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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行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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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吉斯纽特草原共和国军官被刺事件”已经相隔一日。

部队的重组与整备(将残缺严重的连队予以合并,分配武器弹药)、将无法参加战斗的重伤员顺带阵亡者的骨灰箱一起送上回国的马车、清点整理剩余的以及缴获的辎重物资(武器弹药尚且充足,粮草却即将见底,讽刺的是,沉重的贵金属掠夺品却是满载补给马车以至于了拖累行军,因此被奥莉薇娅毫不犹豫地下令丢弃),派征粮小队到临近的村庄与城镇(用军票)购买给养……

在处理完这些最低限度的“必要事务”后,“代理联队长”——奥莉薇娅·格劳伦斯下达了向王都进军的命令。

就这支部队当前的状况而言,这样的命令无疑显得仓促而勉强,重新编组过的士兵还没有经过磨合训练,新兵的比例也相当之高,寥寥一两次的战场洗礼并不能让他们变得可靠多少。

但只要考虑到“我方休息的时候王都里的敌军也不会坐以待毙”“国境线双方主力的厮杀仍是局面不定,拖延太久可能等来敌军的增援以致延误战机”“渴望战功与休息的士兵的不满情绪”这些因素,一天的时间又过于漫长,漫长到足以让王都的敌军做好一切准备,占尽优势。

另外还有一个现实因素逼迫着这支军队无论前进或后退都得立刻行动起来——军粮仅够维持2天的时间。

只因临时联队长奥莉薇娅“禁止掠夺与骚扰平民”的坚决命令,并当众处死了五名罪恶滔天的共和国士兵,将他们的尸体悬挂于途径的一棵古树让所有行军经过的士兵亲眼目睹。

但遗憾的是,这样的措施已经太迟,虽说如此之后,军纪立时严明了许多,也因此使奥莉薇娅得到了部分“大革命”期间就已参军入伍的底层士官与老兵们的赞赏与感慨,但是关于先前共和国军进入梅费尔特国土时的所作所为却早已不胫而走,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许多本来对共和国心存好感,可能提供支持的“不同政见者”也早已转变了立场或是陷入迷惘,亦或是被愤怒的民众处以私刑,现在放眼望去,这个国家可以说是遍地皆敌,要找到不仇视共和国军的民众反而是天方夜谭。

在这种情况下要征粮小队在“不动粗”的情况下拿到足够的粮食,无疑是强人所难,希望补给队带着奶酪、腌肉与酒桶满载而归的士兵们等来的却是勉强不至于挨饿的、干瘪瘪的黑面包,这让一些已经习惯掠夺的士兵颇为不满……即便如此奥莉薇娅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共和国必须是解放者,而不是侵略者,否则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此非正义之举。”

这样的发言尽管在事后深受本国民众的好评,成为一段佳话,还出现在了当月的共和国主流政治宣传报刊《光辉报》的头版,但当时真实的情况是,若不是亲兵的一〇七和部分底层士官与老兵的威慑,一轮新的“刺杀事件”恐怕又将上演吧。

当新日的第一缕阳光普照辽阔无垠的吉斯纽特草原之时,奥莉薇娅·格劳伦斯指挥下的共和国军敲响了军鼓,吹响了军号,宣告着此役最后行军的开始,军乐队演奏着的是士兵们早已听出耳茧的共和国军歌——《自由之子在前进》,一千名步兵依节拍踩着整齐的步子,排着纵队,整齐划一地向着梅费尔特的王都,与这片草原同名的那座城市行进。

携带二十五们6磅骑兵魔导炮、十一们8磅步兵魔导炮的炮兵部队则紧跟步兵其后,由姬恩率领的一〇七独立特种混合编队第二分队予以保护,负责侦查与开路的是莉塔率领的第一分队,与骑着理应凶猛而危险的魔物苍巨狼的半兽人同行……这样超现实的光景一度让不少士兵怀疑起自己是否陷入了某种集体幻觉而胆战心惊。

而之前幸存下来的,已为数不多的枪骑兵们则被零散地放置在两侧以防止“开小差”的士兵擅自离队,并不承担实际的防卫任务,不过考虑到士兵们早就被苍巨狼吓得不敢心生逃念,这样似乎略有多余……值得一提的是,身为这支队伍当前最高指挥官的奥莉薇娅选择了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这与其说是为了做表率,其实更多是出于减少士卒伤亡的考虑。

梅费尔特王国建国之初,会选择将王都设立在吉斯纽特草原这种无险可依的平原地形理由有三:便于道路修建与整备以促进商贸的繁荣,马车商人带来的贸易税收可以成为没有丰裕田地与特色矿产的王国的重要财源;吉斯纽特草原临近帝国国境线,倘若有变可仰仗宗主国的帝国出兵支援,事实上“翡翠公”能建立梅费尔特王国本就离不开帝国的支持,换句话说这个小国从建国之始就背负着“附属国”的卑微命运……

而第三点理由,在经历大约长达三小时的行军之后,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到了呢,薇……长官,这应该就是梅费尔特的‘护国之河’——塔拉斯瓦河了吧。”

将仿佛已经可以凭肉眼遥遥望见的王都城墙与众人隔开的,是一条两边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宽约五百公尺的河流,湍急的水流与不容忽视的水深使其成为一道天然的护城河——倘若没有那座横跨河流,以开国之君的名字来命名的“亚特兰大大桥”的话。

“先停下吧。”

出于慎重,同时也考虑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奥莉薇娅在部队横跨大桥前下达了休息的命令,士兵们纷纷从行囊中取出口粮与水壶进行简陋而寒酸的进餐,在战场之上能够在规律的时间里进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因此趁着未遭遇敌袭尚能悠闲用餐的时候用餐,是行军的常识之一。

“他们还真是有自信呢,没有把桥炸掉什么的,不用花时间搭建浮桥自然是很好,但如果我是对面的指挥官,一定会趁着我们过河的时候做点什么吧。”

用手中的望远镜观察了一番河对面的情况后,来到队伍最前参与讨论的埃尔西,说出了心中的第一想法,而承接其对话的,是一同跟来的姬恩。

“但如果放弃过桥,就需要花三天时间横穿危险种魔物出没的山区,会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不说,这次急行军就完全没意义了。”

“欸~~这样不是根本没得选吗?”(埃尔西)

“下官认为两位所言皆有道理……长官,请下决断吧,无论是什么样的决定我等都将坚定执行!”

“下决断什么的,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吗?让便于移动与装卸的骑兵魔导炮展开吧,准备好榴散弹,第一分队迅速过河确保对面,如果无事再让步兵们过桥,对了,你们过河的时候让魔术士的大家顺便排查一下爆破术式的可能性,至于第二分队,保护好炮兵阵地吧,不能排除目标是这边的可能性,有异议吗?”

“是,承知!”x3

命令一下达,忠诚而能干的部下们便立刻展开了行动,看着其忙碌的身影,骑在狼背上啃着手中黑面包的奥莉薇娅不由发出感慨“如果梅丽雅这次有跟来的话,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吧,不过没有的东西也不能强求就是。”想起了此时正于本国待命的第三分队——空护骑士队的队长梅丽雅·德·斯图尔特迪亚的面孔,奥莉薇娅如是说道。

大约十分钟后,奥莉薇娅的决策与感慨得到了回应,只因第一分队确实在对岸的草丛里遭遇了大量帝国军的偷袭,同时也有少量帝国骑兵从此岸的两边窜出……只不过陷入劣势的却是伏军的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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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啊可恶,又是这群该死的半兽人!这怎么可能啊!为什么不老老实实过来啊,对面到底会不会用兵啊!”

瘦削的帝国军官——雷奇吉利维亚·吉福思·布·萨拉多气急败坏地撕扯着嗓门,敲打起铺在桌上满是灰尘与杂草碎屑的地图,只因态势没有按照心中所想的进行,平时过于注重贵族仪表显得有些洁癖的他此时却是一番衣衫不整的样子,更显狼狈。

以优秀的成绩从帝都军事学院毕业的萨拉多子爵熟谙兵书兵策,因此,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敌军也该如同理论般的那样被河流分为两股,陷入被夹击的劣势之中,被身为伏兵占尽优势的帝国军如砍瓜切菜般轻松击溃,然而现实却是致命的榴散弹如同硫磺之雨般接连落在帝国士兵们头上,缺乏还击手段的这边对此无能为力,而对岸无能的部下连一支小小的骑兵队也无法击溃……

“大人,撤退吧……事到如今已经无能为力,再不快点的话,就连这里都无法确保了!”

“住口!这本是本大爷力挽狂澜,带领你们这些残兵败将一雪前耻,将辉煌胜果献给卡特莉娜殿下的时刻!都是你们这群无能者的错!还敢说什么撤退,此等屈辱,我有何颜面去见殿下!”

这样的发言让辅佐其侧的幕僚们也不由露出无奈与绝望的神色,就好像看到了面对不如意而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般,本来只需要带着吸收、整备好的士兵向王都撤退即可,而正是因为这个人不顾众人劝阻的冒进,才陷入了这般困境。

至此,帝国军于吉斯纽特的一千残兵也仅仅因为一个纸上谈兵者的私心而就此葬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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