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席卷的狂风和冰雪侵蚀,这里是一片白茫茫的无尽雪原,大地被无边的白色覆盖,天际被纯洁的雪白分割。这里也是商人们从北方国家通往南方巴尼亚王国唯二的主干道之一,常年被暴风雪侵袭。
极端恶劣的天气使得商人们逐渐废弃了这条道路,只有少数从事见不得光生意的商人会选择冒险进入,在这条渐渐被人遗忘的商道,没有护卫的商队则会遭到盗贼的埋伏劫掠,大雪就是最好的收尸人。
冰晶如同刀锋打在滚滚车轮上,木制的牛车下的车轱辘发出轧轧的一声声悲鸣,立刻被狂风的呼啸声掩埋。畜力在这个时代已经淡出人们的视野,逐渐被魔石车淘汰,仍有一些人对此十分钟爱,不顾时代巨轮的碾压,如同车队后面被轧过的一道道雪痕,白雪急着争相粉饰,被人遗忘,好似从未存在过。
少年从车窗内探出头,急雪打在脸颊上,刮的生疼,少年卖力地睁开双眼,漫天的冰雪划过前方的视野。
「艾伯。」
声音在风雪中变得模糊。
「少爷,这是常有的事,不用管它。」
身边传来男人厚重的声音,带着些许年老的沙哑。
「可是。」
少年的目光却始终盯着雪地里一道幼小的身躯,少女全身栽在冰冷的白雪之中,隐约能看到覆盖在白雪之下的一抹橘色,那是少女快要冻结的头发。
女孩瘦小的身体上只有破烂的麻布遮挡,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雪地里,任由风雪打在身上。
可他知道女孩还活着。
少年此刻做出了让人预料之外的举动,不顾身边男人的劝告,拉开紧闭着的车门,狂风夹杂着白雪涌进车厢内,少年把双手吃力地挡在额头下的双眼前。
「少爷!」
少年从车厢内一跃而下,双腿顿时陷在深深的雪地里,扒拉着寒彻入骨的冰雪,少年一步一步朝着少女爬去。
这一举动惊呆了此刻还坐在车厢内的男人。
「唉,少爷。」
男人发出叹息。
「还是让老仆来吧,少爷赶快回来吧。」
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少年仍然向着女孩的方向在冰雪中挪动着双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双脚和双手没有停下。
此刻,少年仿佛感觉不到寒冷,口中呼出的热气在下一刻冻结。
身后自称老仆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年身前,一把抱起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孩和此时还在雪地奋力行走中的少年,仅仅几息的时间,便回到车厢中。
「为什么这么做?不顾自己的安危做出如此危险的举动!少爷!」
男人脸上升起怒色,把尸体当做诱饵是盗贼最常用的手段之一。
就算是没有盗贼,雪地里的野狼群也是不小的威胁,鲜血的气味会把贪婪的野狼吸引过来。
少年哑口无言,只是愣愣地看着女孩被寒冷冻到发青的脸蛋。
一头美丽的橘发带着冰晶倾斜而下,少女感受到车厢内的温暖,此刻皱着的眉头舒缓开来,却仍然处于昏迷之中。
这是少年与少女的第一次相遇。
此时二人才注意到少女脑袋两旁的狐耳。
「还是兽人。」
男人叹了口气,少年的表情却显得不那么在意。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少爷。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免不了……唉。」
深深的叹息从男人口中发出,眼中却藏不住的怜爱。
「我会和父亲解释的。」
少年的眼神坚定,男人只是摇了摇头。
再次望向窗外时,刚才造成的动静已经被大雪所覆盖,视野中一片雪白把世界倒转,向远处不断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
漫天的飞雪,呼啸的狂风,掩盖着一切人为的迹象,任何事物都无法在这白雪中留下痕迹,就如同时间,一切终会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