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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与深渊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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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闪光从天而降,给行军中的共和国军带来了毫无征兆,毫无道理的毁灭一击,仅有极少数人逃过一劫,仅有被帝国人称作“亵渎的苍狼枪”,被本国人则称作“肃清委员会的看门犬”的共和国军一〇七独立特种混合编队。

这支纯粹由半兽人组成——并非以“半兽人”为限定条件刻意为之,而是以“最强的士兵”为基准最终筛选出来的结果,这样的成员组建而成的部队,在奥莉薇娅发出警告的一瞬,便以超人般的反射神经、机动性与默契度,如同传说中末世纪之前,在某位信奉旧神的先知的奇迹引导下向两边退却分开的海洋般,轻快而及时地躲过了宛若一把巨大的弩箭般划过虚空般的白色闪光的行经轨迹。

和迟钝地呆愣在原地,随后就被白色闪光照射而轻易就化为尘芥的普通士兵不同,这些半兽人本身就是以“最强”为基准选拔出的尖兵,并由比他们还要强的奥莉薇娅一手训练,在那之后又跟随她出入了各种堪称人间地狱的残酷战场而得以幸存……而这样的成果就体现在了奥莉薇娅这位训练者的身后。

“刚刚,真的好险啊,差点以为要连升二级了。”

“说什么呢,你还记得那次奥莉薇娅长官的‘死亡躲避球’吗?这个和那次比只能算小热身,不是吗?”

“嘴上这么说,你裤子已经湿了哦……骗人的,别打人啊!”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仅仅听声音,奥莉薇娅就能判断出,是第一分队中的气氛活跃担当,奥利弗斯双胞胎兄弟的对话,但她并不敢看向身后,不敢去亲眼确认因为刚才的那一瞬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又有多少数倍于这个数字的家眷遗族要就此陷入绝望的泥潭,皮革与钢铁融化混合所散发出的独特焦味正从身后传来,刺激着身为半兽人特有的敏锐嗅觉,那大概是炮兵部队的末路吧,至于共和国的步兵们,是因为过于“干净”了吗?所以连铁锈味都没留下……奥莉薇娅不想去想。

她轻抚了一下身下的苍巨狼巴尔那毛茸茸的皮毛,随后翻身下狼,拉扯一般从狼鞍上拔出有着优美流线造型的军刀,不是以砸、砍为目的,而是以利落地切断某物为目的而打造的轻量化刀身,轻薄而锐利的刀刃上,妖异的赤红色光辉恍若是在回应主人的意志般明亮闪烁着,荡起一阵美丽的波纹,仿佛有着自己的思想一般。

“莉塔,队伍暂时交给你来指挥,所有能动的人带着看起来还在动弹的人,立刻撤离此地,最好是回到桥的那边……不,越远越好!找个安静点的小镇,嗯,就刚进入梅费尔特时驻扎过的那个小镇吧,在那里暂且休息……禁止扰民。”

说完这句话的奥莉薇娅,就准备就这样拿着军刀,向着白光来临的那个方向,地平线的彼端前进——却被人猛地抓住了手腕,轻微的痛感从肌肤表层传来,幼年玩伴兼心腹部下眼眶红肿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说得好像跟平常一样!薇娅你呢?!不会又说要自己一个人去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这次一定很危险!和那些杂兵不是一个水准的!”

不分场合地以“薇娅”这种儿时爱称来称呼自己,还做出有失礼数的动作……这样的莉塔,奥莉薇娅是第一次见到,因此,她更加地坚定了,不能让这种状态下的友人留在这里。

“你也很清楚很危险呢,所以你们留在这里毫无意义,只会碍事,只会白白送死,害我分心……不要多言了,刚才那个可能还会有第二次。”

“……”

奥莉薇娅并没有看漏,友人脸上稍瞬即逝,那像是被狠狠地拒绝在外的悲伤,即便如此……

“……至于我吗,如果明日太阳升起之际我还没回来,就当作我死了吧,你们就即刻撤回第五军团所在地,并向情报委员会与最高参谋部报告这件事……”

她依然述说着或许某种意义上有些残酷无情的话语。

“我不要!”

“这是命令,莉塔·阿郎姆特少校。”

“……”

奥莉薇娅以平淡、无机质、缺乏感情的言语,强调了“上下关系”,此时的莉塔才注意到,从刚才开始,自己的友人就一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闪烁着明亮金黄色光辉的蜂蜜色双眸中,好像缺失了些什么东西,简直就像是一个被神明附着而失去了自我的人偶一般……这瞬间,莉塔再次认识到了,有时候,两人或许并不在一个世界里吧,而现在,心爱的她便要抛下所有人前往只有自己才能抵达的,危险、未知而禁忌的领域了吧。

“总之,拜托了。”

抛下这句话的奥莉薇娅就此粗暴地甩开那只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并没有确认友人的脸上最终是什么样的表情,也没有确认部下们的状况,如同将这些通通抛在身后般,脚下生风地疾驰而去,猛烈的风压打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小巧的鼻翼中发出很少会有的激烈喘息。

在身体能力远胜人类种的半兽人中也算是独特存在的奥莉薇娅,即便未施加任何强化术式的徒步奔跑,也比轻骑兵还要快上数倍,之所以会让巴尔作为坐骑,仅仅只是为了节省体力罢了。

一分钟后,奥莉薇娅便庆幸起,自己做下的决定。

一阵恶寒袭来,身上的毛发也为之下意识地耸立起来,进入视野的草地中央,某种不知是否该称作生物的东西正如同婴儿学步一般,在那里匍匐蠕动,浓烈、浓厚、令人作呕,仿佛能让呼吸道和胃随之烂掉的腐烂气息随之飘了过来,仅仅是气息对半兽人来说就是一种折磨,更别说正视。

那是一眼看过去便能让看见它的人为之发狂,理应不为这个世界的法与理所容忍,超脱诸神所订下的秩序与法则之外的违背常理之物,即使是身为“神子”,有着神兽庇护的奥莉薇娅,倘若稍不注意,也有可能陷入其中,从而失去自己应有的形体吧。

宛若将内脏外翻出来覆盖上去般的肌肤,勉强可以看做是人体姿态的形体,巨大下颚间能够瞥见鲜红舌头与密密麻麻的锐牙,不停蠢动的触角随风飘荡,身长大概和奥莉薇娅相差无**,身上缠着破破烂烂如同抹布一般的东西。

黑洞洞的浑浊双眼中闪烁着疯狂,如同不死族一样贴着腐肉的脸上,有着裂开至脸颊,就像是在大笑似的口子,无数丑恶的手臂一般的触手从背部溢出,无数手指在触手上如绒毛一般摆动着,甚至可以看见上面那乌黑色的指甲盖。

“哦嘎咕怨、嗷嗷嗷——”

身体各处一张一合的“洞”或者说“嘴”里,浑浊的体液从中流淌而出,与之相伴随的,还有那已经不能称为“声音”,就好像带着人类所无法认知的特别频率,犹如诅咒一般的可怖声音。

其所站在之处,草木枯萎、寸草不生,盎然绿意不复存在,就连不幸地,仅仅是刚好在那附近的,诸如食尸鸟,清道犬之类的小型魔物,也纷纷形体崩坏,恍若化作其的忠实眷属般变得腐烂臃肿,长出了和主人相似的腐肉与触手,以丑恶的姿态如蛆虫般在地上蠕动着,喷吐着黑红色的恶臭液体……这样的领域,倘若置之不理,想必会以其为中心一直地延伸下去,直至达到人类所在的城镇吧。

而面对这种可怖之物,少女却是表情格外平静地观察着,并语气舒缓地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别说是魔物了,连不死族这种异端与之相比都显得可爱的东西吗?这倒好办了,如果对着这个全力全开,想必祖神大人也不会抱怨什么了吧。”

仅仅是为自己可以久违地舒展筋骨,不必因为过分地在凡人的争斗中行使力量,以至于破坏诸神定下的平衡而被祖神责难……为这件事感到喜悦,现在她的脑袋里只有这样的想法,蜂蜜色的双眸中的金黄色的光辉更加闪烁,萦绕于身,某种意义上和眼前怪物有些相似的“非人”气息也更加浓厚,如同得到了默许一般。

“……”

大概注意到了奥莉薇娅的存在,如同少女注视着怪物,怪物也随之注视起少女一般,可怕的,却和人类有那些一丝相似的脸孔朝向了半兽人少女所在的方向,空洞的眼紧紧盯了过来……随后,发出尖锐的嘶鸣声——之前。

一击迅猛的斩击打断了怪物的嘶鸣,超乎了普通人的肉体极限,奥莉薇娅如光一般,仅仅一个眨眼间便突入到了怪物的身前,虚空中隐约残留着她的影子,闪耀着赤红色妖异光辉的军刀毫无慈悲地劈开了怪物丑恶的头颅,干净利落而致命的一击……

“嗯?”

但宛若从水面划过般的奇妙手感,让半兽人少女柳眉微蹙,连忙后退。

下一个瞬间。

极其突兀地,有着明显金属质感的突起与纹路自本应满是腐肉的体表冒出,上百根侵染血肉的黑色枪管,从撕裂开的皮肤里渗出,致命的白色光线与一枚如同有自主意识的炮弹般的物体以极近的距离朝着奥莉薇娅一齐涌来……

白色的闪光再次如同洗涤一般侵蚀掉周边的颜色,将形体崩坏的小型魔物,绿茵茵的草地,以及草地下肥沃的土壤,通通染成一片白色……巨大的冲击波以迅猛之势扩散开来,无处释放的能量化作一个迅速膨胀的大火球向着天空延伸,直冲天际,最终化作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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