任务,今年过冬的粮食也是她夺来的。”
“我知道,库布里克这无法否认,但你知道我的意思,她只是个孩子,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样子,因为现在发生的一切。”
库布里克看着将军,他思索了一阵子,“也许我可以让加百列的队伍撤下来,冬天要到了,她可以消停一阵子,她这些日子来一直在打仗打的太多了,也许休息休息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
“希望如此,库布里克。”
乌弗瑞克说着继续凝望着加百列,这持续了一分钟但但他还是转过了身,走到了路边等候的一名战士身前。
“说吧,特工。”乌弗瑞克说道,这名穿得像个囚犯,但实际上的确也是个囚犯的军人立正站好,向自己久闻大名的乌弗瑞克元帅敬礼。
他是加百列从帝国手上救出来的囚犯之一,那是一批很混杂的囚犯队伍,有真正的罪犯,也有因为帝国严苛法律被捕的无辜者,还有受不了压榨而逃走的矿工,农夫和类似的人。
帝国严格的法律虽然的确可以起到良好的治安维持作用,但仅仅只限于核心区域,对于这种边远地区这不是福祉而是压榨。
而帝国会将那些被捕的家伙们押送到矿场,码头或者大型农庄,在那里进行劳改,在那些地方帝国会将他们的生意价值榨的一干二净,直到一点都不剩。
而眼前这位却并不是那些可怜的倒霉蛋,而是隶属于义军情报局的特工,他们非常善于利用帝国的这一特点将情报网安插下去,在那些被帝国所压榨的劳工之中建立情报网,发展线人,在深处帝国核心的地方窥探那些秘密。
可以说在帝国宏伟的大厦之中,就是这些小老鼠,藏在那黑暗的管道,墙缝与角落之中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消息,也正是他们使得义军取得了无数的胜利。
义军的胜利并非来自于绝对的实力,老实说如果义军真的和帝国硬碰硬,那绝对是找死,没人可以在野战中击败帝国大军。
但义军却依靠着信息优势,依靠着遍布帝国的情报网获得了优势,在一场场小战斗中取得胜利,积少成多成为了如今可以威胁帝国根基的义军同盟。
可以说如果要为义军排个功劳榜,那情报局的特工们肯定位于首位。
“是,将军。”他说道。
“我们在隆科的码头发现了异常,以往来说帝国向外围行省运输部队,都会使用大型驳船,以方便大量运输士兵,也方便帝国将粮食和税款运往南方。”
“而且帝国的运输河道沿途都有堡垒和哨塔,所以我们一直很难袭击河道,运输船队通常不会配属龙船进行护卫。”
帝国很重视他们的运输渠道,运送宝贵税款,粮草,兵力还有重要资源的运河,所以帝国在这些地方进行了重点布放,大量的哨塔堡垒连城一片,还有一个个军营散布在运河周遭。
而且运河本身沿途也有数座哥特行省的重要城市,城市之中也有大量的帝国力量,这使得袭击运河几乎是找死,打的了也跑不掉。
再说了,大型驳船根本不是放一两支火箭可以摧毁的,就算桅杆被彻底摧毁,整条船依旧可以保持稳定结构沿着河流顺流而下抵达核心行省区域。
“但这次却不尽相同,将军,我们在码头看见的船队,不应该叫舰队才对。”
“那是由十艘龙船组成的护航舰队,而且全部齐装满员,士兵看装备和服饰全部是核心行省人组成的,帝国最忠诚的部队。”
特工说道,看着眼前的乌弗瑞克,“而他们所护送的则是一条大型长船,那条船远比一般的军舰都更加坚固,而且配属的浆位更多风帆也更大,那绝对是一条旗舰。”
核心行省是最忠于帝国的地区,实际上那里就是曾经的共和国老牌区域,说来也讽刺,他们本来是帝国建立之初最反对帝国的区域,但到现在他们却被皇帝喂养成了忠诚的恶狗。
帝国用从殖民地与外围行省得来的资源,反哺这些核心区域让他们几年内迅速暴富,实现比共和国时代更高的地位与生活品质,那怕是最普通的市民现在也已经完全摆脱了贫困,可以说皇帝用金钱买来了他们的绝对忠诚,用非核心区域的钱,
这让他们彻底依赖上了帝国,毕竟只有帝国存在这一切才能继续下去,他们现在优越生活才能维持下去,这让他们成为了最忠诚的帝国臣民,帝国最忠诚最精锐的部队也全是由核心行省居民组成的,他们是帝国的铁拳用以贯彻皇帝本人的绝对权威。
乌弗瑞克微微皱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核心行省军队出现在这里不是个正常的情况,截至目前负责镇压他们依旧是帝国不上不下的那些行省人组成的军队,他们虽说不是绝对忠于帝国,但确实也会执行命令。
毕竟他们的日子还过得下去,没必要以身涉险反抗帝国,所有人都知道叛国罪的下场,他们自然也知道。
目前为止义军的成员,基本上都是殖民地和外围行省人所组成的。
而有趣的是,帝国独特的驻军模式,每个省驻扎的军团肯定不是本省人所组成的军团,而是外地人,另一个行省的军团,这使得这些异乡人在执行命令时不会有任何顾虑,以确保皇帝的意志得到忠实的贯彻。
“我们相信,将军,有一位帝国的高层抵达了哥特行省,级别肯定很高。”特工说道。
库布里克看向乌弗瑞克,“十条龙船齐装满员的话就是一整个大队的士兵,八百人,这么大的护卫队肯定是级别很高的高官,将军。”
是的,一整个大队护送一个人,这人绝对地位不低,这还没算上本身行省部队。
“我们怀疑是帝国核心派来取代总督的新指挥官,将军。”特工说道,“而这就意味着。”
“意味着一场大规模进攻即将开始,是的特工,我知道,但现在我们不知道指挥官到底是谁,也许是一位我认识的将军。”
乌弗瑞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如果是曾经马拉八大军团下属的某位军团指挥官自己肯定认识,只要明确那人是谁就好办了,他们所有人的作战风格和思路他都很清楚,这会有利于接下来的交战。
“有发现军旗吗?”乌弗瑞克问道,特工摇了摇头,“没有,他们没有举军旗,显然是刻意在伪装身份。”
“但我们的情报员说,听他们的口音很像本土,首都区域的。”
库布里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靠到了马拉身边压低了声音,“将军,就我所知八位帝国将军的军团没人是在首都区域组建的,只有...........”
“只有首都禁卫军团才是在首都区域组建的,是的,库布里克来的肯定是位高官。”
如之前所说的,所有行省的驻军都是外地人,但唯独首都例外,这个全帝国最忠诚的地方例外,而他们也几乎从不会外调,他们只听命于皇帝本人的命令,与黑骑士所组成的皇帝卫队一道,组成了皇帝本人的直属力量。
这些帝国装备和训练最精良的部队只有一个任务。
保卫首都和皇帝本人的安全,而他们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外围行省。
是皇帝周围的人,核心层的人,直接被皇帝派遣的亲信。
“有看见黑骑士吗?”乌弗瑞克问道,特工摇了摇头,“没有,至少我们的人没看见。”
“您想到什么了吗?”库布里克问道,而义军的领袖则没有回答他,而是思索着什么,某种可能性。
片刻后乌弗瑞克抬起了头,“我过去看看。”
“您亲自去?!”库布里克惊呼道,“不行!绝对不行!您是我们的指挥官,不能以身涉险!”他立刻抗议道。
“我必须去,如果我的猜想是真的,这会改变很多事。”“那就派人去,将军,您不能去,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失去您!”
“库布里克,我一直都是亲自上阵的,你很清楚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乌弗瑞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呵斥道,立刻便让他闭了嘴。
他是对的,作为指挥官以身犯险是绝对错误的,他也知道如果自己没能回来,义军同盟很可能会土崩瓦解,如今的义军几乎是完全靠乌弗瑞克这杆旗帜维系起来的,如果这杆旗帜倒下,那便没人可以在立起旗帜了。
可以说,谁去死都可以,唯独自己不能去死,但他必须去,这次必须是他。
乌弗瑞克叹了口气,摁住了他的肩膀,“如果真的是那种可能性,也只有我能活着突围回来,其余人去只是送死,所以必须我去。”
“你接替我指挥,我会回来的,在我回来时召集所有指挥官,如果真如我所料我们有机会结束这一切。”
库布里克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将军说的可能性是什么,“您是说...........”
“是的,在那条船上的高官.........可能是马拉。”
现在库布里克知道为什么只有乌弗瑞克可以活着回来了,他看着将军腰上的烈焰剑,知道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