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急的在病房外来来回回的徘徊,手中的信封已经被我捏成了一团,我将那封信胡乱的收好揣进了口袋里,然后茫然的盯着病房内。
米哀里主教不知道何时来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试图安慰我,我则颤抖着身子扑倒在她的怀中抽泣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怕我再也见不到漓姐姐,我怕这次不愉快的相见,会是临终前的最后一抹回忆,这样的恐惧令我愈发感到自己的可悲,随后又陷入了无尽的凄凉。
米哀里主教一边温柔拍打着我后边同时抚摸我的脑袋试图安慰我。
嗅着米哀里主教身上那份温暖的气息,我开始在她怀中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漓姐姐她……她那么好的人,却要遭受如此的折磨,而我这样坏的坏蛋,却这样活着…怪事,真的是怪事。”我边哭边有一句没一句断断续续的继续说,“死神他一定是找错门了吧?”
米哀里主教轻轻的揉了揉我的脑袋然后开口了,她那独特的嗓音如同清流一般流入了我贫乏的内心“孩子,我们每一个人生下来都有着她存在的意义,虽然我们现在所面临的一切都叫人无法忍受,其实生也好死也罢,他们都存在独特的意义,相互交织,相互依存。”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任性漓姐姐她,为什么我这样自私和堕落的人身体会获得健康啊!漓姐姐她那么好的人,竟会……”我不敢说下去,怕说下去的事会马上发生。
“孩子,我曾认真凝视过你的灵魂,你的灵魂并非如同荒芜的冬日,在你的灵魂深处还伫立着一颗已经枯萎的银杏,但其实它并未死亡,而是正在默默等待下一个春日的到来。”
她讲完这句话将我的头扶正盯着我的眼睛,噙着泪水继续说“所以,不要将自己讲得如此差劲,不然爱上你的她是多么可怜啊。”
我从米哀里主教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祝福以及莫名的哀伤。
之后我胡乱的擦拭了泪水,靠在长廊上,无助的等待着黄昏的到来。
半夜医生从房间里出来了,医生出来后对着我长叹了一口气,脸色疲惫的对我说“不要担心,已经睡下了,今天的只不过是突发状况而已。”
只是她那叹着气和愁眉苦脸的面容完完全全将事实真相暴露了吧?
似乎要证实我的猜想,在她进入隔壁房间前又低声说了句“不要放弃希望啊,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的。”
奇迹。
我苦涩的念着这个词语,总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飘飘然,一切都没有任何实感,要依靠这种东西来祈祷,来寻求慰籍,心中一片凛然,感觉至今都喧闹的心跳似乎一度凝结。
曾经那些美好的画面成了我现在的苦痛,懊悔和窒息的感受一下向我袭过来,身体逐渐变得麻木冰冷了起来。
一路的相遇,一路的苦难,一路的怀念,最终还是要输给时间吗?犹如,人鱼小姐的泡沫,在看到阳光的那一刻被无情的灼烧,最后只得无奈的面对消亡。
窗外又起风了,冷风呼啸再身旁,一起来听听风的气息吧。
你听过吗?
那天半夜我久违的做了一个及具预言性的梦。
梦中我来带了一个安静得异乎寻常的世界,整个世界是一片花海,微风穿梭于花间,天空日月同辉发出七彩的光芒,我顺着子规啼叫声音的指引来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教堂,教堂外有一大片墓地,每块墓碑前都摆放着一块银白色的十字架以及一捧枯萎了的风信子,但是那些风信子的生机并未随风而去,我竟在空中闻到了风信子那初生的香味。
我一开始以为是别的地方传来的香味,可是我四处张望并未发现其他地方种有风信子,当我向那教堂缓缓迈步时那本来已经枯萎了的风信子却从枯萎的冬日倒流回到了绽放的季节,空中的香味扑鼻而来。
然而当我向后倒退时,风信子的花瓣慢慢凋零,一片片的跌落在那银白色的十字架上。
我移过视线开始观察那座古色古香窗户是天蓝色的,投射出柔和的光芒,我踏过布满花瓣和落叶的台阶,一步一步向大门走去。
推开拜占庭式的大门,我怀着好奇的心情迈步继续前进,教堂内部并不阴暗,因为有窗棂向内部输送阳光,阳光投过玻璃散出七彩的光晕,但是也谈不上光亮,因为这样的窗棂只打开了一两个。
我抬起头默默的看向天空,平日里觉得阴沉沉的天际投过这小小的窗口竟显得如此广阔和美丽。
“好想和漓姐姐一起看看这美妙的天空啊。”
我心中反复升起这样的想法,正当我沉寂自己的内心时,四周响起了悦的琴声,我顺着声音向前看去,发现在我的正前方正坐着一个人,指尖正在那错杂的黑白键盘上悦动。
我定睛一看,那气息,那模样分明就是漓姐姐!
我找了个阴暗的位置坐下,默默聆听着那在空中浮动的音符,期间日月移动有几缕阳光从窗户找到了我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就怎么坐着,直到音乐停止,然而音乐停止之后她并未有任何动作而是孤零零的呆坐在钢琴旁,盯着黑白的琴键默默的留着眼泪。
忽然空中再次传来了钢琴演奏的声音,然而她的指尖并未在琴键上的移动。
我发现这次的琴声中多了一种奇怪的情感,像是在祈祷新生又像是在畏惧死亡。
良久,琴声渐渐消散在这片天空,教堂内部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伴随着花间微风发出的叹息声,整个教堂消失在了这片天空,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天空中太阳和月亮一同落下,这个梦境的光线开始暗淡下来,就在这深邃漆黑的天际,满天的繁星闪烁在幽灵的苍穹之上在天际熠熠生辉,星影洒落。
一道清凉的夜风轻轻拂过脸庞,花树摇曳墨影随风而动。
远处漓姐姐背着手回头对我嫣然一笑。
“不如归去兮,子规望星啼月急,忽见佳人笑。”
就在今夜让我做个好梦吧。
……
早晨当我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手心竟多了一颗风信花的种子,我第一次觉得早晨是如此充满生机和希望。
神明是存在的吧?一定存在的!然而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情感却越来越淡泊,我有点怀疑,当年的那颗风信花种,会不会是米哀里主教悄悄放在我的手心里。
我猜想,也许是我梦中发出的呓语让送我回房的米哀里主教听见了,于是她去到花房精心挑选了一颗风信花种瞧瞧放到了我的手心。
但也许不是,假若米哀里主教还在的话,倒是可以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她已经安葬差不多都快十几年了,就在我们离开不久后,她在来年的一个夏日躺在庭院的长椅上,坦然的迎接生命的尽头。
那天徬晚一个刚加入教廷不久的修女感到不解:米哀里主教是笑着离开的,在她离去时手心紧紧的握着一根蓝色的项链,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样子,那模样那神情,安详的就像是熟睡了一般,甚至还有蝴蝶驻留在她的脸庞上。
现世不过的闷热的白天,虚幻则是凄美的夜晚,夜晚到来我想安睡,因为闷热令人倦怠。
但当时我并未感到惊讶,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后来我下令米哀里主教的墓和克洛维主教合葬在了一起。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不对!那天夜晚一定是神的眷顾,倒不如说我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神明的旨意,这样我也可以安心了,但是随着情感越来越淡薄,理性占据主导后,我对外界的一切都越发感到悲观厌恶,这样的我简直是没有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