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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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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深夜,土御门二谷发起了高烧,经各路名医诊断,皆查不出病因,甚至连宫廷御医都出马了,也是枉然。最后,还是土御门家的一名阴阳师突发奇想,试着做了一场驱邪法会,结果驱邪失败了......

尽管驱邪失败了,但是人们也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根源——土御门二谷确实是被一股邪气入侵了,只是这股邪气太过强大,根本无法驱逐。所有人都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对此状况束手无策。直到,有人小声的提了一句:

“邪气的来源,会不会就是安倍目臣呢?”

一瞬间,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了安倍目臣——在天选大典上,安倍目臣胆敢对诸神不敬,被强行轰出了本殿,足以说明他可能暗藏着庞大的邪恶力量。现在,土御门二谷被选为下任家主,所以安倍目臣心有不甘,便使用邪力诅咒二谷,试图报复。

合情合理!

于是,一场审判再所难免......

一个时辰后,宽阔的庭院中便搭起了一方临时的审判台。现任家主病重,无法出席,便由他的弟弟、一名身形伛偻的男子,担任主审。审判台四角,伫立着熊熊燃烧的炬火,周围也围满了家族成员。人们都在议论纷纷,但主题只有一个——安倍目臣该死。

不多时,便有四名侍卫将安倍目臣捆绑着,押上了审判台。周围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目臣的母亲则在台下,泪眼婆娑地喊着:

“求求你们了,网开一面吧!目臣还只是个孩子啊!”

然而,身形伛偻的主审却不会理会。为了能够尽快平息这场风波、让土御门二谷恢复健康,这场审判说是审判,其实不用审,直接就可以判了。

“安倍目臣,你可知罪!”主审厉声喝道。

安倍目臣刚要说些什么,主审却打断了他,继续吼道:“你竟敢对下任家主施加诅咒,理应判死!今日,就在此将你斩首以谢众神!”

安倍目臣慌了,急忙喊道:“我没有诅咒二谷妹妹啊!我连阴阳术都不会,怎么可能对她降下诅咒?我都说了,本殿供奉的天照大神的牌位上有一团黑气,是那团黑气干的啊!”

“你住口!死到临头,竟还不知悔改!百般狡辩,妄图脱罪,真是可恶至极!来人!行刑!”

早已等候在两侧的行刑官,迫不及待地举起了刀,眼看就要挥下去了。

目臣的母亲想要奋力的冲上台去救人,可是阻拦她的人太多了,无论如何也冲不破这堵人墙。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要被斩首,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哭喊:“不要啊——!”

下一刻,奇迹发生了!只见现场的所有金属兵刃,凡是出了鞘的,全都突然发出“嗡嗡”的悲鸣声,随后“咔”地一下断为两截!

所有人都懵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所有兵器都断掉了?难道......是上天不想让目臣死吗?

主审的男人愣了片刻,随即不甘心地说:“这怎么可能!看我亲手......”说着,他就快走两步,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匕首。结果匕首刚出鞘,就“啪”地一声爆裂成了一地碎屑。

一时间满座哗然!众人议论纷纷。

“这......看来,这真的是上天的意志......”主审的男人懵了,但随即话锋一转,“虽然上天不让你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宣布,将安倍目臣逐出家族!从今以后,安倍一家与其再无瓜葛!”

本来,审判就应该到此为止了。可是主审一瞥眼,忽然看到了目臣的母亲,于是又追加了一句:“安倍直美,诞下目臣这等不祥之子,与其子同罪,一并驱逐!”

此等宣判,恍如晴空霹雳,直直地打到了母子二人的身上。直美呆住了,目臣也呆住了......

于是,当天深夜,安倍目臣和他的母亲安倍直美便被赶出了家门......哦,对了。现在的安倍直美,应该恢复原姓,叫清水直美了。

1月份的夜晚,尽管在四季如春的海上桃源,也有了一些寒意。两人都被褪去了华服,只剩下几身单衣,而且身无分文,也不知道该去何处安身。

安倍目臣看着自己的眼前、跪倒在地失魂落魄的母亲,几次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将她扶起,却又几次踯躅,收了回去。他虽然能够理解现在这般状况全都是自己害的,但是他却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么错都没有,却落得了如此悲惨的下场?

所以,他犹豫了。他想要对自己的母亲说些什么,却害怕自己又犯下什么过错。于是,他终于选择了沉默,静静地坐在了母亲的身旁,双手抱膝,并将头埋入膝盖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清水直美才悠悠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眼眶忽然湿润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凄惨的苦笑。

安倍目臣见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母亲...你还好吗?”

清水直美摇了摇头,然后用力抹去眼中的泪水,轻轻地问了一句:“目臣,你......真的是不祥之子吗?”

如此轻柔的语气,却仿佛万斤重锤一般、狠狠的砸进了目臣的心里,把他那颗年幼的心砸的支离破碎......

安倍目臣再也坚持不住,泪水如雨一般洒落衣襟。然后,他突然转身跑走了,而清水直美,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挽留,却犹豫再三,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安倍目臣疯了一般地跑着,漫无目的地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只是想要尽量远离安倍家、远离自己的母亲、远离这里的一切、远离心底的悲伤!然而,他越跑,心中却越是苦涩。泪水,止不住地淌下,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但是他依然在奋力的奔逃着。

最后,不知跑了多久的他,终于脱力倒下,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安倍目臣悠悠的睁开双眼,再次醒来,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他立刻从地面上跳了起来,环顾四周,可是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于是,他失落地垂下头,连叹息都懒得发出了。

“过了这么久,母亲也没有来找我,连母亲也不要我了......”

目臣挪动沉重的双腿,开始向前踱。要去哪里?不知道,总之,先这么走吧......肚子也有些饿了,怎么办呢?

思量间,他抬眼看去,却失望了。因为这里是城中各大家族聚集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贵族领地”,所以街道都很宽敞,也很干净,除了零星几处售卖生鲜食材的店铺外,看不到任何小摊小贩,甚至连往来的行人都打扮得光鲜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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