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刚鲁达安得什么心,龙魈都得承认他确实有些被感动到。
他可好久没这么受人爱戴了。他的名声太臭了,以至于征南军驻地的百姓都怕他、龙城的百姓都骂他。
不过龙魈也不在乎。虱子多了不怕痒。
等到六点刚出头时,叛军可算到了临近城下的位置。
农民军不愧是农民军。不仅男女老少都有,而且手里全是镰刀斧头……等等,这好像有点可怕。
龙魈连忙接着去寻找。等找到耙子、锄头、菜刀等等一类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紧张。
城下的叛军可能真的是累极了。他们大多都没有去建营帐,而是趴坐在地上休息。
这可是不可缺失的机会。
龙魈连忙趴下箭楼,对着城墙内侧的士兵说“边境伯哪里去了?来人带我找他。你们快把城中城中的骑兵集中起来!再找些骑术不错的步兵过来!”
“是!”
城中的骑兵有三千出头,每人都至少有两匹马。加上龙魈找来的步兵,硬生生变成了近四千名骑兵。
现在城外的叛军懒散疲累,正是偷袭的时候。更别说他们连拒马、鹿角都没放。
这就像昏红的灯光下,对着路人搔首弄姿的惹人怜惜的站街技师。你舍得拒绝楚楚可怜的她们吗?
反正身为资深嫖客的龙魈舍不得。
所以龙魈踩在刚鲁达搬来的“黄金”(上马的高凳子,法芙娜通常把他们涂黄称为黄金)上,跨上了马。
刚鲁达把龙魈的马槊高高举起,递给龙魈。又在龙魈接过后,替龙魈把槊尾的挂带挂在脚上。
龙魈微微伏下身子,对着刚鲁达小声说:“你应该练练骑术。骑将和步将还是有区别的。你看哪家的贵族靠两条腿打仗。”
说罢,他直起身子,把马槊上端的背带挂到肩头,挥挥手,示意刚鲁达离开。
城外的叛军刚睡下一个多小时,还没缓过来气儿呢,就看见城门突然洞开,数不清的骑兵乌央乌央的往外跑。
步兵对付骑兵简单的办法就是结成紧密的方阵,拿命去填。但是他们现在散乱到根本无法迅速集结起来。
而法芙娜的骑兵则是迅速地五六十人分成一股,分开行进。
法芙娜的轻骑兵战术其实简单:粘之即退,击之即走。本质上是一种骚扰战术。但这些叛军实在是太弱了,他们看到骑兵冲过来就慌了神。
特别是在前几天,龙魈特地祭拜了破伤风之神帖绣,还把箭头枪头泡在粪水里等等等等。只需要不大的伤口,就能要了命。
龙魈骑在马上,一手握着弓,一手拉着缰绳。他现在骑得马并不是他的爱马,而是一匹普通的战马。
他不舍得自己的马在火车上受颠簸。这也就导致他不得不骑在较矮小的南境马上。虽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龙魈还是有些不习惯。
龙魈稍微扭了一下屁股,抽出一支箭朝慌乱的人群射了出去。
马上射箭不比马下,没有什么瞄准的时间。射箭全凭感觉,命中全靠缘分,二三十米能射射中的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不过骑射的目的并不在于杀伤,而是为了搅乱和驱赶,或许只有在这些身无片甲的叛军面前,杀伤力才更大一点。
所以只射了一箭,龙魈就收起弓,伸手把马槊擎起,把挂带挂在肩头,直直挺起。
他与叛军只有大概三十米。他开始伏下身子,双腿夹紧马腹部。
虽然我只说了龙魈一个人,但实际上龙魈身后是跟了将近四十个骑兵的。当他们一起冲锋时,从没有见过这种阵仗的叛军转头就跑。
这可不是什么三国无双呀、骑砍呀、全战呀。在面对连人带马近三米、穿着甲衣、握着长枪的骑兵面前,几乎没有人能心无恐惧。
哪怕你的背后是千军万马,而他们只有不到五十人。
骑兵很轻易地冲杀进叛军之间,几乎毫无滞留地又冲杀出去。来往反复,腾挪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本来龙魈打算的是冲杀一通立马返程,只为吓叛军一下。但是这次出城迎敌实在是太顺利了。骑兵们都开始不紧不慢地下马割耳朵(记头)了。
“你们也去吧。不要离我太远。”龙魈看着一眼跃跃欲试的手下说。
不计头,是不算击杀数的。虽然肯定是有其它的补偿,但是记头数也是晋升(和抚恤)的重要凭证。
龙魈可以不在乎。因为他已经是过格提拔了,和他同龄的最高也就是杂号将军(列将军)。他再往上就是总参谋和大将军了。那都是打过内战和信仰战争的老将才有资格担任的。
但是其他人不一样。当兵打仗为的就是吃皇粮拿皇饷,不然凭什么卖命?
龙魈也收起马槊,勒住马,挽起短弓。马不跑,他的射术算是好的。
大多数叛军都是在逃窜,仅有不多的叛军有胆量冲过来。可能他们是真的和法芙娜有血海深仇吧。
龙魈可不管他们是否有仇或是有胆。他只挑靠的近的射。
直到一支箭射到龙魈的盔甲上,又被龙魈淬火的宝甲弹开。
龙魈看向射箭的方向。那里已经有不少的、算得上健壮的叛军拿着粪叉、锄头往这边冲。
虽然有信心击溃他们,但是龙魈不想士兵出现伤亡。
他摸起身边的铜钲,用力敲在自己的臂甲上。清脆尖锐的金属声迅速响在战场上。
听到钟声的骑兵队长也掏出铜钲敲起来。
这是撤退的意思。听到命令的骑兵们连忙脱离战斗,往城门处跑去。
龙魈倒是不急。他又摸起三支箭,一支接着一支射向那伙叛军。直到另一支箭射到他的身上,叛军距他不过二十来米,他才调转马头跑了回去。
经此一袭,叛军死伤论千计。而且龙军用的都是脏枪脏箭,只要受了伤,差不多就是要了命。
最重要的,叛军连下数城,不可一世的气焰被浇灭了。因为杀军队和官员而被遗忘的对法芙娜的恐惧被重现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