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叛军全线溃败之后,城内的士兵就追了出去,追了足足有六七里,才在龙魈派遣的骑兵的传唤下返程。
这一战,连龙军杀死的,带被他们自己互相踩踏、彼此推搡残杀足足两万多。
龙魈大手一挥:“传扬出去,枭首二十万!”
虽然战后对外虚报战果以以震声势是正常操作,但是龙魈是真的觉得有二十万人头……别忘了,城中可还有近十万的人(作者:六万多点……近十万?)。
说真的,法芙娜杀良冒功的事也有,还不少,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杀对方的百姓。像龙魈这样直接把叛乱民族杀戮殆尽的疯子还……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但是龙魈向来都是有理有据的。在西境平叛时,他发现叛军就藏在南越人中。而且大多数南越人都是十分敌视法芙娜的……
而现在,城内的百姓……暴民八成想着和叛军里应外合。
现在叛军暂时被打退了,也是趁机清算的时候了。
所以晚饭时,龙魈把莱葛边伯叫到了自己身边。和他坐在一起的还有一直跟在龙魈身边的刚鲁达。
莱葛边伯对着刚鲁达笑了笑。他是法芙娜少有的没有种族歧视的贵族,因为他本身就不是龙血种。他是半精灵种,在血统上更偏向低地精灵(高等精灵的一支)。
刚鲁达也愣愣地回以难看的笑容。
“莱葛伯爵,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助刚鲁达去做。”龙魈拿起一支不知哪儿来的青瓷碗,放在莱葛边伯面前,又拿起满是凹陷的烧水壶在碗中倒出刚煮沸的紫红的茶。
“是。”
“刚鲁达的任务是杀光城内的暴民。你教导刚鲁达如何布置人手,如何‘放火’,如何坐镇中军。”龙魈也为自己倒了一碗茶,“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莱葛边伯微微躬身,压低声音说:“是。大人,此举是否太过激……”
龙魈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没有意见就好。”
“……是。”
法芙娜军队上下级关系很明显。下级的自主性只有在不违背上峰命令的情况下才可以存在。
“当兵,为的就是拿命拼个富贵。白来的脑袋,你不要可以,但是别挡路。”
“是。”
次日清晨,定和城内的百姓发现今天早上没有了往日拿着鞭子督促他们起来干活的半兽人。
昨天就有消息说城外的起义军被龙军打退了……可能,戒严结束了吧。
这样也好,他们就不用拼命冲门了。
虽然他们是很希望起义军成功,他们能独立……但是他们更想活下去。对他们而言,家国大义固然很重要,但是个人的小命更重要。
“这个屋子的审问过吗?”门外响起带着陌生口语的通用语,是龙兵。
“报告,没有!”这是今天早上跑过来看门、不让他们出去的龙兵。他有着轻微的北地口音。
“提审。”
………………
龙魈派人对城内开展了大规模的搜查和审讯。他得找出那个制定计划的人。他觉得那是叛军的一员,可能等级还不低。
城内的居民显然是没有毅力与胆识的。他们很快就招供了一伙人出来。
一共七个,都是本地人,除了为首的那个小伙子。
被供出来后,他们还一脸硬气,嘴里叫嚣着什么“龙血蛮子”“ 贱种”“一旦法芙娜的军队过来,紫荆王国将出兵攻击法芙娜中部的经济区,以防止法芙娜军队的进攻。紫荆王国只需要派遣1000人左右的海……水军陆战队就可以完全遏制法芙娜的军事行动。”
……除了那个小伙子
“我年轻时很喜欢话本小说。”龙魈没有在乎那些还在挣扎叫骂的贱民,转头看向屋内的士兵,“你们呢?喜欢吗?”
法芙娜军队是允许这种消遣的,准确来说话本小说之类是军中为数不多的消遣。法芙娜会命令军需官定时购买大量话本小说来供给军队,交给识字的士兵来讲。
当然,选材一定是正面的,最好是有爱国情怀的。
“我一直很好奇那些小说里的刑罚到底可不可行。我的母亲告诉我,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想请各位帮我实践一下。”
“记得把他们分分开审问。”龙魈笑着看了一眼一脸视死如归的七位勇士,“说实话的,我说不定会放过你们。”
……审讯的过程实在太过残忍,作者鄙陋的脑袋实在不知道如何写,就且略过。
最后七个人,六个人招了。他们只知道那个小伙子是义……叛军的人。他们想要城中百姓与他们里应外合合力攻破城墙……剩下的,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龙魈摆摆手,走入那个小伙子受审的房子里。
那个小伙子……被挂在架子上,浑身都是伤痕,两只胳膊无力的耷拉着。手指已经弯向了生理不允许的方向。
可能是为了防止他说不出话,所以没拔他的牙齿。但是他的头皮被划烂了,血一直滴答着。
“你想喝茶吗?我的水壶里还有一点,可惜已经凉了。”龙魈搬过一个椅子,坐到他的面前,翘起二郎腿。
他没有说话,低头沉默着。
“法芙娜一向是优待俘虏的。”龙魈拉着椅子又靠近了一点,“你知道吗?莱葛伯爵也是降将。你要是努努力,我也保举你当个贵族。”
他低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哎呦,你为什么要这么犟呢?你为什么不为自己想一下?”
“为什么?”他终于说话了。
不大的声音略带颤抖,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激动的。
“你们为什么要来侵略我们?为什么要夺走我们的土地?明明你们那么富裕!你们的生活明明那么富足!你们为什么要来侵略我们?你们明明富裕到拿最好的钢铁制成只能杀人的刀剑!明明富裕到府库里的钱粮多到冒尖!明明富裕到连平民都不愁吃穿、不忧冷暖!你们为什么要来侵略我们!为什么要杀死我们的亲人!为什么要奴役我们!为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本垂下的头颅也尽可能地高高仰起,双目死死瞪着龙魈的眼睛。
龙魈身后的士兵想阻止他,却被龙魈伸手拦住。
“我……我也不知道。”龙魈看上去有些悲伤,“若是你能告诉我,那就好了。”
“你如果投降,我愿意为你放过城内的近十万百姓。”龙魈收起二郎腿,,双肘杵在腿上,俯下身子靠近他的脸,“如何?”
“……您真好笑。”他强作笑脸,“最简单来说,我怎么可能为五六万百姓而葬送城外的十万大军?”
“是了,是了。这明显是亏本的买卖。”龙魈也笑了,“那如果我加码呢?我不滥杀百姓,不杀良冒功……”
他没有说话,只是龇着牙假笑。
龙魈一拍手,一边比划一边说:“我母亲问过我一个问题,我也来问问你:铁路的分叉口的两边各有一个和五个孩子。这时‘呼哧呼哧’‘况且况且’,火车来了。若是让它沿着正常的路线走,那就是‘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把五个小孩都压死。若是你扳动那个……呃,变路线那个,就是‘咔嚓’,把一个小孩压死。你要去扳吗?”
他愣了愣,想了一下。
“不会……”
“为什么?”
“他们不应当站在火车前行的方向上。既然他们站在了那里,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可是您又怎么知道,您是在安全的道路上?”
“我不知道。”龙魈摇摇头,“所以我选择坐在火车里。我想拉你进来,可你不肯。”
“火车也不安全。它可能出轨,可能追尾……事实上我们扒了好长一段的铁路,把铁轨熔铸成了刀枪。”
龙魈点点头,站起身。
“他既求仁,便让他得仁吧。”
龙魈身边的士兵好像没有听懂。
龙魈就又说道:“把斧子磨快点儿,他第一个。别让他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