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目臣悠悠的睁开双眼,再次醒来,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他立刻从地面上跳了起来,环顾四周,可是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于是,他失落地垂下头,连叹息都懒得发出了。
“过了这么久,母亲也没有来找我,连母亲也不要我了......”
目臣挪动沉重的双腿,开始向前踱。要去哪里?不知道,总之,先这么走吧......肚子也有些饿了,怎么办呢?
思量间,他抬眼看去,却失望了。因为这里是城中各大家族聚集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贵族领地”,所以街道都很宽敞,也很干净,除了零星几处售卖生鲜食材的店铺外,看不到任何小摊小贩,甚至连往来的行人都打扮得光鲜亮丽。
看来,想要找吃的,只能去城市外围、甚至城郊了。目臣默默地打定主意。可实际上,他自己从小就没有离开过“贵族领地”,所以对这里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只是听说那里是平民居住的地方,也传闻很不安全......不管那么多了!活下去要紧,还管他什么安全不安全!
打定主意,他便继续沿着这条路走去,并没有试图回去找自己的母亲。
随着他渐渐远离城市中心,街道慢慢地从一尘不染、变得破烂不堪;两旁的建筑,也从亭台楼阁,慢慢变成了青瓦平房、甚至是土房。往来的行人变多了,人们的穿着却不再光彩照人,而是破衣烂衫,有的还打着好几处补丁。
目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单衣,在贵族眼中简直是不成样子的衣服,可是在这些平民之中,却是干净得有些格格不入......
“咕噜噜~”肚子又在叫了。
目臣再次环视四周,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小摊,正在卖肉馒头。于是,他有些犹豫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馒头?”目臣抬起头,看着瘦削的摊主,如此问道。
摊主也没多看他,就说:“可以啊,两文钱。”
安倍目臣不禁低下头,小声答:“我...我没有钱......”
摊主一愣:“没钱?那不好意思,不能给你。”
“可是,我真的很饿,求你了,给我一个吧。”
“饿了?叫你家大人来,他们有钱。”
安倍目臣顿时沉默了,慢慢地转身离开......
这之后,目臣又尝试了烤地瓜摊、汤面摊、面饼摊等等,可是一直到深夜,所有摊位都收走回家了,也没有讨到任何一点吃的。长时间的空腹,让他的胃隐隐作痛、开始痉挛,身体也很虚弱,使不上力气。在这冰冷的深夜里,饥寒交迫地缩在一处墙角,瑟瑟发抖。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也不知道醒来时是什么时候。安倍目臣恍惚间感觉好像有人在踢打自己。
“他是不是死了呀?”
“没死,还有呼吸。”
“管他呢!看他身上的衣服不错,正好扒走给我弟弟穿!”
“喂!不许独吞!说好大家一起分的!”
“可是衣服就一件,怎么分?”
“撕成四块,一人拿一块,回家改做成其他东西呗。”
“好主意!快动手吧!”
听到这里,安倍目臣挣扎着睁开双眼,胡乱挥舞着双手,虚弱地喊道:“你们都离我远点!给我滚!”
眼前,是四名七八岁的男孩,全都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一看就知道是流浪儿。
其中一名流浪儿惊呼道:“呀!他醒了!怎么办?”
另一名流浪儿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说:“醒了又怎样?给我打!使劲打!”
“可是...我看他好像很虚弱,万一打死了......”
“打死了正好!咱们都多久没开荤了?今天就吃肉!”
其他三人听罢,全都一顿,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但是渐渐地,他们似乎也觉得这样有点道理,于是目光也变了......
安倍目臣自然也听到他们的对话了,于是出于恐惧,他开始挣扎着爬起来,试图逃跑。可是没跑几步,便被那四名流浪儿追上,并按倒在地。
“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安倍目臣挣扎着,尽着最后的努力,“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们,我是安倍家的!你们要是敢动我,安倍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个流浪儿头领狞笑了起来:“安倍家的?安倍家的孩子会沦落到这等境地?就算你真的是安倍家的后人,也肯定是被逐出家族的叛徒,他们恐怕还巴不得你死呢!”
安倍目臣沉默了。他说的没错,如果当时不是有神迹保护,让刑场的所有兵器全部断裂,自己恐怕早就被砍掉脑袋了。换句话说,自己被驱逐,只是家族万般无奈下的选择,如果自己死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替自己报仇?
思量间,自己的肚子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脚,剧痛让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了起来,可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头部也被人狠狠地踩下,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目臣哭了,即悲伤、又无奈。他好怕,他不想死,可是,他没得选择......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中年男人的爆喝:“你们在干什么!”
四个流浪儿一听到声音,连头都没有回,二话不说就逃走了,仿佛条件反射一般。
被救了一命的安倍目臣,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那是一个留着络腮胡、五官狰狞,脸上还有一道伤疤的可怕男人。男人穿着兽皮做的皮衣,背着一把长弓,腰间还别着一把猎刀,看来应该是猎户。
猎户吓跑了那四名流浪儿,却也不追,只是叹了一口气,来到了安倍目臣的身边,然后轻声问道:“你没事吧,小子?”
安倍目臣猛地一颤,急忙缩进了墙角,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流泪。
猎户见状,自嘲地一笑,便转身欲走。可是忽然间,自己的衣角被拉住了,回头一看,正是安倍目臣。
目臣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依然有点害怕,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根本活不下去的,所以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就是唯一的希望。
猎户蹲下身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目臣低着头,有些怯懦地躲闪着目光,低声答:“安倍...目臣。”
“你是安倍家的孩子?”
目臣点了点头。
猎户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被赶出来了?”
目臣犹豫了一下,答:“我诅咒了土御门本家的妹妹。”
“真的?”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切!”猎户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根本不相信一个6岁的孩子就能诅咒别人,更何况,如果他真的有这种法力,又怎么会被四个流浪儿按在地上打而不还手呢?很明显,这就是土御门家的女儿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而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于是病急乱投医,就说是有人诅咒的了。
“所以我才讨厌那些贵族们啊。”猎户感慨了一句,然后转而问道,“小子,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
目臣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先说好,我只是个普通猎户,家里并不富有,不能保证你的荣华富贵。你以前在安倍家里的优越待遇,我统统给不了你。”
目臣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有的住、有的吃,就够了。”
于是,猎户温柔地笑了:“那就跟我走吧。对了,我叫大和,如此称呼便好,没有姓,姓氏是贵族才有的东西。”
安倍目臣又点了点头,默默地站起身,跟在了大和的身边。两人就这样,离开了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