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目臣便和自己的母亲在贵川村定居了下来,那一年,目臣7岁。
乡村生活,说不上富有,却也怡然自得。只有农忙时节辛苦一些,但有邻里之间互相帮衬,也就不觉得辛苦了。再加上目臣也懂事,能够帮着做一些事,所以在前半年里两人的生活非常安逸。
8月初的一天中午,清水直美还在农田里干活。一开始对种地一窍不通的她,在邻居们的教导下,也渐渐上手了起来,不再需要旁人帮助了。而目臣,则在家里升起了火,准备做饭。
忽然,门外传来孩子们的呼喊声:“目臣哥哥!我们去西边的山坡上抓知了吧!”
“对呀对呀!一起去吧!下午回来再去田里抓几只蛐蛐儿,今天我一定要赢你!”
目臣一边给灶台下面添柴火,一边回应道:“不了,我要做饭,然后给母亲送去。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
“那我们就先走了,下午回来找你,我们再去抓蛐蛐儿。昨天输给你的槐花,今天一定要赢回来!”说着,孩子们便离开了。
目臣听着众人离去的喧闹声,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微笑,然后从一旁的布包里抓出两朵槐花干,丢进嘴里,咀嚼了起来。一时间,清甜充斥了整个身心......
不多时,目臣便煮好了一锅槐花粥,又热了两张饼,炒了一盘青菜,然后盛敛好,便走出家门。直美一家的农田就在家门前的小路对面,非常近,所以目臣虽然年幼、又提着两人份的食物,但往返一趟也不会很吃力。
“母亲,歇一歇吧,来吃点东西。”
直美闻声停下手中的活,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回头一看,目臣已经提着一个藤条编制的箱子来到跟前了。
直美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辛苦了,目臣。”
目臣开心地笑了。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母亲的认可和鼓励,无疑是至高无上的奖赏。只是,目臣依然比较寡言少语,笑过之后,便默默地打开箱子,将食物端了出来。整个过程,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美捧起一碗粥,品了一口,称赞道:“唔!好香!”
“嘿嘿。”目臣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母亲,庄稼,还好吗?”
直美点了点头,答:“非常好,明天就能收割早稻、同时种下晚稻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的晚稻也能丰收呢。”
“太好了。”目臣点点头,说完这一句,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母子两人在田间悠闲地吃着饭,享受着片刻的安宁,微风徐徐吹来,裹挟着泥土的芬芳、以及果实的香甜。双方都没有说话,但却能够互相理解,所以,还是不要打破这份美好吧......
然而,就在这时,之前说要去抓知了的三个孩子却忽然跑了回来。
“不好啦!不好啦!”年龄最大的男孩一边跑,慌张地喊着。
这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多之前呆在屋里的人也纷纷走了出来,问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年龄稍小的女孩子急急忙忙地说:“西边山坡上,那颗大槐树,枯死了!”
众人听罢,先是一愣,随即纷纷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说:“我当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一棵树死了而已,至于大惊小怪的嘛!”
“是啊是啊。所以说,孩子就是孩子,稍微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好像天塌了似的。”
清水直美也微微一笑,说:“嘛,小孩子总是很天真的,不是坏事。”可是一低头,却发现目臣愁眉紧锁,陷入了沉思。
于是,她关切地问道:“目臣,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目臣摇了摇头,说:“母亲,立刻收割早稻吧,我帮你。”
“诶?”直美愣了,“为什么呀?”
目臣答:“昨天,那颗槐树还非常茂盛,开了很多花,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枯死了。所以我怀疑,可能是土地出了问题。现在也不能肯定这个问题会不会扩散,可是万一扩散到了田里,那这些庄稼可能也会一夜之间都死掉。”
直美听罢,有些犹豫了:“应该不会吧?哪有这么离奇......”
目臣斩钉截铁地说:“相信我。”
直美顿了顿,便点头同意了:“好,有备无患。反正庄稼已经成熟了,无非就是今天累一点罢了,也没损失。”
说罢,两人便站起身,拿上已经空了的餐具开始往家走。路过那三名孩子的身边时,三个孩子都凑了上来。
女孩子疑惑道:“目臣哥哥,直美阿姨,你们要回家啦?”
目臣答:“回家,拿镰刀,收庄稼。”
年龄最小的男孩问:“为什么要今天收呀?不是应该明天大家一起收吗?”
目臣摇了摇头:“明天,可能庄稼也会和那颗槐树一样死掉。所以,尽快收。”
三个孩子一听,顿时全都震惊了:“什么?!我怎么没想到!我也要叫爸妈去收庄稼了!”说着,三人便一溜烟地跑走了,顺便也把这个消息说给了全村的人听。
然而,大人们大多都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太离奇了,不可能发生,就当是小孩子们的杞人忧天、笑一笑就过去了。所以,全村共四十二户人家,最终也只有七户人出于保险起见,在当天就收割了庄稼。而这一行为,无疑救了他们的命——
当天夜里,地里的庄稼果然全都枯萎、死掉了。第二天一早,整个村子都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天爷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的庄稼!全都死了!”
几乎所有人,都像发了疯一样地在田地里来回穿梭、翻找,想要找出哪怕一粒还健康的稻穗。然而,他们的努力注定的徒劳的。
清水直美自然也看到了这等惨象,不由得心有余悸:“幸好我听了你的话,目臣,否则今天,我也要和大家一样,绝望地在地里游荡了。”
目臣在一旁听着,却再次陷入了深思。因为他能看到,田里的土地正在隐隐约约地散发黑气,并不浓烈,却也足够杀死植物了。
“这些黑气到底是什么?又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自己走到哪都会遇到它?有什么办法可以抑制它吗?”目臣不住地在心里思考着,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