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从女仆的身后现身,目光停留在身体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已经失去气息的卢布斯。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与你为敌,远行。」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远行有些不解。
提尔张开口,到嘴的话语终究没有说出,垂下头,随后再次与远行对视。
「能跟我来吗?远行。」
远行无声,跟随着提尔来到府邸三楼的领主书房,二人来到靠窗的位置,之间仅仅相隔一只手臂的距离。提尔透过窗户俯瞰这座城市,此时正是昼夜递嫸之时,遥远的天际,朝阳初显端倪,打破这一刻的清冷。
「不觉得很美吗?远行,如同这座城市。」
远行看向绵延络绎的屋舍,几处家屋闪烁零星的灯光,初阳把城市的阴暗隐藏在另一面,二人的目光望向不同处。
「远行,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劝说你,曾经那些人,确实是我所为。」
「其余的人呢?」
「今天过后,他们都会得到自由。」
「你不应该杀他们。」
远行若有所指。
「那些人身负技能和任务……区区囚禁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
提尔摇头。
「我也是吗?」
提尔默不作声,视线并未收回。
「泰勒斯他从一开始就是你们这边的吧。」
提尔还是沉默。
「之后呢?你们打算如何解释这一切?」
此刻,他终于开口:
「暂时由泰勒斯接管领主的位置,其余的事全部算在魔族头上,斯坦他也是聪明人。」
「哪怕如此,终究还是要做过一场,你知道的,提尔。」
远行语气平静。
「这取决于你,远行。」
见远行不再出声。
「那就来吧,远行。」
二人面对面,朝阳的关辉再次照在二人脸上,又照进屋内,把明暗分隔。
提尔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周围浮现四颗星辰虚影。
一瞬间二者同时后退,拉开距离。
提尔率先踏出一步。
「远行,我很想知道,来自雷诺克罗的你,所谓派系,所谓王国,究竟与我等又有何区别。」
提尔脸上显露漆黑的战意。
「提尔,你明明拥有技能,却不选择成为贵族。」
远行回以平静的目光,提尔摇头。
「话已至此。」
「第三星——弥漫星云。」
刹那间,提尔的背后浮现一片星空,星空逐渐扩散,迅速笼罩整个房间,四周的墙壁逐渐淡退,这一刻,远行仿佛置身浩瀚无垠的宇宙,对于周围事物的感知全部消失。
二人同时拔剑,朝着对方冲刺而去,长剑和短剑相碰撞,迸发出微弱的火星。远行背后画卷般的星空一颗星辰闪动,忽然朝着远行背后击来。
【疾风追斩】
短剑击中星辰,却发出木块碎裂的声音。剑身传来的手感显示,远行砍中的不是星辰,而是类似椅子的器物,眼看周围一颗颗星辰都开始不安分地跳动起来。
【蛇形步】
远行直接挑开提尔的长剑,再次拉开距离。
【疾风斩】
五连发。
短暂的蓄势过后,一大片疾风朝周围漫去,紧接着无数器具、墙体破碎的声音传来,解决干扰,手中的短剑舞动剑花,幽暗的疾风再次朝提尔袭去。
「星原连环。」
一颗星辰虚影陡然放大,抵挡在身前,疾风轰击在星辰上,发出铮铮的声响,星辰微微一颤,疾风就此消弭。
「该我了,远行!」
提尔双手一挥。
「第二星——大暗深渊。」
远行仿佛看到漆黑的漩涡吞噬星辰,忽然感受到一股强大吸力,把自身牵扯过去,脚下的地面崩裂,远行依靠【天驱】堪堪止住身形。
提尔眉头一挑,直接把长剑掷向远行,远行身形一动,侧身闪过长剑,至此,提尔双手再无一物,可气势却更加凌人。
提尔的身形陡然加快,闪至远行身侧,一拳朝着远行的身侧轰来,一颗星辰虚影紧随而来,一根根蛛丝被星辰绷断,远行脚下升起一块厚重的岩石,星辰轰击在岩石上,凿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岩石龟裂坍塌,星辰的来势却不减,连续两道防御被攻破,远行神色这才凝重起来。
【风冥九泉】
剑花围绕着黑色的光点,如同淤泥中绽放的莲花,一道道幽暗的疾风朝着星辰射去,眼看疾风与星辰再次碰撞,提尔却察觉到了什么,最后一刻,星辰骤然消失,疾风擦过提尔的面颊,鲜血飞迸,消失在星空中,身后的墙壁直接被一分为二,连同隔壁房间的墙面也随之倒塌。
提尔眼神中浮现惊险,现在的自己,已经无力抵挡这样威力强大的攻击。
远行感叹提尔的直觉,【天驱】和【追影】同时发动,如今远行的身体素质,足以驱使身体如同猛兽般行进,短剑划过空气,带出隐晦的黑色剑光,不断在提尔周围炸现。每道剑光都给提尔一种心悸的感觉,提尔只好再次祭出星辰虚影。
「不愧是……」
短剑与星辰相撞,提尔的神情没有一丝慌乱,连远行都不得不佩服。
「你应该去尝试一下,而不是以现在这种方式,如果是你的话,或许真的可以改变什么。」
远行忽然停下,不再攻击,只是短剑还垂在手中。
「已经晚了……抱歉,远行。」
少年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远行神色复杂,顿了顿。
「最后一个问题。」
提尔停下转动的星辰,这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消耗。
「这次的魔族讨伐明明十分顺利,却导致领主身死,你又打算怎么解释?」
提尔却一言不发,远行心中突然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眯起眼睛。
「远行阁下,别忘了,我可是商人。」
提尔忽然笑了。
一瞬间,远行的神色冷了下来,莉莉丝那边——
明明自己已经尽可能让莉莉丝远离险境。
提尔自顾自地说着:
「为了这次的计划,几年时间我耗尽了全部把这座城市的一切都调查清楚,特地选在这个时间点执行,那里有什么?远行,你不想知道吗?」
远行不知道提尔为何如此执念。
「你想让我离开。」
远行道出提尔的目的,提尔的笑容再现。
死寂一般的沉默。
远行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十息。」
「解决你。」
远行双眼一瞬间变为紫黑色。
一股窒息的压迫感压从远行身上传来,感受到身体的沉重。
「哈哈!来吧,远行!」
提尔的笑容有些癫狂又有些狰狞,黑发凌乱,四颗星辰虚影同时祭出,抢先一步。
「第五星——暗红之月。」
猩红的光芒从星辰中破出,空气都变得躁动起来。
受到红光的增益,提尔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一分。
「第十星——湮灭。」
忽然间所有的星辰化为粉齑,连带屋内的星云也随之退去,书房的场景再现,提尔掌心处浮现一颗灰色的球体,无比的死寂,仿佛所有光线被这颗球体吸引。
球体缓缓地悬浮在空中,一道疾风射来,在接触到球体那一刻溃散消失,球体朝着远行缓慢飘来,却给人一种无比危险,心惊肉跳的直觉。远行短剑直插地面,无数碎石被短剑掀起扑向球体,在触碰到球体的一刹那,化为一粒粒粉尘,倾泻于地面,但凡触碰到球体的物体,全部崩解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