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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母子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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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死了,连尸体都没剩下。

那一天,安倍目臣在木屋之中一直等到深夜,都没有等到大和归来。直到第二天,城里自发组织了一支讨伐队,进入森林讨伐魔兽,目臣才知道森林中发生了什么——讨伐队最终只带回了一把染血的弓,目臣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大和的武器。

又这样,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夜深了,窗外却看不到一丝光亮。屋中的炉火孤独地跳动着,餐桌上摆放着两副空空的碗筷。目臣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不自觉地蜷起双腿,然后将脸埋入双膝。

悲伤吗?也有一些,却哭不出来。心里就像是被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缺了一大块,很痛......除此之外,麻痹了一切情感。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呢?一个孩子,又没有自保的能力,想要在森林里生活是不现实的。可是,自己还能去哪里呢?就这样木讷地思考着,目臣渐渐感到疲倦,意识也变得模糊。

恍惚间,他忽然想起了大和临走时的一句话:“......关于你的母亲,我把所有打听来的消息都记在了一张纸上,如果你哪天想看了,就去我屋子里的枕头下面找吧。”

于是,目臣猛然间惊醒,可是紧接着又犹豫了起来,继续沉默地坐着......

过了许久,直到天边开始泛白,目臣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才慢慢走到了大和的床前,然后从枕头下面取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南城郊,贵川村,清水直美。

收起纸条,目臣面无表情地穿好衣服,然后带上一壶水和两块饼,便走出了家门。临行前,他回过身来,注视着这座自己住了一年的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傍晚时分,贵川村中。

一名美妇人伫立在乡间小路旁,默默地望着北边帝都的方向。尽管她穿着粗糙且宽大的麻布衣裤,也依旧掩盖不住她隐隐散发出的贵气。此时,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边的火烧云,橙红色的光芒斜照在乡间田野,为这片世界增添了一抹温情。

妇人身后,有两名老奶奶经过,两人看了一眼妇人,然后都摇了摇头。

“唉。一年了,直美每天都这个样子,一有空就向北边看。”

“听说,她原来是一个大家族里的贵妇,后来是犯了什么事,才被赶出来的。她这个样子,怕是在怀念以前的生活吧。”

“哼!认不清现实的傻女人。贵族都是些什么货色,都一年了,她还看不清吗?”

“算啦算啦,这也是人家自己的事,咱们就别多嘴了。”

说罢,两人便颤颤巍巍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而这名妇人——清水直美,依旧痴痴地望着北边,双手合于胸前,似是在祈祷,嘴里喃喃着两个字:“目臣......”

自从一年前,自己放走目臣远离而去,清水直美就一直陷于愧疚之中。她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追上去、留住自己的孩子,后悔自己怎么能跟其他人一样、怀疑自己的孩子下了诅咒。从那以后,清水也数次尝试去城中寻找目臣的下落,却都一无所获......

“身为一个母亲,自己真的不够称职,只希望目臣能够活下来、顺利成长。”

这,便是一个母亲最卑微的祈求了。

然而今天,似乎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就在天色渐暗、家家户户都升起炊烟、自己也要回家之时,忽见得一位少年出现在了北边小路的尽头。

少年!要知道,这个村子是很少有外人会来的,更不要说在这样的一个时间里、一位少年来访了。难道......直美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一丝期盼,极目远眺。很快的,待到少年再走进些,直美看清了少年的相貌后,泪水便再也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目臣——!”终于,直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顾一切的飞奔而去。

安倍目臣看到自己的母亲,却忽然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摆出怎样的表情,心中那根早已断掉的弦,也在隐隐地颤动,似乎是想要再次接续。

就在目臣发呆的时候,直美飞奔到了身前,并且一把抱住了他。

“孩子...我的孩子!你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安倍目臣感受着阔别一年的温暖怀抱,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情感从心底渐渐萌生,说不上感动、也称不上怨恨,既不是喜悦、也不是悲伤......总之,一大堆难以言说的情绪混在杂一起,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在胸膛中随着血液翻涌,味道越来越浓烈......

忽然,目臣也流下了两行热泪。尽管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是就在这一刻,他好想哭。

于是,他颤抖着双手,也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开始低声抽泣......

足足一个时辰,母子二人才终于整理好情绪,回到了家中。

清水直美的家不大,只是一个茅草屋,里面两间房,毕竟只有一个人住。家中有一些简单的厨具和缝纫用品,也能大致猜出她的生活来源。

直美给目臣倒了一杯热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说:“孩子,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呀?能和母亲讲讲吗?”

目臣还是有些拘谨,似乎不太习惯如此温暖的场景,只动作僵硬地接过热水,然后木讷地点点头,便简单讲了一下自己和大和的事。

听完了故事,直美不禁又轻轻抱住了目臣,伤心地安慰道:“想不到,你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不过没关系,以后在母亲身边,我会保护你的。”

目臣脸色微红,语气生硬地说:“我没关系的,母亲,真的。我好像......习惯了。”

清水听得心中又是一阵刺痛,柔声说:“大和先生真的是一位很好的人啊。我想去拜一拜他,可以吗?”

然而,目臣却摇了摇头:“那片森林,已经不安全了。讨伐队虽然杀掉了魔熊,但是黑气并没有减弱。如此庞大规模的黑气,也不是一只魔熊能够拥有的,我猜,它也只是被黑气驱赶,才会从森林深处逃到了人们的活动区域。所以,不要冒险。”

直美听罢,犹豫道:“可是,就这样放任大和先生在森林里,没有人去祭奠的话,也很可怜呀。”

目臣这时挣扎着从直美的怀里出来,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等过几年,森林安全了再去,现在,绝对不要靠近那里!我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直美见他如此坚持,便也同意了:“好,母亲听你的,不会靠近那片森林。等到什么时候你说可以去了,我们再去。”

她也和目臣一样,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决定从今往后,都要无条件地相信目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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